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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02-05
第七集 歡愉修煉 第二章 腐敗之清除

站在屏風後面將手裡捧著的那套優美華麗的衣服,一件件得遞到倫涅絲小姐的手裡,系密特現在總算發現,倫涅絲小姐所穿著的這些衣服原來全都有些與眾不同,這些衣服和長裙擁有著一些隱秘而又晦澀的小機關,而它們的作用無一不是為了取悅男人。

而對於倫涅絲小姐來說,她所取悅的對象便是那位至尊的陛下,偶爾還有自己,當然那必須極為小心謹慎。

事實上系密特一直感到這非常糟糕,他極為擔憂事情敗露的後果,後果將難以預料。

不過不可否認,他在提心吊膽的同時,也有些沉溺那種遊戲的美妙,畢竟他這個年紀的小孩對此充滿了各種幻想和好奇。

而倫涅絲小姐無疑比最為美妙的幻想更加美妙,她的美貌無與倫比,更精通所有的技巧。

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裙子後側那條能夠自由開闔的縫隙,倫涅絲小姐的所有長裙上全都擁有這樣的小機關,那些被釘在裙子內側的鈕扣,顯然是邀請的象徵,這是他已往始終沒有注意的小秘密。

當然倫涅絲小姐穿著的其他東西裡面也有另外許多小秘密,這是已往他從來不知道的,這些秘密全部被巧妙而又隱秘的掩蓋起來,此刻他之所以能夠知道這一切,是因為現在由他服侍倫涅絲小姐更衣。

系密特實在無從猜測那位至尊的陛下倒底是怎麼想的,雖然他被已然私下被授予倫涅絲小姐的貼身騎士的身份,不過這種貼身也實在是太過貼近了一些。

事實上就連繫密特自己都感到有些曖昧的感覺。

除此之外他也完全弄不明白那位大長老陛下打算幹些什麼,不過他同樣也非常願意接受那種奇特而又美妙的修煉方式。

「格琳絲侯爵夫人最近怎麼樣?」屏風裡面的倫涅絲小姐問道。

「噢--她很好,只是最近有些繁忙,她打算過一段時間會英芙瑞去一次,不過她非常擔心無法找到合適的假期。」系密特連忙回答道。

「如果我打算邀請英芙瑞的所有居民,你說,侯爵夫人是否能夠同意?」倫涅絲小姐說道。

「如果這是陛下的意志,我相信沒有人會反對,不過英芙瑞的居民大多數喜歡恬淡的生活,他們享受安寧和平靜。」系密特說道,他自然非常清楚,這位小姐是出於什麼樣的理由打算邀請英芙瑞的居民,因為他的哥哥塔特尼斯伯爵同樣曾經有過這樣的念頭。

「噢--別誤會了,我並不為了接近格琳絲侯爵夫人。」倫涅絲小姐笑著說道,不過系密特自然不會當真,雖然這位美艷動人的國王情婦,此刻已然和他親密得幾乎沒有「間隙」。

「對了,你從波索魯大魔法師那裡得到了什麼東西嗎?」倫涅絲小姐問道。

這顯然令系密特微微有些遺憾,因為他原本期待的隱形的力量,並不是此刻所得到的那用偽裝來遮蔽視線的技巧。

「那是一件能夠讓別人忽略我存在的衣服,它讓我成為了傳說裡面生活在森林之中的仙靈。」系密特無奈地說道。

「呵呵,就是那種能夠變成小兔、小鹿和樹木花草的小東西,親愛的小系密特,那可是最受女人歡迎的生靈。」倫涅絲小姐歡快地說道。

這位美艷絕倫的情婦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此刻她顯得那樣高貴典雅,不過系密特只要一想到那條長裙底下的那些東西,他怎麼也無法對這些小姐產生已往的尊崇和敬畏。

「或許你該變給我看看,就變成一隻兔子,我會將你抱在懷裡並且拿給王后和你的那位格琳絲侯爵夫人欣賞。」倫涅絲小姐興致勃勃地說道。

系密特自然不能夠太過違拗這位高貴的情婦的要求,不過變成一隻兔子他也作不到,如果不怕衣服被撐破的話,他倒是可以試著變成大象。

腦子裡面想著花園中那些冬青樹的模樣,系密特讓那件奇怪的衣服慢慢地覆蓋自己全身,一根根扭曲的枝條從他的袖管、領口、褲腳,反正衣服的所有縫隙之中鑽出來,這些枝條迅速展開一片片葉片。

不一會兒系密特的全身上下都被這些枝條和葉片所覆蓋,幾乎沒有留下一絲縫隙,原來的衣服甚至包括那雙靴子已然完全被一層墨綠色的如同樹木表皮一般的東西所掩蓋,遠遠看去確實像是一株冬青樹,只不過主幹稍微粗了一些。

「哈哈哈,這實在是太有趣了,我相信這絕對是那些魔法師們最有趣的想像之一。」倫涅絲小姐毫不留情地嘲笑道,顯然她確實感到系密特的樣子非常滑稽。

「我知道這並不完美,不過它或許真得能夠令我躲過魔族的搜索。」系密特說道,化身為一片綠色的他伸出一根特殊的枝條,這根枝條的末端始終對準他自己,此刻正上下左右掃視著他的全身。

「你在幹什麼?這根觸鬚非常有趣。」倫涅絲小姐微笑著問道。

「我只是在觀察自己是否露出破綻,這件衣服擁有五個能夠自由移動的眼睛,在我看來,這是唯一的優點。」系密特微微歎了口氣說道。

「這些眼睛能夠伸延多長?」倫涅絲小姐興致勃勃地問道。

「它的極限是五米,不過我從來沒有嘗試過伸到那樣長的距離。」系密特說道。

「那麼以後,我無論是洗澡還是更換衣服都必須格外小心,角落之中隨時有可能存在偷窺的眼睛。」那位國王情婦調笑著說道,不過她顯然因此而想起些什麼:「小系密特,你應該好好找尋一下,或許你能夠用這件東西作很多事情,那甚至是連創造了它的波索魯大魔法師自己都未曾想到過的。」

「就像輪子最初發明的時候只是為了讓製作陶器變得更為容易,但是最終卻被用在了許多地方,讓我來幫你找找是否能夠派上其他用處,我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東西的專家,你應該非常清楚這件事情。」那位美艷絕倫的情婦笑著說道。

