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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52-09
第五百二十章 順路辦點事


什麼意思,韓瑞驚詫,忍不住問道:「房相,為何……」

「離家年餘,又娶妻生子,也該衣錦還鄉,祭告先祖了。」房玄齡微笑道,眼睛裡透出一種叫做算計的光芒。

眨了下眼睛,韓瑞含糊應聲,也有幾分真情流露,嘆氣道:「誰說不是,時常收到家鄉父老的書信,卻不能回去探望,心中慚愧啊。」

房玄齡沒問,你怎麼不回去之類的廢話,古代的交通,非常的不便利,從長安到揚州,速度再快,來回也要將近兩個月,足以讓人望而卻步,所以有很多人在異地為官,直到逝世,都沒有回到家鄉。

韓瑞懷疑,自己也有可能,像賀知章那樣,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

「是啊,多年沒有返鄉,恐怕已經物是人非了。」房玄齡感嘆說道:「有的時候,真想上書乞骸骨,致仕回家,安享天年。」

「房相此言差矣,朝廷離不開房相呀。」韓瑞說道,有點虛情假意,畢竟貞觀名臣輩出,隨意拿出個人,就能主持朝政,不會說離開了誰,就會出亂子。

房玄齡擺手,微笑道:「這話有些過了,我老了,朝廷以後,就看你們年輕人……」

中流砥柱,棟樑之材,等等,一堆讚美之詞,換了個初入官場的新丁,肯定是激動興奮不已,一種捨我其誰的感覺油然而生,然而韓瑞十分清醒,有些話,偶爾聽下不要緊,要是信以為真,那就是笨蛋了。

韓瑞心裡不為所動,表面上卻是誠惶誠恐,謙遜連連,不過,羞澀的笑容之中,卻泛出幾分得意、期盼之意,微妙的表情,很是到位,不過,演技畢竟只是登堂入室而已,怎能與爐火純青,已臻化境的房玄齡相比,一眼就看出,這個小子在裝模作樣。

很好,房玄齡心中滿意,若不是有這分機靈勁,那麼就要考慮另派人選了。房玄齡在盤算的時候,韓瑞也在推敲猜測,房玄齡找自己來,不會真的只是隨意閒聊吧。

又扯了片刻,房玄齡終於切入正題,輕笑道:「韓博士,俗話說,百善孝為先,朝廷以孝治天下,再有月餘,就是清明,你就不想回去掃墓祭拜?」

「想自然是想。」韓瑞遲疑道:「可是下官家鄉在揚州,路途遙遠,來回費時日久……」

「這好辦,可以告假呀。」房玄齡說道:「回,要一個月,來,要一個月,再給假一個月,足夠了吧?」

「綽綽有餘。」韓瑞怔忡道:「可是三個月的假期,怕是……」

「病假,可以申請百天,盡孝,能為期三年,況且返鄉探親。」房玄齡輕描淡寫道:「你儘管上個陳條,老夫批准就是了。」

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心念百轉,韓瑞拱手道:「如此……就多謝房相了。」

「些微小事,舉手之勞罷了。」房玄齡滿不在乎,似乎想起了些什麼,很是自然的說道:「對了,你回鄉的時候,應該會路過越州吧。」

額頭冒出豆大的汗珠,拜託,有點地理常識好不好,雖然說,從地圖上看,揚州與越州的距離不遠,但分明是一北一南,相隔了好幾個州,由北南下,肯定是先到揚州,絕對不可能順路經過越州。

心中腹誹,韓瑞明白,房玄齡這是要揭開謎底了,當下笑了笑,從容說道:「只要時間充裕,肯定會路過的。」

眼裡露出欣然笑意,房玄齡微微頷首道:「這樣就好。」

「不知路過越州之時,下官有什麼事情,可以為房相效勞的?」韓瑞問道,琢磨著如果很難辦到,乾脆婉拒。

「一點小事,不耽誤什麼功夫。」房玄齡笑道:「聽聞越州永欣寺永禪師手中,收藏有大王臨河序真跡,就是不知永禪師圓寂之後,臨河序的去向如何。」

韓瑞愕然,愣愣的看著房玄齡,臨河序就是蘭亭集序,天下第一行書的名頭,他自然非常清楚,而且也知道,蕭翼計賺蘭亭序的典故,問題在於,自己不姓蕭啊,差事怎麼落到自己的頭上了?

