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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46-03
其十一月其452：斗君門之主

成明星在廣場上等了沒多一會兒，就有人從廣場上方的大殿中走了出來，禮貌地衝成明星一躬身：「成門主請。」

成明星沒和這人多說什麼，只是昂首闊步走向了大殿，拾級而上，來到殿中。

殿內兩旁，立著幾座力士的雕像，分別擺不出同的演武造型，看上去極為威武雄壯。在大殿最裡面的中央，是一面巨大的玉壁，其上以浮雕的手法，刻了無數人物，仔細一看，卻像是一組連環畫一樣，似乎講了一個人從少年習武，到最終打敗無數對手，成為大宗師，擁有了無數弟子門人的故事。

成明星盯著玉壁看了很久，以至於沒有注意到大殿內其他人，結果有人認為這是一種故意的輕蔑，於是哼了一聲：「小子，你是來砸場子的吧？倒是挺有種，一個人來。你以為憑你們將師的本事，就可以滅了斗君門？」

成明星這才將目光從玉壁上移開，看了看那人。那是一個身體消瘦得嚇人的高個，長得跟骷髏成精似的，大半夜出現一定能嚇死不少膽小的人。

除了這人以外，大殿內兩旁的石椅上，還坐著七個人。這七個人和這瘦子一樣，都穿著雙肩上帶有金色護甲的長袍，將身子裹得嚴嚴實實，而且一個個都對成明星怒目而視。

「你真的是成明星？」其中一個皺著眉問。

「如假包換。」成明星笑了笑，將面部的鎧甲收了起來。

這變幻自如的鎧甲，立時引來八人的一陣驚異目光。

「成門主隻身前來，想幹什麼？」八人中，年齡最大的一位老者緩緩問道。這老者大約有七十多歲，白鬍子滿臉，一直垂到腹部，頭卻是禿得發亮。

「您是斗君門的門主？」成明星問。

老者搖了搖頭：「我，不過是門內聖武師。」

「那不好意思，我不能和你說。」成明星搖了搖頭。「麻煩將門主大人請出來好不好？」

「你想幹什麼？」另一個老者低聲問。這老者大約六十多歲，鬍子不長，頭髮不短，一臉凶悍相，但聲音卻很沉穩。

「有些很重要的事，我必須跟你們的門主直接談。」成明星說，「關係到斗君門存亡的事。」

「好大的口氣！」瘦子吼了起來，兩眼瞪得溜圓，成明星疑心他再使勁點能把眼睛瞪出來。

「別激動，我並沒說，這事與我有什麼關係。」成明星笑了笑。

「我想成門主如此身份，當不會胡言。」長鬚老者點了點頭，「看座，上茶。」

立刻有守在門口的門人搬了張小桌和一把椅子過來，請成明星坐下，另一個則轉到旁邊的屋中，不多時端了茶上來。而那長鬚老者，在說完這話後，立刻就轉向了那玉壁之後。

成明星也不客氣，在那幾人充滿敵意的目光注視下，把鎧甲一收坐了下來，但卻沒有冒失地喝對方送上來的茶。

鬼知道會不會下毒。他在心中暗想著單樹聲說過的話──「軍帳能保護你不受刀劍的傷害，卻不能保護你不被一包毒藥搞成死屍。」

不過還真是有點渴。成明星在心裡想：看來得讓科學家把民用科技方面的一些小東西，提前搞出來才對。比如說什麼小型的保溫水壺啦，掌上娛樂終端啦之類的。你說這種時候咱不喝他們的茶，喝著自己帶的熱果汁，然後一邊等一邊看小電影或是打遊戲，多拉風？

過了有十幾分鐘的時間，長鬚長者從玉壁後走了出來，沖成明星一點頭：「門主同意見你，請稍候。」

我去，還要「稍候」？哥都「稍候」了半天了，你們門主這是多大的架子？

但很快，成明星就知道這與架子什麼的全無關係了。因為在許久之後，有人推著一架大輪椅，從玉壁後走了出來。

輪椅上半臥著一個老人，老人很瘦，眉毛鬍子都很長，但整理得十分乾淨；老人的呼吸很均勻，喜歡微眯著眼看人，眼裡沒閃什麼精光，看上去很普通；老人外表整潔，但並沒穿什麼華麗的衣服，身上只有一件乾淨的麻布衣，顏色很淡；老人的手臂很長，但也不是嚴重超出人體比例那種，但老人的腿卻很纖細，盤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只是身體上的裝飾品。