「或許我得向您道歉,我必須去聖殿接受大長老的指點。」系密特連忙說道。

「是嗎?前天你也曾經這樣說過,不過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大長老對於你的指點,或許會令你精疲力竭,但是你卻連生命的源泉都徹底乾涸枯竭,這實在是不可思議,難道你的練習場是在床上,而你的對手是個美麗的女孩?」

倫涅絲小姐這番嘲弄令系密特啞口無言,他總不能夠說,大長老給予他的特殊指點,正是如倫涅絲小姐所說的那樣。

那種獨特的修煉方法令他感到樂此不疲,這幾天他總是晚上和格琳絲侯爵夫人一起修煉,而白天則去找米琳小姐,有時候也許是漢娜小姐,或者兩個人一起。

看到系密特支支吾吾的樣子,那位美麗絕倫的情婦笑著扭了扭他的耳朵說道:「好了,我的小傢伙,為了對得起你叫我的那聲稱呼,我擁有許多的責任,你的要求將不會得到允許,等到會議結束之後,我將和陛下一起對你進行指點,或許王后和格琳絲侯爵夫人也一起參加。」

「這個……倫涅絲小姐,當初那只是一個遊戲,更何況現在情況已然有所變化,難道您不覺得非常尷尬,事實上這令我擁有很重的負罪感。」系密特微微皺著眉頭說道。

「噢--你又破壞了約定,這一次我不能夠加以原諒,從現在起,你每一分鐘要叫我一聲,直到這成為了你永遠無法忘記的習慣。」倫涅絲小姐調笑著說道,她用力地掐著系密特的臉頰。

……

此刻在那座聖殿之中,在波索魯大魔法師的實驗室裡面,三位睿智而又超脫的大人物正圍成一圈坐在一起,在他們正中央的籐質茶几之上放置這一件晶瑩剔透如同玻璃,輕柔綿軟彷彿絹綢的衣服。

「我實在不太明白,你已然製作出這件東西,為什麼不將它交給系密特,而給他那個不完美的作品?」大長老問道。

「我的老朋友,這是我向波索魯提出的請求。」旁邊的教宗陛下歎了口氣說道。

大長老自然立刻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顯然教宗陛下並不希望,聖堂成為那些掌握著世俗權勢的人眼裡的可怕威脅。

「大長老,這同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手裡的這件鎧甲或許在隱藏身形方面擁有更多的優勢,不過,它的代價卻是除了魔法師和系密特這樣極為特別的例外,沒有其他人能夠使用。」

「但是利用變生蟲的特性,聖堂武士或許同樣也能夠用它隱藏身形,至少對於大師們來說不會有太大問題。」波索魯大魔法師緩緩說道。

無論是教宗陛下還是大長老都緩緩地點了點頭,顯然他們也非常同意,在此時此刻人類實在太需要擁有新的力量--能夠制衡魔族那從來沒有見過的全新兵種的力量。

「反倒是我感到有些難以致信,親愛的大長老,你教給系密特的那種修煉方式,是否真得能夠提升他的力量,說實在的,我倒是非常相信,那個小傢伙對於這種修煉將顯示出異常勤奮的勁頭。」波索魯大魔法師說道,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不過我非常懷疑,那或許是我們從來未曾探索過的新的領域,有關力量和生命的奧秘的全新課題,有件事情說起來非常慚愧,我和幾位長老事實上將系密特當作是實驗用的白老鼠。」

「系密特此刻的情況令我們感到,或許聖堂武士的力量在完全成形之後,仍舊能夠有所改變,受到鍛造的精神力能夠直接轉化為肉體的力量,雖然力量增強不了多少,不過有所增強總比什麼都沒有要好,而且精神鍛造相對來說也要簡單和迅速得多。」大長老緩緩說道。

「那倒是一種既愉快又有效的修煉方法,我猜想,這將很快在聖殿之中流行起來,或許這還將有助於增加聖堂武士的數量。」波索魯大魔法師微笑著說道。

「這或許不可能,因為那樣的修煉方法和聖堂武士數千年來的傳統不相符合,聖堂武士的力量來自自我約束,對於我們來說力量並非是關鍵,真正的關鍵是對於力量的認知和控制。」

「不管怎麼說,只要是有助於對付魔族的方法,我們全都應該嘗試,我非常擔憂,魔族或許在不久之後就將發起再一次進攻。」一直沉默不語的教宗陛下滿懷憂愁地說道。

「我的『眼睛』無法穿透那座山,雖然已經知道了洞穴的位置,但是那裡守衛太過森嚴。」波索魯大魔法師緊緊地皺起了眉頭說道,這令他臉上的皺紋顯得更深更多。

「你是否有所發現?」大長老問道。

「我必須說,對於未來我並不感到樂觀,但願我的猜測是完全錯誤的,在我看來,那種從來沒有看到過的新的魔族,並非像詛咒法師和飛行惡鬼那樣珍稀和寶貴,它們更接近於普通的魔族士兵。」波索魯大魔法師緩緩說道。

這座並不寬敞的實驗室裡面迴盪著三聲沉重的歎息。

……

在那個寬敞而又簡潔的會議室裡面,至尊的陛下板著臉坐在長長的會議桌的一端,長桌的兩邊此刻坐滿了他最為親信的人。

「你們已然看過了法恩納利伯爵的報告,對於他的這份報告,你們有什麼樣的看法?」那位至尊的陛下問道。

「法恩納利伯爵的報告上面實在擁有太多的猜測,我非常擔憂,這些猜測是否能夠被用來當作做出裁決的理由。」右側最末尾那位有些上了年紀的大臣說道,他帶著華貴的銀色假髮套,身上卻穿得頗為樸實。

「安格魯侯爵,在我看來,雖然法恩納利伯爵在報告中聲名所有這一切都只不過是猜測,不過這些猜測毫無疑問都擁有著足夠的依據。更何況,前線的那些情況我們原本已然有所知曉。」

「如果此刻我們不採取斷然的措施,我非常擔心再這樣下去,局勢將變得不可收拾,前線的那些將領之中,有些傢伙已然墮落成為瘋狗,只要看到有人得勢,便狂吼猛咬,而根本不管那個人是否正直和對國家忠誠,同樣它們只要看到有人失勢,便立刻猛拋媚眼,千方百計結成盟友,而根本不顧那些人是否曾經是它們的仇敵,是否做過令世人唾罵的勾當。」那位道格侯爵猛地站了起來說道。