咳,給看得有點不好意思,房玄齡捋鬚說道:「你只要打聽到臨河序的去向就可以了,其他事情,不用理會。」

說罷,房玄齡頗有幾分不自然,目光閃爍,考慮著,要是韓瑞責問,應該怎樣應對。

原來是讓自己去打前哨,眼睛微眨,韓瑞點頭說道:「明白了。」

韓瑞沉穩,若無其事,卻讓房玄齡感覺幾分奇怪,忍不住問道:「你就不好奇,老夫為什麼讓你打聽這件事情?」

「上意難違,有什麼辦法。」韓瑞聳肩說道。

房玄齡目光微聚,他可不認為,韓瑞所說的上意,會是自己,也就是說,韓瑞已經猜測出來,這是皇帝的吩咐,想想,也可以理解,畢竟當今天子,是出了名的喜愛王羲之書法,不僅一次,透露出想要得神品蘭亭序真跡的念頭,只要稍微揣摩,就可以推測出事實真相。

陛下,非是臣不盡心,洩露了口風,而是在於你以往的表現,令人懷疑啊。

房玄齡感嘆,心裡隱隱有幾分幸災樂禍,不過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端倪,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和聲道:「怎樣,這事不麻煩吧?」

「不麻煩。」韓瑞說道,真的不麻煩,如是不是沒有辦法解釋,他現在就可以肯定的告訴房玄齡,蘭亭序真跡在辯才和尚的手中。

「甚善。」房玄齡說道。

對話到這裡,韓瑞也應該識趣,告退而去,然後打報告請假,得到了批復,返鄉探親,住上一個月,甚至連越州也不用去,時間到了就回長安,把蘭亭序的下落告訴房玄齡,以後的事件,就與他無關了。

然而,介於自己與虞世南的親密關係,韓瑞不得不問道:「房相,此事,虞秘監知否?」

「你覺得呢?」房玄齡瞥視道。

韓瑞知道,自己問了個傻問題,這種奪人之愛的事情,無論古今,都是倍受世人譴責,以虞世南的性子,知道這件事情,早就犯顏直諫,不過也是李世民這種,顧慮名聲的皇帝,才會偷偷摸摸的派人打聽,如果換了楊廣,早就下旨索取,不給就等著寺毀人亡吧。

韓瑞也沒問,房玄齡為什麼不勸止,因為換了他,也不會這樣做,畢竟,房玄齡是名相,不是直臣,沒有魏徵的風骨,問題在於,後人的評價,房玄齡卻高於魏徵,真是奇怪。

「為什麼是我?」韓瑞問道,多少有點不甘,難道在房玄齡的眼中,自己就是那種人?

房玄齡微笑道:「你可以不去,不強求。」

你信嗎?反正韓瑞不信,心中悻悻,嘆氣道:「這樣,有愧於虞秘監。」

「上意難違,沒有辦法的事。」房玄齡安慰道。

一聽,韓瑞心裡舒服多了,起身,告退而去,到了門口,突然回頭道:「房相,我可以拒絕麼?」

「可以,不過,你會嗎?」房玄齡問道。

認真考慮片刻,韓瑞拉門而出,聲音悄悄傳來:「不會。」

看了眼韓瑞遠去的身影,房玄齡嘴角泛笑,語氣莫名:「小子……」

回到太常禮院,韓瑞絞盡腦汁,又參照陳情表等等文章,終於炮製出一篇,感人肺腑,催人淚下的告假書,連忙送到房玄齡手中,簽字附印之後,又到太常寺備案,見到房玄齡的批復,太常少卿劉文收根本沒有遲疑,直接同意,錄入檔案之中。

隨之,韓瑞解放了,可以光明正大的享受,三個多月的帶薪休假的時間,令人羨慕。

「什麼,返鄉探親?」不久之後,見到韓瑞提前回家,幾個女眷自然好奇詢問,卻得到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眾人自然驚嘆起來。

「是啊。」抱著兒子,摸摸小臉,捏捏小手,韓瑞笑道:「進京差不多有一年半載,平常都已經過了百晬,也該回去,讓大家看看了。」

愣了下,鄭淖約又是欣喜,又是擔憂道:「平常年幼,此行路途遙遠,要是……」

「沒事,時間寬綽,我們走慢點,悉心照顧,不會有問題的。」韓瑞皺眉說道:「要不然,托給岳母照看也成。」

「這怎麼行。」鄭淖約毫不猶豫,表示反對,埋怨道:「夫君這麼急做什麼,等平常再大一些,回去也不遲。」

「姐姐說得沒錯。」李希音附和道:「突然就告假了,也不提前和我們商量。」

摸了下鼻翼,韓瑞無言以對,仔細考慮,的確是有些衝動了,不過事已至此,沒有反悔的可能,只得苦笑,辯解道:「機會難得,回去恰好是清明節,可以上香掃墓。」

幾個女眷對看了眼,突然沒了聲響,鄭淖約抱過孩子,輕聲說道:「其實,平常沒有那麼孱弱的。」

「沒錯,現在氣候暖和,特別是南下,非常平穩,只要小心注意,不會有事的。」李希音也改口說道。

「呀呀……」平常歡叫起來,似乎也在贊同。

眾人輕笑,事情也就定下來了,商量在三天之後起程,收拾行李,安排家事,通知親朋好友餞行,繁細瑣碎之極,一時之間,韓家上下,再次忙碌起來。

[BOOK: 0052 / Chapter: 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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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 Apr 25 18:52:44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