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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39-03
其十月其382：尋引軒的秘密

「是真的？」穆蘭轉頭問他，成明星點了點頭。

「他說不能殺你。」穆蘭轉頭，冷冷地看著李玉金，「所以我不能殺你，不能讓他變成食言的小人。但你記住了，我會記著你。記著你如何騙過小雪，記著你的妹妹如何害過成明星。如果再有下次，不論他說什麼，我都要殺了你！」

「明白、明白！」李玉金的態度好到不行。

穆蘭嘆了口氣。她已經看出了此人的可怕──能屈能伸，伸時張牙舞爪，連若大的天都宮都不放在眼裡；屈時彷彿市井乞丐，能對著別人毫不猶豫地低頭哈腰。

這樣的人，是最可怕的。

但她不能殺，因為她也想到了蘇云笛虎符內的那些老朋友。

嚇唬他一下也是好的。她一邊想，一邊緩步走向蝙蝠頭的方向，那裡，懸停著漩渦直升機。此刻成明星已經一躍而上，跳上了直升機，鑽進了機艙，穆蘭疾步向前，卻從直升機旁邊走了過去。

「小蘭，你幹什麼？」成明星大喊。

穆蘭沒答話，她加快腳步，來到巨蝠的脖子處，猛地大喝一聲，揮刀疾斬，一道匹練似的刀光閃過，巨蝠那鋼鐵脖子立時斷開，一顆大頭向著地面墜了下去。

「你！」李玉金氣得鼻子都歪了，上前和穆蘭拚命的心都有了。

穆蘭只轉頭衝他哼了一聲，猛地一躍而起，竟然凌空飛行，幾個轉折到了機艙外，鑽了進去。

「你砍這蝙蝠的腦袋幹什麼？」成明星不解地問。

就在這時，他突然發現那巨蝠搖晃了起來，而李玉金，則焦急地跑到小屋前的欄杆住，用力地握住一個欄杆，巨蝠的晃動這才減緩。

「這些鐵獸的頭，並不只是一個攻擊用的武器。」穆蘭一邊解去了身上的貼身鎧甲，一邊得意地說，「你知道為什麼尋引軒和李玉金，不用親手操縱，他們的巨鳥和巨蝠仍能按他們的意思行事？那是因為在這些鐵獸的頭部，裝有刻著複雜圖陣的寶石，而他們則帶有可以控制這圖陣的另一顆寶石，所以他們只要時不時地觸碰一下鐵獸的控制桿，就可以做到心念一動，鐵獸便隨心而動。我將巨蝠的頭斬掉，李玉金就再不能如臂使指般地控制巨蝠，而只能隨時握住控制桿來操縱。」

「這樣一來，巨蝠的飛行與戰鬥能力，就打了對折。」尋仙雪說，「而且漫漫長途，李玉金只好不睡覺、不休息、頂風冒雨地站在屋外面控制這巨蝠了，否則，巨蝠就得一頭紮進海裡。」

「真有你的。」成明星樂了。

「這是對他當初騙走小雪鏈子的懲罰。」穆蘭哼了一聲。

「真不能得罪女人啊！」成明星低聲嘟囔。

「看，雙心過來了。」這時，尋仙雪指了指窗外。成明星轉過頭，見那人百米巨人，邁著緩慢的步伐，儘量不破壞島上的山石，慢慢地走了過來。雙心站在那巨人頭上，望著直升機，臉上帶著微笑。

李玉金看了看那不斷走來的巨人，臉色蒼白地握緊了欄杆，巨蝠便以一種笨拙的姿勢飛開，然後猛然加速，向著遠方飛去。

成明星飛起了滿天的飛機，駕著直升機迎向了雙心，將直升機懸停在巨人頭頂後，打開機艙，跳了下去。

站在巨人頭頂，看著眼前似乎在笑的雙心，再看看遠處已經撤消了圓球護罩，閉目坐在巨鳥背後大椅上的尋引軒，成明星有些不解。

「這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雙心笑了笑，「我有個能力，叫『傀儡合體』，大致來說，是我可以與任何非自然的非生物體融合在一起，把它變成我身體的一部分。」

「牛啊！」成明星忍不住感嘆。「不過你和尋引軒是怎麼回事？要不要我幫忙？」

「不用了。」雙心搖了搖頭，「你們走吧。經此一役，天都宮精英折損殆盡，實力大打折扣，尋引軒他也因過度使用力量，而導致了很嚴重的問題……這一點，你別告訴小雪，他們畢竟是兄妹。」

「很嚴重？」成明星意識到這個很嚴重將非常嚴重。

「李玉金是個很狡猾的傢伙。」雙心說，「尋引軒想將和與他重新合而為一，以增強他的力量，李玉金得知了這個消息，就乘著巨蝠而來，說是和他商談那鏈子的事。談了幾天，沒結果，尋引軒拖不起，就在今天開始與我融合。結果，李玉金就趁他力量大量消耗掉的時候，開始了這次偷襲。」

「等等等等！」成明星吃了一驚，忍不住打斷了他：「你說什麼？『與他重新合而為一』是什麼意思，難道……」

他不敢說了。

「是的。」雙心笑了，「我一開始就沒對你說實話，抱歉。我雖然確實是他們的師父創造出來的，他們的師父確實是為了造出完美的我而死，但……我現在體內的靈魂，卻並不是他們師父的靈魂，而是尋引軒的。」