那位安格魯侯爵原本還想反駁,不過他偷眼看到國王陛下連連點頭深以為然的情景,立刻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北方諸郡的將領之中那些腐化墮落的傢伙,他們腦子裡面想的東西早已經昭然若視,已往我還能夠克制自己的怒火,對他們加以寬容,但是這一次,他們和亨利侯爵做得太過火了,如果我仍舊對此保持沉默,丹摩爾王朝或許不至於滅亡在魔族手裡,卻很有可能被他們所摧毀。」說到這裡,顯得越來越憤怒的陛下猛力擊打長桌。

面對著那雷霆萬鈞一般的憤怒,沒有人發出絲毫聲息,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害怕,那致命的雷霆會落到自己頭上。

「當然我非常清楚,在此時此刻徹查那些腐敗墮落到了極點的傢伙,將會引起多麼巨大的動亂,而且隨著天氣一天比一天更加炎熱起來,北部森林裡面的那些魔族發起又一波攻擊的可能性變得越來越大,唉--」那位至尊的陛下重重地歎息了一聲,顯然他非常清楚,此刻他所面臨的最大難題。

會議廳之中仍舊是一片沉默,坐在這裡的這些人並非真得腦子裡面空空如也,只不過在還沒有徹底弄明白國王陛下的想法之前,萬一提出的方案和陛下的想法背道而馳,這顯然是眼前最為糟糕的一件事情。

坐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他們的所有權勢和影響全都來自國王陛下的信任,一旦失去了這種信任,他們將什麼都不會剩下。

「道格侯爵,你的眼光一直令我信服,能夠偵破那件案子完全依賴於你的情報,我非常想聽聽你的意見。」那位至尊的陛下首先打破了沉默,他決定採取稍微施加一點壓力的辦法,讓眾人吐露腦子裡面的想法。

「陛下,我必須承認,這件事情非常棘手,事實上我們所面臨的就彷彿是一堵即將倒塌的圍牆,它千瘡百孔而且根基已然鬆動,我們想要重新修造一堵圍牆,但是又害怕在修造另一堵圍牆的時候,因為施工所引起的震動令那堵腐朽的圍牆提前倒塌,那或許會砸死很多人。」

「如果是在已往,我們或許可以乾脆推倒那堵岌岌可危的圍牆,只要小心謹慎就不至於惹上麻煩。但是此刻圍牆的外面卻偏偏聚集著無數貪婪而又凶悍的惡狼,這簡直令我們束手無策。」道格侯爵無奈地抓了抓頭說道。

「卿以為有什麼辦法能夠令危害變得最小?」詹姆斯七世憂心忡忡地問道,顯然他同樣知道情況糟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我的看法或許無法令陛下感到滿意,為今之際與其推到那堵圍牆,還不如設法加以補救加固,讓那道圍牆支撐盡可能長的時間,不過我們同樣也應該在那道圍牆的外側較遠的距離,修築第二道圍牆。」道格侯爵說道。

「這恐怕未必是解決的辦法,道格侯爵,您是否能夠保證建造起來的第二道圍牆,就是堅固和穩定的?在我看來在這片土地上已然沒有能夠修築穩固圍牆的泥土,所有的泥土都充滿了沙礫,岩石的質地更是散碎得近乎於一碰就碎。」旁邊的一位年紀較輕的七人組成員說道。

他的話令所有人都默默點頭,就連道格侯爵自己也沒有反駁的餘地,因為這同樣也是他曾經想到過的問題。

「央恩伯爵的話確實值得考慮,在我看來,這正是問題的關鍵所在。」那位至尊的陛下語氣凝重地說道,這是他第一次公然地表示出對於軍隊的不滿。

「或許我們還應該考慮一下,第一道圍牆在地理方面的價值,我對於軍事根本一竅不通,不過我至今仍舊記得當初那些主張保有北方諸郡的理由。」格琳絲侯爵夫人緩緩說道:「現在想來,確實是這樣一回事情,一旦奇斯拉特山脈被魔族佔據,它們將能夠以那座山脈為依托,向丹摩爾的大部分領地發起攻擊,而魔族的飛舟更是令它們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前線,它們甚至可以輕而易舉地突襲拜爾克,或者攻擊南方的港口。」

又是一陣連連點頭,格琳絲侯爵夫人的話,同樣沒有反駁的餘地,此刻每一個人都已然看到了一個事實,正是因為魔族的進攻被局限在了北方郡省,混亂才沒有蔓延到丹摩爾全境。

「格琳絲侯爵夫人,你有什麼樣的建議,我一直視你為,能夠替代裡奧貝拉侯爵成為我的顧問的人選。」至尊的陛下說道。

「陛下,我記得我的前夫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並不存在某樣東西,是絕對不可動搖和摧毀的。而此刻我們這裡的大多數人好像始終在設想著,只有推倒那堵腐朽的圍牆,才是真正解決的方法。但是那堵圍牆或許仍舊能夠得到拯救,剔除那些徹底腐朽了的地方,用堅固的材料填充和補救,或許是更為有效的選擇。」格琳絲侯爵夫人說道。

「尊敬的侯爵夫人,您是否知道,腐朽的或許已然不是某一個人,而是那貪婪而又絲毫不知道滿足的人性?」安格魯侯爵連連搖頭說道,他的神情顯得頗不以為然。

「侯爵大人,我不知道您對於人性擁有多少瞭解,我只知道我的前夫裡奧貝拉侯爵對於人性充滿了悲觀,但是他從來不認為,這會令事情變得棘手和難辦,在他看來,人性的貪婪、嫉妒和仇恨,無疑能夠令一切毀滅,不過這個世界變得越來越繁榮和富裕,也不得不說是它們的功勞。」

「如果將北方兵團的將士看作是一個整體,這個整體的貪婪、嫉妒和仇恨,確實令各位感到憤怒和恐慌,但是北方兵團並非真得就是一個整體,每一個士兵,每一個將領的思想都並不相同。」

「在這件事情上有一個很好的例證,就在一個多月以前,無論是內閣還是長老院都被看作是一個整體,這個整體共同排斥和阻止法恩納利伯爵和塔特尼斯伯爵得到陛下的信任和賞賜。」