「你就是成明星？」輪椅停下來後，老人一邊打量著成明星，一邊問。

「沒錯，老人家，你不會就是斗君門的門主吧？」成明星也打量著老人，「這挺讓我意外的。」

「因為老朽是個雙腿殘疾的老東西是嗎？」老人笑了，語氣中沒有什麼憤怒或是不悅的痕跡。

「您這話讓我怎麼回答呢？」成明星也笑了。「這不就是挖坑讓我跳嗎？我回答實話就等於罵您了，可其實我並不想罵您。」

「你這小子有意思。」老人大笑了起來，「既讓我知道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又避免了順著我的話罵了我，行，有一套。你們這幫子人，貴客來了，怎麼也不知招待？至少要先備一壺好茶……哦，茶已經有了，那快去辦一桌好酒席呀。」

「這個不必了。」成明星看著老人，心裡在琢磨這老傢伙在故弄什麼玄虛。「我這次來，是有件重要的事……」

「是來報仇吧？」老人笑了，「可以理解，不論是誰，被我門中那些小子欺負了這麼久，都是要把心裡的火往外放一放的。」

「不是……」成明星嘆了口氣，「老實說，您這樣友好的態度，讓我很是……很是不知所措。」

「不忍心下手了？」老人搖了搖頭，「小夥子，要當大人物，成大事業，這個『不忍心』，還是不要有的好。」

「可我並不想當什麼大人物，成就什麼大事業。」成明星一聳肩。

「說得好聽！」那瘦子又哼了一聲，「成門主名滿天下，還不是大人物？成門主剿滅了我天音國分派，殺了我們派去的新門主，和丘炎一起扶持云間王成了天音之主，又使天都宮易主，黃軍傑大敗，遲烏皇帝重掌大權，青嵐國舊皇族遺脈凋零，還說不想成就大事業？」

「你這麼一說，好像我還真幹了不少大事呀。」成明星想了想，點了點頭，「可沒一件是我主動要干的。你看啊，我沒想招惹斗君門，可林少藝那傢伙卻因為收了別人錢財，非要殺我同伴，我只好和他斗，為了保命殺他，我也沒辦法；你們那個新派去的，使雙刀的好像叫白夢隨吧？我也沒惹他，是他非要找上神妙門挑戰，結果被我的朋友給幹掉了，這也不怪我朋友，白先生實在太厲害了，不出重手，我朋友就得死。至於其它那些事，更都是無意中幹成的。」

「這麼說，咱們的性子倒挺接近的。」輪椅上的老人笑了起來，突然沖成明星一拱手：「老朽宮春秋。」

「在下成明星。」成明星也一拱手。老人當然知道他的名字，他這麼一言一禮，卻是一種禮貌的回禮。

「這就算認識了？」宮春秋問。

「就算認識了。」成明星笑。

然後兩人一起笑了起來，那八個聖武師站在一旁，臉色不善，但沒人說什麼。

「小友與我出去走走，邊走邊聊吧。」宮春秋笑著說。

「好啊。」成明星轉身向外就走，到了殿外廣場上，回頭一看，宮春秋的輪椅就在自己身後，他退了兩步，再回到輪椅旁邊。

「不介意的話，勞動小友一下？」宮春秋指了指輪椅後邊，在後推輪椅的那個壯漢，立刻向後退了幾步。成明星一笑，到後面推起了輪椅，依老人所指方向，穿過廣場，向著東邊一個大院而去。

大院內滿是奇花異草，卻並無人跡。入院後，宮春秋深吸了一口氣：「好香！好久沒到這裡來看看花草了。」

「老爺子您雖然腿腳不好，但想出來，自有人抬著推著吧，何至於像坐牢似的，放個風就這麼感慨？」成明星開著玩笑。

「不是坐牢。」老人笑了起來，「我是不願意出來。我是個武痴，對於我來說，一個人在屋裡靜靜地思索武功的奧妙，練習新的招術，改進世間原有的武學，這才是人生第一大樂事。而至於當什麼狗屁的門主，掌握著多大的權力，可以怎麼呼風喚雨，對我來說，卻是累贅的東西。」

「難怪您說與我性子接近。」成明星也笑了，隨後把臉一板。「不過，您既然沒有什麼權力野心，又為什麼與西土大陸相勾結？」

「我說出實話來，你一定以為我是在推諉責任。」宮春秋嘆了一口氣。「但實際上，直到山青那小子毀了凌仙會的總部，我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包括他們收人錢財當殺手，包括夢隨那混小子到你門中找死，包括山青這傢伙勾結西土大陸。」

成明星吃了一驚：這還算是門主嗎？這就是統領遍及七國的武術家組織，斗君門的門主？

「你一定不相信是吧？」宮春秋自嘲地一笑。「不過你可以想想看：自從凌仙會總部那件事之後，斗君門可曾再於江湖上活動？可再找過你的麻煩？」

「那到確實。」成明星點了點頭。

「因為我已經下了嚴令，再不許參與到近來的這些權力鬥爭中。」宮春秋說，「也不許任何人找你生事。」

「您的意思，這一切都是吳山青干的？」成明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