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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16-07
其四月其156：張家是戶什麼人家

張家的家丁，再沒有一個敢衝過來的了。

「怎麼，不是要打本姑娘嗎？」小蝶冷笑著問，「那過來啊，一幫大男人，難道還要我來教你們怎麼打女人？」

「你好大的膽子！」姓王的這時感覺臉上一陣火辣辣，一半是因為被個小姑娘劈手奪了刀臉紅害臊，一半是因為之前被抽的四下耳光現在開始發揮作用了。但這貨還兀自頑強，似乎認定了憑著主子的身份，大白天光著屁股橫著走也沒人敢說不雅二字。

可這回百試百靈的主子大旗不靈了，眼前的小姑娘只目光一寒，手裡一道白光就射了過來，眼見要刺進他眼睛裡時，卻又停了下來，森森的白光化成了一個模糊的匕首尖端形象，大汗珠子刷地一下就從姓王的額頭搶媳婦似地爭先恐後冒了出來。

旁邊的家丁清楚地看到，這小姑娘臉一沉，手裡的匕首就射了出去，可她的動作卻比射出的匕首更快，一步上前，就把眼看刺進頭兒眼睛裡的匕首給抓在了手裡。

不光是姓王的一個人冒冷汗，成明星也覺得背後有點濕。

我了個去的，這個小丫頭片子得有多厲害？成明星一邊吐舌頭一邊暗想。

「小蘭，你覺得……她的功夫比你如何？」舒小雅退到穆蘭身邊，拉了拉她的衣解，悄聲問她。

「我能把這十來個明顯沒練過武的全打趴下。」穆蘭也悄聲說，「但要做到這一步，恐怕不知得再練幾年……」

「這麼厲害？」湊過來聽聲的林江先嚇得一吐舌頭。

「好，申虎牛肉舖，你們厲害！」姓王的雖然害怕，但還是強裝著鎮定，咬了咬牙，狠狠瞪著那掌櫃，一步步向後退。「你們等著，有種就等著！」

「等著，爺爺們等著！」林江先這時很英雄地向前一大步，冰冷的眼神彷彿無敵的戰神那刺破萬里虛空的長劍，成明星的嘴差點沒咧到耳根子上去。

「你小子不怕事大是不是？」這邊張家家丁們剛撤丫子跑路，成明星就給了林江先一腳，當然沒使勁踢。

「這個，反正不是已經動手了嗎？」林江先一臉壞笑。

「各位小爺啊！」掌櫃從肉案後匆匆而出，撲通一下就跪倒在了幾位年輕人面前，咣咣咣先磕了仨響頭，額頭血都出來了。

「我去，大叔你這是干毛？」成明星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拉他。神妙門──或者說胡黃衣鍛鍊新門人時，很重視基礎體力訓練，跑山路跑出來的這些新人們，個個一身力氣。雖然說這掌櫃有點微胖，但成明星的力氣，拉他起來還是跟玩兒似的。

「我不起！」掌櫃固執地掙紮著，又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各位小爺，求你們救我一命吧！」

「大叔，你先起來，慢慢說好不好？」蘇婉兒走了過來，柔軟的小手輕輕拱在掌櫃肩膀上，溫柔的聲音聽起來柔軟無力，但卻又給人一種充滿了力量的感覺，成明星硬拉都拉不起來的掌櫃，在這聲音中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慢慢地站了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舒小雅湊過來問。「我都被搞糊塗了，一個買肉賣肉的生意，怎麼還弄出朝廷命官打打殺殺來了？」

「買肉賣肉？」所有人都不由咧起了嘴。這種通用詞，擱地球上也好，擱云蘇大陸也好，都容易令人聯想到香豔生意，皮肉買賣，大家都是一陣惡寒。

「你們什麼意思？」舒小雅多聰明一女人，立時明白了這些人心中想的什麼，把眼一瞪：「好好一個肉舖專用的詞兒，憑什麼就給窯姐兒們揀了去成專利了？姑娘我自問說得不失禮，你們自己往失禮處想可就是你們的不對了。」

所有人轉過身狂咧嘴。

「事情是這樣的。」掌櫃嘆了口氣，給了自己一巴掌：「都怪我這貪小便宜的性子！真他㛄的該死！」

「行了，別打了，快說說怎麼回事吧。」成明星打斷了他的囉嗦。

「眾位也知道了，我們申虎牛肉，可是進貢給帝都的國內首屈一指的食材，所以我們東家人隨肉貴……呸，用詞不當，各位就當沒聽見啊。反正，我們東家的地位也跟著提高，有不少達官顯貴的朋友，但我們東家為人正直，最討厭的就是仗勢欺人的傢伙。我們東家還是個憂國憂民的好人，對一切醜惡現象，那叫一個深惡痛絕……」