「那個時候,內閣和長老院幾乎可以被看作是亨利侯爵的共謀,但是我相信,此刻如果還有哪個人聲稱那個時候,他和亨利侯爵擁有同樣的觀點,他肯定會被看作精神方面發生了異常。」

「正因為如此,在我看來此刻最需要的並非是一個用於推倒圍牆進行重建的設計師,而是一個擅長補救的高明工匠。」格琳絲侯爵夫人淡然說道。

「那個補救工作可不簡單,或許最終所需要付出的代價比重新建造一堵圍牆更為巨大。」安格魯侯爵不以為然地說道。

「侯爵夫人,以您從裡奧貝拉侯爵那裡獲得的智慧,想必已然想到了這一點,我記得當年裡奧貝拉侯爵大人最令人信服的一件事情,便是一切都永遠在他的掌握之中,即便偶爾有一些看似是疏漏和破綻的地方,也無一不是他精心設置的圈套和陷阱。」和安格魯侯爵不同,道格侯爵神情凝重地問道。

「我當然不可能像侯爵大人那樣充滿智慧,事實上出謀劃策對於我來說,原本就有些勉為其難。」格琳絲侯爵夫人謙遜地說道,不過她的口風立刻一轉:「我同樣也記得當初曾經有人宣稱,亨利侯爵是不能夠被取代的,因為國庫之中的各種呆滯帳目和形形色色的虧空,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無法接手的巨大難題,而且那裡已然漏走了大量的金錢,無論是誰都難以填滿那些漏洞。」

「我相信各位此刻再也用不著擔憂國庫會變得空蕩和乾涸,事實證明,國庫雖然確實擁有巨大的漏洞,不過那些漏洞之中同樣也囤積了無數財富,這些漏洞很多正是亨利侯爵自己製造的,他的私心和貪婪令他成為了丹摩爾有史以來最大的瀆職者和盜竊者。」

「裡奧貝拉侯爵也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貪婪者的想法或許千奇百怪,但是作法卻大致相同,因為只有那麼幾種搜刮錢財的方法,幾千年來那些費盡心機想要為填滿自己貪婪慾望的人早已經變盡了所有花招。」

「而此刻的北方,已然談不上繁華,那些搜刮了大量金錢的人,即便想揮霍都無從談起,他們極力搜刮來的金幣,想必就躺在他們的金庫之中,我相信這些金幣一旦傾瀉出來,足以壓斷很多人的脊樑。」格琳絲侯爵夫人用盡可能平淡的語調說道,她並不希望給別人擁有一種狠毒陰險的壞女人的感覺,正因為如此,她說到這裡連忙閉上了嘴巴。

「這件事情說起來簡單,但是一旦做起來就非常麻煩,此刻北方全部牢牢地控制在那些腐化墮落的傢伙的手裡,他們可不是亨利侯爵,他們之中有貪婪的官員,不過更多的卻是更為貪婪的軍官。」

「那些軍官們可以輕而易舉地煽動部下拿起武器,各位應該非常清楚,就連精明如塔特尼斯伯爵這樣的人物,都無法在那裡待下去,要知道那裡畢竟是他的故鄉,他被北方的貪婪和腐化,徹底地驅趕和排斥出了那片土地。」

「難道還有人比塔特尼斯伯爵更加瞭解那裡的一切,難道還有人比塔特尼斯伯爵更加精明?善於解決難題?正因為如此,在我看來格琳絲侯爵夫人的建議確實完美無缺,不過卻未必能夠實現。」安格魯侯爵再一次反駁道。

國王陛下身邊那兩位地位高貴的女人絲毫沒有表態,王后陛下自然永遠站在自己盟友這一邊,事實上她根本就不會去判斷密友所說的話是正確還是錯誤,她甚至沒有判斷對錯的能力。

而那位國王的情婦,同樣一言不發,她一直在用眼角注視著國王陛下的神情,從那微微耷拉下來的嘴角之上,她已然看到了一絲啟示。

除此之外,她同樣也不打算批駁格琳絲侯爵夫人的建議,因為系密特的原因,她和這位侯爵夫人之間的關係顯得相當微妙和奇特。

除了這兩位女士之外,那三位旁聽這一切的臣子之中,兩位微微地點了點頭,只有道格侯爵皺緊了眉頭。

事實上他擁有一種非常糟糕的感覺,他剛才的建議受到央恩伯爵的批駁,這或許還說得過去,畢竟連他自己都對此毫無把握,而此刻安格魯侯爵卻顯然有些針對格琳絲侯爵夫人,每一次都是他站出來反對格琳絲侯爵夫人的建議。

道格侯爵禁不住在他的記憶之中搜索起有關安格魯侯爵的簡歷來,他希望能夠找到,安格魯侯爵反對格琳絲侯爵夫人的原因。

如果能夠找到原因,那將是一件非常值得慶幸的事情,最令他感到恐怖的反而是無法找到明顯的理由,那無疑便意味著安格魯侯爵打算和格琳絲侯爵夫人爭奪「國務咨詢會議」的主導和控制的權力。

道格侯爵非常清楚,那將是無比危險和可怕的,因為國王陛下組織這個會議,正是由於已然厭煩了長老院和內閣因為私心而互相排斥傾釓這個惡習。

正因為如此,他挑選了他認為最忠誠和能夠信賴的七個人組成了這個範圍極為窄小的會議,如果在這七個人之中還出現權力的爭奪和利益的紛爭,那不僅僅會令陛下徹底失去耐性,同樣也會令這裡的大多數人受到懷疑。

想到這裡,他選擇了沉默,這位侯爵大人用眼光的餘角掃視著長桌上的每一個人,而腦子裡面卻已然開始策劃著應該如何向陛下證明他的忠誠。

……

「國務咨詢會」的例行會議最終在毫無收穫之下慘淡結束,那位至尊的陛下微微有些慍怒地離開了他的座位。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熟知那位至尊的陛下的脾氣,如果這位至尊的陛下甚至不想和自己的情婦待在一起,那麼便證明此刻國王確實需要真正的平靜。

