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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17-10
第三二章雙龍戲珠

沙岩所盤坐的位置，比眾人高了一尺，坐在下面，可以清楚地將沙岩的所有舉動全部收入眼底。

細細觀察著沙岩雙掌火力的大小變化，聶空面色微動，靈藥還能這樣煉製？在薊陽城中，他也見過聶星雲和練天心兩人煉製低品靈藥時的情況，全部都是用一隻手掌控制火力來進行。

不知雙掌控火有沒有什麼竅門？

聶空瞅著前面的沙岩，心中禁不住蠢蠢欲動，沙岩對火力的控制精細入微，雙掌兩團火焰如浪濤湧動，可看前面那些藥心殿弟子的神色，似乎沒有從他雙掌火焰之劍感受到絲毫的熱意。

仿佛所有的熱意都集中在那纏合於一處的火苗尖端，衝擊著懸浮的藥鼎，沒有浪費一絲的熱量。

“雙龍戲珠？”

“這就是‘雙龍戲珠’手法？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副殿主對這種手法已修煉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

偏殿內響起細微的唧咕聲，沙岩還是神色不變，仍在專注地操控火力，可洛仁卻悄悄回過頭來，冷峻的兩道目光從眾人身上橫掃而過。緊接著，那些嘰裡咕嚕的聲音便消逝得無影無蹤。

聽到“雙龍戲珠”這幾個字，聶空卻是腦中閃過一道靈光，旋即回想到“妖魔”遊戲中的那些煉藥手法，再一看沙岩的動作，除了在“妖魔”遊戲中不能動用火靈力外，大致都是一樣。

更奇妙的是，在“妖魔”遊戲中，那煉藥手法也是叫“雙龍戲珠”。

既然“雙龍戲珠”能被天靈大陸的靈藥師發現而使用出來，或者其他的集中煉藥手法也能在這裡實現？

對聶空這個前世“妖魔”遊戲中的滿級藥師來說，那些煉藥手法早被他練得爐火純青，若是都能在如今的世界施展出來，那煉製靈藥時豈不會變得輕鬆許多？想到妙處，聶空唇角綻起了一絲笑意。

“咚！”

一聲輕響將聶空從遐想中拉回了，目光再瞧向副殿主，才發現他雙掌的火焰已經消失，藥鼎剛剛落回桌面。

揭開鼎蓋，一粒晶瑩如玉、潔白如雪的小圓球浮現出來，沙岩目注眾人，沉聲道：“這便是那六種藥物融合而成的藥力，煉製三品靈藥‘雪融丸’時，將它與最後一味藥同時放入，可令成藥率增加三成……”

說到這裡，沙岩微微一頓，語調提高：“你們剛才可都看清了老夫的手法？想要將六種藥物融合成這團藥力，非得運用‘雙龍戲珠’不可，什麼時候能將藥力融合成功，這‘雙龍戲珠’也便學會了。”

“你們自行領會，七日後，老夫再來考校你們的進展！”

“……”

沙岩語音一落，偏殿內鴉雀無聲，眾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不已。“雙龍戲珠”這種煉藥手法雖沒有多深奧，可對靈力的掌控卻有著嚴格要求，只是觀看一遍便要求學會，未免太強人所難了！

只有極少數曾經在外面學習過“雙龍戲珠”手法的弟子暗暗竊喜，期待著能在七日後的考校中一展風采。

“看來你們還不是很明白！”

沙岩輕捋這頷下稀疏的山羊鬍鬚，“既然這樣，那就在你們當中找個人來演示，然後老夫再根據他的表現點出其中關鍵。”說完，沙岩的目光徑直看向聶空，狹長的眼睛微微眯起：“你上前來！”

“我？”

一聽沙岩要在弟子當中招人演示，聶空心中便感覺有些不妙。

果然，沙岩忽略了其他弟子，一眼就挑選了他。這種“演示”可不是那麼好做的，萬一干得不好，不僅會當眾出醜，還會遭受到沙岩一頓劈頭蓋臉地訓斥。或許，老頭子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無可奈何，聶空也只好振奮精神，長身而起，邁步向前。此時，他表面上不動聲色，腦筋卻迅速開動，思索著“妖魔”遊戲中的“雙龍戲珠”手法，不知不覺間，聶空臉上露出了笑意。

走到沙岩身前時，聶空朝他微一躬身。

“開始罷！”