「打住！」成明星果斷地一揮手：「拍馬屁的話自己回去找你們東家說去！趕快說正經事！」

「這必須得說啊！」掌櫃一臉無辜：「正因為我們東家是這樣的人，所以像張習遠這樣的大奸臣、大貪官、大官僚，才會引起我們東家的極大反感。剛才那幫人，是張習遠的外甥張伯來的家丁。這張伯來本來居於帝都，遊手好閒，仗著張習遠的勢，壞事做絕，半年前在帝都糟蹋了一對姐妹花，逼死了人家一家子人，結果引起了民憤，這才被張習遠送到咱們北方來，說是發配，實際就是臨時搬家過來而已！」

「真他娘的不是東西！」林江先咬牙切齒地罵道。

「像這種混蛋東西，就應該把老二給割了，扒光脫衣服掛城牆上，自然風乾曬烤弄死！」舒小雅冷冷地說出一句，令在場人背後好一陣流冷汗。

熟悉她的人，尚且如此，蘇婉兒和小蝶，還有肉舖掌櫃這仨第一次見識舒小雅話風之彪悍的，就更是被驚得一愣一愣的了。

「你這麼一說，確實挺解氣的。」成明星好半天后拍了拍舒小雅的肩膀，連連點頭，一臉讚許的表情。

「別亂碰！」林江先眼睛一瞪，一把將舒小雅奪了過去。

「那個啥……」掌櫃咳嗽了一聲，「我接著說了啊──張伯來這傢伙搬來後，也不消停，把個艾曲府折騰的……別的我就不說了，反正現在家家但凡有姑娘媳婦的，都擔驚受怕的。我們東家看不過眼，但也沒辦法，只能暗氣，拿牛肉這事與他對抗，不過也就是不賣肉給他們家而已。後來張伯來親自到東家那裡去鬧，東家才拿牛肉只進貢和買給本地熟客，不零售，也無法再多增加顧客數為由搪塞他。張伯來那廝倒是想撕破臉皮干，可我們東家也有一定勢力，沒有說得出口的道理，他也不敢拿我們東家如何，於是才藉著東家的話頭，打了個賭，只要我們肉舖壞了這規矩，他就把我們肉舖給砸了。」

說到這裡，掌櫃老大不小個人，竟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東家早就吩咐過了，可我……可我見這四、五個月的時間過去了，也沒見張家有什麼動靜，就大意了。再加上一時貪心，想賺幾個錢揣在自己兜裡，覺得你們幾個是外地人，應該無硬的，這才……卻不想，張伯來這傢伙竟然是這麼個貨，都快半年了，竟然還抓著這事不放，還派了好幾隊人盯著我們……這……這我可惹了大禍了啊，你們剛才再那麼一來……各位少俠啊，你們可不能一走了之啊，不然……不然我可死定了！」

「那你想怎麼樣呢？」林江先嘆了口氣，「說真的，我倒是覺得你不怎麼值得可憐。」

「他值不值得可憐是一回事，張伯來這混蛋應不應該收拾又是另一回事！」嫉惡如仇的舒小雅一肚子的氣。「成明星，今天你幫我個忙，管管這個閒事成不成？」

「怎麼個管法？」成明星咧了咧嘴。「老實說，我也看不慣這熊樣的王八。過去我最愛看李衛當官，就是因為小李子天不怕地不怕地敢治這樣的王八蛋。可問題是，今天這事兒不是打一架就能解決的吧？」

穆蘭看著成明星，覺得這小子能問出這種問題來，足見其在表面的二相之下，掩藏的是一顆睿智的心，忍不住有些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知道解決不了。」舒小雅把頭一昂，「但至少不能讓這位掌櫃大叔倒霉。他一個本本分分賣肉為生的，不過就是一時貪心，可罪不至死。再說，惹得他不能賺點小錢花的人是誰？還不是人見人憎的張伯來？咱們今天得把這事頂過來，讓姓張的來找咱們，可不能害了這位掌櫃大叔。」

「好人啊！女俠啊！救苦救難的女神仙啊！」掌櫃咣唧一聲又跪地上了，咣咣咣又是三個響頭。

成明星忍不住嘆了口氣，要不是這事威脅到了性命，哪個大老爺們兒沒事這麼給比自己小得多的年輕人咣咣磕頭？由此也可見，這張伯來是有多嚇人。

「你幫不幫忙？」舒小雅皺著眉頭問他。

「搞搞清楚，你可是我的秘書。」成明星咧嘴一笑，「你見哪個老闆對秘書的要求說過不字？」

「總裁，全靠你了～」舒小雅溫柔地一笑，一把摟住成明星的胳膊，好一陣甜到骨頭裡的發嗲。

「小雅，小心他咬你！」林江先大吼一聲，一頭撞過來，嚇得成明星往邊上一跳，林江先已一把將舒小雅拉到一邊，充滿嫉妒地瞪了成明星一眼。

「他咬我幹什麼？」舒小雅這人最可愛的地方，就在於聰明一世，但往往糊塗一時，這種簡單的小事她往往不知是真不懂還是裝不懂，反正表現得就是不懂。

「你們這些人……」小蝶怔怔地聽了半天，這時才長嘆了一聲：「剛才動手的人，是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