如同一道驚震打在頭上，成明星的身子都跟著一晃。

也就是說，一直以來要殺尋仙雪的是尋引軒，而幫自己躲避暗算，幫自己保護尋仙雪的，其實也是尋引軒！

「他，或者說我，是個天才。」雙心笑了笑，是真的笑。「這麼說自己，好像很是彆扭。不過這是事實。當初，他們的師父因為打算利用我來完成永恆的生命體，而失敗身亡後，尋引軒就發現了我──我指的這個我，是我的身體。」

「這個……明白。」成明星心裡覺得聽雙心說話真夠亂套的。

「接下來，他就開始了瘋狂的研究與試驗。」雙心說，「最後，他成功了，但也算是失敗了，因為靈魂並沒有完全的轉移，而是分成了兩半，一半是他，仍留在自己的身體內，一半是我，被注入到了無生命，但卻不會腐壞的不朽之軀中。」

「所以……」成明星嚥了口唾沫，「所以你們其實就是同一個人。」

「所以我常可以知道他的所思所想。」雙心點頭，「而我，因為未與血肉之軀結合，所以他無法與我產生共鳴，而得知我的我情況。正因此，他才不得不設計那樣的圈套，把一心保護小雪的我算計了進去。小雪在外飄泊了那麼多年，你覺得憑她那點三角貓的本事，能安然無恙嗎？」

「這一切都是你在暗中保護的結果，對吧？」

「是的。她是我的妹妹，是我在世上惟一的親人，我不能讓她有任何危險。其實，只要我摧毀了自己，消滅靈魂，就可以殺死尋引軒，讓小雪徹底安全，但……我們有一個夢想沒有完成，所以我們不能死。」

「夢想？」成明星忍不住往尋引軒那邊望瞭望。

「那夢就是，讓被分化成鍛兵、鍛甲兩部分的這種神術，合而為一，從此天下沒有什麼鍛兵師和鍛甲師，而只有一種『鍛造師』，他們能利用圖陣力量，甚至是『魂』之力，鍛造出各種寶物。」雙心的眼睛緩緩睜開，成明星從那裡看到了閃爍著的光，那種光，屬於有理想的人。

「我的理想是，到時鍛造師成為萬人敬仰的人，他們能創造出無數讓人們生活更方便的寶物，讓人們想飛上藍天就可以飛上藍天，想潛入深海就可以潛入深海；相愛的人不得不分開一段時間時，即使相隔萬里，也可以見到對方的樣子，互相交流……」

成明星聽雙心說著，越聽越覺得驚訝：這不就是科技化的現代地球嗎？所不同的是，地球上的這類人叫科學家，他們利用的是物理來實現一切，而這裡的這類人叫鍛造師，他們用圖陣與魂的奇妙力量來實現這一切。

他突然覺得心潮澎湃，覺得這云蘇世界上最偉大的，不是那些絕頂的強者，而是眼前這個「非人」。

「而他的理想，雖然與我相同，但他渴望將來鍛造師能創造的，卻是無敵的武器與鎧甲。」雙心嘆了口氣。「但這並不能怪他，因為這一切，都是靈魂分離的結果。因為我這部分靈魂注入的是無生物的身軀，因此被排除了所有生物體的慾望，簡單來說，就是他善的靈魂；而留下的那部分，就是惡的靈魂。當我們在一起時，彼此間會互相影響，而我對他的影響要更大一些，也就是說，只要我在他身旁，他的靈魂就會偏向於善。只怪我從前沒有注意到這些，不然的話，只要我早些回到他身邊，也許……」

他嘆了口氣：「也許我們的靈魂就會慢慢中和，最終都歸於善與惡之間屬於正常普通人的那一段。但現在已經晚了，我是我，他是他，要想重新融合，必須耗費大量的力量，而最終得到的結果，並不是二者合二為一，而是一方奪取另一方。如果是他奪取了我，那麼他的力量將增強，而我們靈魂中的善將徹底消失。反之亦然。」

「太複雜了。」成明星聽得頭痛。「總之，尋引軒其實並不是壞人，只是一次靈魂轉移的失敗，導致了他靈魂中善與惡分離，之前所有的壞事，都是他極端的『惡』靈魂做的，對吧？」

「可以這麼說吧。」雙心點了點頭，「不過事情現在已經出現了轉機，他今天在融合我時，耗費了大量力量，再加上方才用力過度，已經變得虛弱了。他……他的肉體已經受到嚴重的損傷，最壞的結局，可能是在幾個月內慢慢崩潰。」

「幾個月？」成明星傻了，「只有幾個月？」

「是的。」雙心點了點頭，「這是保守的估計。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這世上還有我在，還有一個可以實現他夢想的人──也就是他自己的另一個分身在。他現在已經做了決定，在那個日子到來前，他將變成我的一部分。」

成明星怔怔地望著遠處，那裡，半空懸浮的鐵鳥上，一個男人靜靜地坐著，他面容安祥而平靜，那種暴戾與陰險的氣質，已經完全消失。

那是一個心懷夢想，為之努力，但卻失敗了的男人的身影。他做錯了許多件事：殺自己的親妹妹、暗害一個要保護自己妹妹的人、與西土大陸人勾結出賣云蘇……

但，這全能怪他嗎？他，只是一次失敗試驗的產物，只是他向理想奔行過程中，摔的一個可悲的跟頭。

這一刻，成明星對這人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他只覺得，那個男人真的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