沒有人知道打擾這位至尊陛下的寧靜會是什麼樣的結果,幾乎沒有人願意進行這方面的嘗試,不過這一次卻有一個人準備進行一場冒險。

道格侯爵並沒有和眾人一起退出會議廳,他半路上裝作遺失了某份重要文件,坐在會議廳外面的休息室裡面翻找起來。

等到所有人全都退出了會議廳之後,這位侯爵大人立刻朝著站在會議廳門口的那位宮廷總管阿貝侯爵走去。

「請替我向陛下通稟一聲,我有一些想法希望讓陛下得知。」道格侯爵壓低了聲音說道。

那位宮廷總管顯然有些猶豫不決,他同樣非常清楚,當陛下怒氣沖沖的時候,打擾他的安寧將會是一件多麼危險的事情,而國王陛下的憤怒或許同樣也會蔓延到他的頭上。

不過如果拒絕道格侯爵的要求,同樣也是一件相當糟糕的事情,萬一將來陛下認為這件事情非常重要,而阻止陛下盡早得知這件事情的自己,毫無疑問會立刻被看作是瀆職者甚至是背叛者。

想了好一會兒之後,宮廷總管阿貝侯爵有些猶豫地低聲問道:「道格侯爵,您真得打算在此時此刻打擾陛下的安寧,難道您不能夠等到更晚一些的時候向陛下稟報?」

「這件事情非常緊急和重要。」道格侯爵固執地說道,顯然他絲毫不為所動。

宮廷總管點了點頭,他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推脫的理由,他輕輕地敲了敲門。

……

在那幽暗的辦公室裡面,那位至尊的陛下盯著站在他身旁的道格侯爵,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緩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很高興你來見我,事實上剛才我同樣擁有你此刻所說的那種感覺,我原本以為『國務咨詢會』將是一片乾淨的土壤,這裡不會有私心和雜念,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深得我的信任,對我無比忠心耿耿。」

「但是,事實令我感到失望,太過靠近至高的權力,總是會令一些人漸漸被貪婪和慾望所腐蝕。無論他們當初對我擁有多少忠誠,一旦站在高位,墮落幾乎無可避免。」

那位至尊的陛下重重地歎了口氣,這聲歎息令道格侯爵終於鬆了口氣。

「陛下,您用不著因此而感到失望,那些會被地位和慾望所腐蝕的人,原本就並非對您真正忠誠,他們永遠只會忠誠於他們自己,已往只不過是因為表現出對陛下您的忠誠對於他們最為有利。」

「但是,陛下,您無法否認一個事實,您的身邊始終不缺乏真正對您忠心耿耿的人,就那裡奧貝拉侯爵來說,當年您一度疏遠他,而事實證明他對您的忠誠始終沒變,另一個例子便是法恩納利伯爵,他對於您的忠誠也毫無疑問。」

「在我看來『國務咨詢會』之中除了安格魯侯爵之外的其他人大多沒有什麼私心,這絕對不是我在自我標榜。」道格侯爵小心翼翼地說道。

「你說得不錯,或許我確實過於悲觀,此刻我至少能夠保證『國務咨詢會』還沒有徹底失敗,畢竟能夠得到我全部信賴的人至少超過半數,王后和蘭妮自然毫無疑問,而格琳絲侯爵夫人應該同樣沒有什麼問題,如果她的智慧來自裡奧貝利,那麼她應該同樣感染上了我那位老朋友的忠誠之心。」

「而你更是令我感到放心,畢竟無論是王后還是蘭妮和格琳絲侯爵夫人,她們雖然忠誠卻仍舊是女人,在很多事情上,她們無法給予我更多的幫助。而我又不能夠將依維從長老院抽調出來,我需要他替我控制住長老院裡面的那些老傢伙,那裡是貪婪和慾望的源泉之一,是丹摩爾最墮落和腐敗的爛泥潭。」

「同樣我也無法抽調塔特尼斯伯爵,事實上我非常清楚,格琳絲侯爵夫人的提議,最佳的執行者無疑便是熟知北方內情的塔特尼斯伯爵,但是,財務部一旦離開了他和他的那些專家,立刻會陷入混亂之中,沒有人比我更加清楚,維持那千瘡百孔的國庫是多麼困難和勞神。」

「給我一些具體的建議,道格,歲月的無情流逝令我的腦子已然漸漸僵硬和變得無用,這段日子以來,年邁和衰老令我越來越感到痛苦和無奈,我甚至開始怨恨父神,為什麼讓我晚年得不到安寧,為什麼那些魔族不在我年輕的時候出現,此刻的我已然力不從心。」說到這裡,那位至尊的陛下甚至發出了輕輕的嗚咽,沒有什麼比一個老人的哭泣更令人感到淒涼。

「陛下,或許父神正打算給予您一個在歷史上永遠被人牢牢記住並且傳頌的機會。」道格侯爵立刻安慰道,當然他十分清楚,最好的安慰是一個能夠解決眼前難題的辦法:「陛下,您設立『國務咨詢會』不正是為了更為有效地清除丹摩爾的腐敗和墮落?而『國務咨詢會』同樣也有可能出現腐敗和墮落,自然也得有人加以清除,而最合適的人選無疑便是您本人,還有誰能夠比您自己更加忠誠於您?又有誰比您更不可能背叛丹摩爾王朝?」

道格侯爵的話,令那位至尊的陛下恍然大悟,他的眼神之中立刻綻放出無限的神采。

「陛下,還有一件事情,或許能夠令您感到寬慰,在您看來,軍隊和內閣之間或許只有對立,但是據我所知,軍隊之中還是有一些人願意和內閣合作,雖然他們僅僅只信賴塔特尼斯家族和與這個家族有關的一些人而已。」

「我聽說,在拜爾克南郊,塔特尼斯伯爵專門撥款,由塞根特公爵親自督造了一個製造廠,我之所以知道這座製造廠的存在,是因為當初我的眼線告訴我,那個製造廠耗資巨大,甚至調用了您的御用工廠之中最為優秀的工匠和最精緻的設備,但是卻沒有製造出任何東西。」

「這個消息令我感到懷疑,因為塔特尼斯伯爵並不是那種愚蠢而又貪婪的人物,我親自重新調查了這件事情,調查的結果令我興奮,那座製造廠顯然是一個龐大的實驗室,那裡生產出來的全都是一些千奇百怪的東西,這些東西或許在不久的將來會對北方的戰局發生巨大的影響。」

道格侯爵非常清楚,這些絕對能夠引起國王陛下的興趣,新奇的武器原本就是他眾所周知的喜好之一,而塔特尼斯家族無疑在這方面全都擁有著奇特的天賦,更何況,軍方和內閣的合作,此刻是最能夠取悅這位至尊的陛下的事情。