瞥了聶空一眼，沙岩沒有多說，只是面無表情地沖聶空指了指身前的藥鼎和藥盒，淡淡的道。

聶空答應一聲，也不用蒲團，直接就面對眾人在沙岩旁邊盤腿而坐。略作回憶，他便開始往藥鼎中加入藥草。

注視著聶空的舉動，幾乎所有弟子眼中都露出了期待之色。不過，他們期待的結果卻並不相同，有人想看看這個近兩天轟動靈禦城的“試藥狂人”能演示出怎樣的水準？更有人希望聶空當中出醜。

至於洛仁，他的面龐上則掛著古怪的笑容，看向聶空的眼神中禁不住多出了一點幸災樂禍的意味。

這個結果，洛仁早在之前看到聶空身穿白衣時便已有所預料。副殿主沙岩當初也曾教授過沙岩，他對這位副殿主的脾氣瞭解得可謂一清二楚，知道他最看不得弟子們標新立異的舉動。

按照靈禦城的規矩，每當授課以及考核、大比、典禮等場合，弟子們都得穿靈禦城發放的制式袍服。而今在沙岩授課時，聶空身穿白衣，公然違背靈禦城的規矩，這不是自找罪受麼？

“當！”

六種藥物盡數放入，鼎蓋砰然闔起。

聶空輕歎口氣，右掌輕拍鼎身，那藥鼎頓時嗡鳴震顫著高高飛起。聶空不可能像沙岩那樣，心念一動，便可暢意自如地操縱天地靈力使藥鼎懸浮半空，只能使用這種比較笨的法子了。

“嗤！嗤！”

竅穴震動，“木陽真靈訣”疾速運轉，兩團濃郁的翠綠靈力從掌中飛騰而起。那藥鼎升勢停止，開始降落時，靈力中蘊含的灼熱氣息就如同聞到了魚腥味的貓咪一般，頓時沸騰了起來。

一時間，聶空雙掌冒出的木靈力便劇烈燃燒的火焰，高高竄起，逼人的熱意快速升騰，在那藥鼎即將碰觸到靈力火苗時，堪堪止住了下落之勢，在聶空那兩團靈力火焰的上空慢悠悠地旋轉。

“兩團火力怎麼融合，接下來最是關鍵！”看到聶空的變異木靈力，沙岩面頰微動，突然開口道。

“……”

眾人都集中精神，興致勃勃地看著聶空。聽說過聶空“試藥狂人”的綽號後，眾人幾乎都知道聶空修煉的是變異木靈力，但那只是聽聞，這時候親眼見到聶空施展出來，他們還是頗感新奇。

此刻，聶空完全沉靜下來。

意念一動，原本徑直沖出竅穴，順著經脈到達雙掌的靈力突然改變了運行方式。通過搭在“靈神三竅”側壁的根須，靈力如絲如縷地進入小傢伙體內，而後才分成兩道，分別從兩片小嫩葉中透出，進入聶空雙臂。

“啊呀呀！”

呼喚聲中，小嫩苗一扭，那兩道靈力便如水紋般一波波地蕩漾起來。瞬息後，聶空雙掌高高竄起的靈力火焰便如兩條搖頭擺尾的小火龍，在兩團火焰的邊緣，竟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波蕩而出的曲線。

“啊呀呀！”

又是一聲叫喚，小傢伙的兩片嫩葉突然搭靠在一起，從葉片中透出的兩道靈力同時合二為一，如水浪般在經脈間穿行片刻後，再次分離抵達聶空雙掌，兩團火焰呼啦一下，波蕩著開始靠攏。

“成了？”

眾人看得精神一振。

然而，那靠攏的速度卻變得越來越慢，就在火焰尖端相距約莫一寸時，從掌中傳遞過來的波動的勁道似乎已微弱得不足以再控制兩團火焰的方向，旋即，那火焰又呼啦一下往兩邊散開。

“可惜，可惜，就只差那麼一點了。”看到這樣的情景，偏殿中不覺響起了一聲聲輕微的惋惜。

他們當中，雖大部分都沒有嘗試過“雙龍戲珠”，可看剛才沙岩煉藥時的情景，便能猜到火力的交融最為關鍵。

若是兩道火力完全融合，那便跟一道火力沒什麼區別，根本不能稱之為“雙龍戲珠”。所以，交融只能是融合火力的尖端部分，至於這麼做的妙處，就只有等嘗試過後才能真正體會得到了。