「噢?塔特尼斯伯爵並沒有對我提起過這件事情。」國王陛下立刻說道,不過他的臉上顯然絲毫沒有顯露出不愉快的神情,反而興致勃勃,彷彿聽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陛下,我想,塔特尼斯家族的特徵便是做的比說的多,那座奇特的宅邸,那無數精緻的鐵管,不是已然證明這個家族極為擅長創造,或許他們自己已然對此習以為常了。」道格侯爵說道,不過這倒並非是他的恭維之辭,事實上京城裡面的很多人都這樣認為。

「你有沒有興趣,陪我一起到那裡去看看。」那位至尊的陛下說道。

「這……這不太妥當吧,那裡到處都是兵器,對於陛下來說,實在太過危險。」道格侯爵有些慌亂地說道,顯然他並沒有想到這番話的效果會如此好。

「用不著擔心,有兩位聖堂武士大師守護我的安全,沒有人能夠傷害我分毫。」那位至尊的陛下不以為然地說道。

……

一疊醃製得非常可口的牛肉,兩塊上等乾酪,宮廷之中的午餐雖然美味卻談不上豐盛,正因為如此午餐並沒有花費系密特太多的時間。

此刻他已然換上了一身擊劍手的裝束,單薄的襯衫領口高高地敞開著,富有彈性的緊身褲,腳下是一雙軟底護腿靴。

站在奧墨海宮前面的草地之上,系密特的身旁就停著他那輛心愛的馬車,這是倫涅絲小姐的吩咐,她早就對這輛馬車有所耳聞。

無所事事的系密特輕輕地摘下腰間的那兩柄細刺劍揮舞著,他的雙手各握著一柄細刺劍,原來的那對沉重厚實的雙月刃早已經成為了國王陛下的諸多收藏之一。

系密特之所以願意放棄那對兵刃,是因為大長老已然告訴過他,對於即將開始的新的戰鬥,那對沉重的兵刃顯得並不合適。

聖殿正在替他打造屬於他的兵刃,不過最後也是最為關鍵的步驟,仍舊得由他自己來完成,不過那得在一個星期之後。

輕輕地揮舞著那對細刺劍,系密特熟悉著這種感覺,事實上他對於這種武器並不感興趣,聖堂武士的武技更適合使用彎刀,不過他同樣也非常清楚,想要不露出破綻的話,最合適的武器仍舊是這種沒有多少威力的武器。

正當他感到閒得無聊的時候,背後傳來了清晰的腳步聲。

「這就是你的馬車?它看上去沒有辦法轉載太多的乘客。」那位國王的情婦微笑著說道。

令系密特感到驚奇的是,在倫涅絲小姐的身旁居然還站立著王后陛下和格琳絲侯爵夫人,當然那位喜歡將所有的一切都佔為己有變成自己的收藏的王太子殿下也被圍擁在女人們的中間,此刻他正兩眼放光地看著那輛馬車。

「我確實沒有考慮過搭載其他人。」系密特撓了撓頭說道,他確實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件事情,因為在他看來,絕對不會有人願意和他一起乘坐這輛飛奔起來如同閃電一般的馬車。

「難道新鮮有趣的事情,所指的便是這輛馬車?」那位王太子殿下好奇地問道。

「這確實是一件新鮮有趣的事情,不過,並不僅僅只有這些,還有更為有趣的東西令我打算和你們分享,原本我想讓系密特用他這輛新奇的馬車,載著我們到附近的那座山坡上,但是此刻顯然已經毫無希望。」倫涅絲小姐笑著說道,此刻她越來越顯得和王后陛下親密起來。

「我很想試著乘坐這輛馬車。」說著那位王太子殿下立刻爬上了那輛馬車,他顯得異常興奮,對於他來說,這確實是一件有趣的玩具,至少迄今為止,他還從來未曾見識過這樣的馬車。

看著倫涅絲小姐那刻意裝出來的慇勤的微笑,系密特多多少少能夠猜到她為什麼這樣做,或許這些女人們因為什麼事情而有些心情欠佳,正因為如此,國王的情婦才千方百計替大家找些有趣的東西娛樂一番。

對於王太子殿下的要求,系密特自然無法拒絕,不過他同樣也留了一些心眼,絕對不能夠讓王太子喜歡上這輛馬車,這倒並不是因為他擔心這輛馬車被任性而又自私的小傢伙佔為己有,而是擔憂萬一小傢伙對於這輛馬車上了癮,一旦出了什麼事情,他毫無疑問必須擔待所有的責任。

正因為如此,系密特絲毫沒有保留地讓四匹純種血統的駿馬放開腳步,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迎面刮來的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勁急的狂風,讓年幼的王太子殿下連眼睛都睜不開來,到了最後小傢伙甚至緊緊地抱住系密特的腰,以便令自己能夠呼吸。

「有趣嗎?看這輛馬車的速度有多麼驚人?」系密特故意說道:「我甚至能夠一把將風抓在手裡。」

「或……或許是這樣,不過你是不是能夠慢一些。」那位年幼的王太子用懇求的語調說道。

感到馬車漸漸慢了下來,那位王太子這才從系密特的身後探出頭來:「我必須說,你又製作了一件有趣的東西,不過這輛馬車顯然不太適合我,它甚至比騎馬更加可怕。」

「我的殿下,你還記得我對於你的承諾嗎?如果有朝一日你遇到的危險,我就用這輛馬車帶著你逃跑,我相信沒有人能夠追得上這輛馬車。」系密特故意說道。

顯然這令年幼的王儲異常感動,不過對於那連呼吸都感到困難的速度,他仍舊有些恐懼和害怕。

「噢--你真是我最值得信賴的朋友,不過你是否能夠改裝一下這輛馬車,在後面弄個座位,即便只是一個掛斗也可以,我絕對不會在乎的。」那位王太子鄭重其事地說道,顯然他已經對那透不過氣來的感覺充滿了恐懼。

「沒有問題,真可惜你無法體會速度的樂趣。」系密特說道,他暗自好笑。

「不……不,你不是說過,我無法理解女孩子為什麼喜歡洋娃娃嗎?同樣的道理,我也無法懂得速度的樂趣。」小傢伙連連搖頭說道。

系密特放慢了速度,讓馬車繞著湖邊轉了一圈,他欣然地看著那位王太子殿下逃一般地跳下馬車。

王后疼愛地替兒子輕輕梳理著那散亂的頭髮,她自己顯然已經失卻了乘坐那輛馬車的興致。

正在這個時候,幾個宮廷侍從飛也似地跑了出來,他們是國王陛下的御用車伕。

幾乎每一個人都能夠猜到,國王陛下準備外出,當陛下出現在奧墨海宮前的草坪上的時候,他臉上那欣然的微笑,令原本心情有些煩悶的那些身份高貴的女人們,終於放下了心來。

她們的憂愁和煩悶,原本就來自陛下的不快,而此刻那位至尊的陛下既然已經恢復了好心情,她們自然同樣輕鬆了起來。

顯然那位王后已然不打算用那和系密特有關的有趣方法來令自己娛樂,那輛馬車,以及已往從玲娣和沙拉那裡聽到的有關塔特尼斯家族幼子的傳聞,早已經讓她認定,這個獨特的小孩認為有趣的事情,未必會令她同樣感到有趣。

至少她可以毫無疑問地保證,她如果看到山貓會害怕的遠遠躲開,而不想這個小孩那樣興奮地操起弩弓扣上箭失。

和王后陛下不同,那位至尊的國王一眼看到系密特那輛奇特的馬車,立刻興致勃勃地走了過來。

他用不著詢問,已然猜到這是誰的傑作,塔特尼斯家族的才華和智慧,以及他們的古怪早已經為世人所深知。

「非常有趣的設計,小系密特,你想用它來做些什麼?」國王興致勃勃地問道,此刻他的心情顯然好極了。

「速度,至高無上的陛下,我僅僅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想看看用最快的速度飛奔,是什麼樣的感覺。」系密特畢恭畢敬地回答道。

「非常有趣的想法,我或許可以讓你和我最好的騎手比賽一下。」這位至尊的陛下微笑著說道。

「為什麼不這樣試試?就由您來充當裁判,而王后陛下、我和格琳絲侯爵夫人進行監督,保證比賽的結果足夠公正,從這裡到拜爾克無疑是最好的比賽跑道,回來的時候,我甚至打算乘坐一下那輛馬車,或許我也會喜歡上那風馳電掣的速度的感覺。」倫涅絲小姐微笑著說道。

「我就不必參與其間了。」王后陛下立刻說道,雖然她和這位奪走了國王陛下所有寵愛的情婦,表面上顯得越來越親熱,不過她仍舊不打算真正將友誼給予這位情敵。

沒有人表示疑義,那位美艷迷人的國王的情婦和格琳絲侯爵夫人登上了國王陛下的馬車。

這位至尊的陛下的馬車在王家騎士的護衛之下浩浩蕩蕩地出發了,而系密特則和另外一位騎士等候著宮廷總管阿貝侯爵發出出發的號令。

幾乎所有空閒著的人全都走到草坪前面觀看這場比賽,就連那位王太子殿下都有些躍躍欲試,不過他只要一想到剛才那可怕的景象,便立刻打消了再一次登上那輛馬車的念頭。

沙漏終於流盡了最後一粒沙礫,隨著銅號被吹響,無論是那位騎士還是系密特立刻催促著駿馬朝前疾馳飛奔而去。

兩個人就像是兩道閃電,轉眼間消失在大道的盡頭。

……

對於勝利,系密特充滿了喜悅,事實上他贏得非常輕鬆,不過他對於勝利的獎品卻並不滿意,那位至尊的陛下在他額頭上吻了一下作為獎勵。

因為倫涅絲小姐和格琳絲侯爵夫人並不打算和國王陛下同行,因此兩個人從陛下的馬車上下來坐上了系密特的馬車。

這輛馬車原本只有一個人的座位,不過勉強能夠擠得下兩個人,兩個身材並不魁梧高大的人,幸好那位國王的情婦和格琳絲侯爵夫人全都不是五大三粗的壯漢。

系密特坐在這兩個女人的膝蓋上,他仍舊充當車伕的角色。

「格琳絲侯爵夫人,您想必已然猜到,我刻意製造眼前這個機會,以便和你能夠單獨相處?」倫涅絲小姐說道。

「那麼系密特算是什麼?」格琳絲侯爵夫人故意岔開了話題。

「我希望得到您的友誼,為什麼不給我這樣一個機會。」倫涅絲小姐直截了當地說道。

這一次格琳絲侯爵夫人沉默不語。

「對了,小系密特告訴我,他曾經和你通過互相交換秘密的方法來獲得彼此的友誼。」倫涅絲小姐終於拿出了她事先準備好的「猛藥」。

果然,一聽到這句話,格琳絲侯爵夫人立刻顯得有些不自然起來,她那充滿了女性成熟的美艷的容貌之中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慍怒的神情。

系密特清楚地感覺到了格琳絲侯爵夫人的慍怒,這令他感到有些恐慌,他真正害怕的是從此失去格琳絲侯爵夫人的信任,那也意味著他將徹底失去侯爵夫人的歡心。

「不過,小系密特始終不肯向我洩漏,你告訴他的那個秘密倒底是什麼。」倫涅絲小姐微笑著說道,她用力掐了一下系密特的臉頰。

這番話總算令格琳絲侯爵夫人稍稍感到釋然,至少她還用不著擔心自己的真相和過去的一切徹底暴露。

「為什麼,你不像我一樣,或許這會令你感到好受一些。」倫涅絲小姐說道。

格琳絲侯爵夫人看了這位國王的情婦一樣,她笑了笑,也伸出手來在系密特的另一邊臉頰上掐了一下,當然那要輕得多。

正如倫涅絲小姐所說的那樣,這令她感到好受了許多,雖然系密特並沒有徹底背叛她,不過這仍舊令她感到有一絲輕微的惱怒。

「格琳絲侯爵夫人,我是否能夠用同樣的方法來換取您的友誼?」倫涅絲小姐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從來不喜歡打探別人的秘密,我同樣也不是一個喜歡多管閒事的人。」格琳絲侯爵夫人輕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這無疑是一種拒絕,不過倫涅絲小姐絲毫沒有顯得氣餒。

「您不是從您的前夫那裡獲得了有關政治最為正確的瞭解?」倫涅絲小姐試探著問道。

「這並非完全是政治,畢竟我們這些女人原本就遠離政治,您應該非常清楚,女人更加在意的是對立和友誼,我必須對友誼表現出忠誠。我所擁有的是朋友而並非盟友。」格琳絲侯爵夫人異常巧妙地再一次轉開了話題。