可對初試者來說，要做到這點談何容易！

洛仁端坐在眾人前面，他只分了小部分精力在聶空身上，更多的注意力卻是用於觀察副殿主沙岩的神色。見聶空火力融合失敗的刹那，沙岩微微皺了下眉頭，洛仁心裡便暗暗冷笑起來。

洛仁幾乎可以斷定，等聶空“演示”完畢，等待他的定將是一頓劈頭蓋臉地訓斥。想像著聶空垂頭喪氣的挨訓畫面，洛仁只覺心情大爽，兩日多來積攢在胸中的憋悶之氣消散了不少。

“啊呀呀！”

聶空瑤池穴內，小傢伙鼓足勁大叫出聲，那兩片剛分開沒一會兒的葉子就再次搭靠在了一起，兩股靈力交相匯合，順著經脈衝向雙臂。和前次嘗試相比，這回靈力的波度雖小些，可波動的頻率卻更加快速。

下一瞬間，聶空雙掌兩團翠綠火焰的尖端再次波動著互相靠近。

“啵！”

兩道靈力火焰搭上的瞬間，如氣球被擠破的聲音驟然響起，旋即，從那火焰融合處透射出來的熱意竟似突然增加了數倍，原本慢慢盤旋的藥鼎受到強勁的衝擊，竟瞬間拔高了兩米再降落下來。

“合了！合了！”

頓時，才靜謐片刻的偏殿中又冒出了咕咕噥噥的聲響，有的弟子面露喜色，更有弟子拊掌輕歎。

藥鼎下墜的速度漸趨緩慢，當它降落到距火焰大約半尺時便穩定下來，而後在下面熱力的衝擊下，旋轉的速度開始加快。

“這‘雙龍戲珠’果然奇妙。”

感應著藥鼎內的變化，聶空暗暗贊道。

這時，聶空運用的煉藥手法正是從“妖魔”遊戲中轉化過來的“雙龍戲珠”。他也是在想到小傢伙的葉片時才靈機一動，嘗試著讓靈力從它體內經過，然後與它配合著一同施展“雙龍戲珠”。

經歷過最初的生疏，聶空和香香配合得越來越默契，兩股靈力的波動交融越發得順暢自如。

雙眼微眯，先前沙岩煉藥時的情景似放電影一般從聶空腦中閃過，漸漸地，火力開始波動，藥鼎的旋轉也變得極富韻律，藥鼎內的藥力已被火力煉化出來，正以極快地速度開始交相融合。

“唔？”

沙岩輕輕撚這鬍鬚，眼眸中倏地閃過一絲異色，卻是聶空那已經相融的火焰尖端驀地分離成兩股，猶如兩根觸鬚，在藥鼎底部飄忽閃爍，扭擺翻騰，竟是靈動之極，仿佛兩條擁有生命氣息的活物，而在兩根觸鬚上方，那藥鼎也似受到了牽引一般，隨著上下起伏，左右搖曳。

“火力融合後居然還能再分成兩股？”

“他這是在幹什麼？這樣一來，的確讓‘雙龍戲珠’這種手法好看了許多，可他不怕分散精力、最終導致失敗？”

“……”

看到聶空突然搞出來的景象，偏殿內眾人都是訝異不已。若是單純從賣相上來看，反倒是這時候聶空所施展的煉藥手法，比副殿主實驗所展示的煉藥手法，更加的接近“雙龍戲珠”這四字。

珠，即是藥鼎；雙龍，則是那兩條觸鬚，只是這兩條“龍”著實小得可憐。

“這才是完整版的‘雙龍戲珠’！”

聶空微覺振奮。

此時，他已將“妖魔”遊戲中的“雙龍戲珠”完全轉化了過來。從融合的火焰頂端分離出來的兩條觸鬚，在遊戲中只是讓技能更加美觀，幾乎沒什麼實質用處，可在這裡，卻能讓聶空更加清晰地感應到藥鼎內的狀況。

而且，兩條活動的觸鬚還可以隨時調整火力的強度，讓“雙龍戲珠”這種煉藥手法變得更加細膩。

沙岩捋撚鬍鬚的動作情不自禁地加快了一些，那兩道如鋒刃般銳利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藥鼎下方的翠綠火焰，目露沉思之色，竟連忘記了在關鍵之出提點下面的那些弟子都沒有察覺。

洛仁最快的發現了沙岩的神情變化，再瞧瞧聶空的所演示的手法，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不妙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