「我們之間同樣也可以存在友誼,私下的友誼並不為別人所知。」倫涅絲小姐再一次試探道。

「那仍舊是盟友,而並非朋友,事實上我非常願意成為您的盟友,我們此刻已然是這種關係,王后陛下同樣如此,她非常清楚同您結盟,這對她非常有利。」格琳絲侯爵夫人微笑著說道,此刻的她無疑真正像是一個政治家。

只不過她的對手是倫涅絲小姐,這位美貌和理智並存的小姐,不僅僅擁有政治家的理智和手段,這位小姐更擁有女人才會採用的手段和武器。

「小系密特,駕駛馬車好像非常有趣,讓我也來試試。」這位美艷迷人的小姐微笑著說道。

沒有人知道她打什麼樣的主意,不過系密特仍舊順從地停下了馬車,將韁繩交到了倫涅絲小姐的手裡。

「這樣並不是非常方便,系密特,你坐到我的位置,讓我坐在你的身上。」倫涅絲小姐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根本不容系密特有所疑義,這位小姐將系密特放在了她的座位上。

令系密特感到驚詫的是,他愕然看到了倫涅絲小姐長裙後面的那條縫隙此刻是敞開的,他絕對可以肯定,剛才倫涅絲小姐從陛下的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扣子還是緊緊扣上的。

他並不愚蠢,自然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麼,他唯一不知道的只是自己應該如何應對眼前這無比糟糕的狀況。

一切都在無聲無息和不知不覺之中進行著,倫涅絲小姐顯然是這方面的專家,她對此熟練已極,正因為如此她能夠絲毫不露破綻地完成一切工作。

不過系密特相信,格琳絲侯爵夫人肯定已然知道,她們正在幹些什麼,因為她的臉上飛起了一片紅暈。

馬車重新緩緩地駛動起來,倫涅絲小姐調轉了馬頭,讓馬車沿著一條岔道緩緩前進。

「格琳絲侯爵夫人,我再一次衷心地提議,用秘密來換取友誼。」倫涅絲小姐說道。

這一次格琳絲侯爵夫人緋紅著臉猶豫了好一會兒,她非常清楚,這位美麗的小姐,無疑將她和自己逼迫上了最後的絕境,一旦拒絕毫無疑問,結局將只有一個人能夠存活下來。

「我現在開始有點痛恨那些不懂事的小東西了。」格琳絲侯爵夫人有些慍怒地說道。

「為這樣的事情發怒顯然毫無理由,沒有人比你我更加清楚,我們總是能夠輕而易舉地找到一種辦法,令男人無法拒絕我們的要求。」倫涅絲小姐微笑著說道:「為了我們共同認知,我們之間是否能夠擁有一些友誼?」

「好吧,現在看來,我沒有拒絕的理由,我會嘗試著讓王后陛下接受你的好意,不過我不敢保證,那將會轉化成為友誼。」格琳絲侯爵夫人最終選擇了放棄。

「這太令我感到高興了,實在應該為此而慶祝一番。」倫涅絲小姐興奮地說道。

「或許……或許現在應該仍舊讓系密特來駕駛馬車。」格琳絲侯爵夫人紅著臉小聲說道。

「小系密特,你是否能夠變成座墊底樣子,我相信這對於你來說沒有太多問題。」倫涅絲小姐轉過頭來說道。

看著漸漸變出斑點和花紋,越來越像是一隻絲絨座墊的系密特,格琳絲侯爵夫人微微有些吃驚,不過她立刻猜到,這是怎麼一件事情,事實上她開始有些嫉妒起來,顯然這位倫涅絲小姐已經比她更加瞭解系密特的情況。

這令格琳絲侯爵夫人的心裡擁有一種被人奪走了所愛的感覺,雖然這種感覺並不是非常濃重。

「駕駛馬車的感覺確實不錯,你是否也要嘗試一下。」倫涅絲小姐微笑著問道。

這令格琳絲侯爵夫人感到愕然。

「我……我恐怕並不合適,我的衣服並不適合駕御馬車。」格琳絲侯爵夫人說道,她的臉已然脹得通紅。

「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一起去我的公寓,或者我幫你裁剪一下,這並不困難,而且保證天衣無縫。」倫涅絲小姐笑著說道:「不過在我看來,你最需要的還是一幅網巾,我雖然能夠保證你的衣著不至於露出破綻,不過你臉上的紅暈無疑會出賣你。」

說著這位美艷迷人的小姐從長裙旁邊的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幅黑色的網巾。

格琳絲侯爵夫人猶豫了好一會兒之後,接過了那條網巾。

……

……




第七集 歡愉修煉 第三章 使命



初夏的第三個星期天,對於所有拜爾克人來說,都是最值得慶祝的一個日子,那個貪婪而又險惡的前任財務大臣,那個令許多拜爾克人損失慘重的傢伙,終於被最高法庭宣判死刑。

和所有人預料和希望的一摸一樣,亨利侯爵必須接受被燒烤的命運,拜爾克人曾經希望乾柴越多越好,但是此刻卻反而希望火燒得不要太旺。

行刑的那一刻,正義廣場之上簡直是人山人海,拜爾克人幾乎全都擁擠到了這裡,來觀看正義得到執行。

執行官顯然是個非常有頭腦的人,他同時判處了另外六個囚犯接受火刑,他們全都是亨利侯爵的同黨,前財務大臣被包裹在了那六個囚犯的正中央,他無疑可以比別人活得更為長久。

死刑從黎明開始一直持續到深夜,其間好幾次乾柴燒得太過旺盛,而被那位執行官親自澆滅。

對於這漫長的死刑,拜爾克人絲毫不感到厭煩,事實上他們樂此不疲,一整天都能夠聽到叫好和歡呼的聲音。

而此刻在那座幽暗的會議廳之中,長桌兩旁原本七個人的座位此刻只坐著六個人。

沒有人知道安格魯侯爵出了什麼事情,同樣也沒有人提問,畢竟安格魯侯爵的家族整個神秘失蹤,顯然已經證明了這絕對不是他們應該管的事情。

當姍姍來遲的國王陛下出現在眾人面前,這裡的所有人彷彿都已然徹底忘記了安格魯侯爵這個名字。

「上一次的例會沒有取得任何進展,會議結束之後,我思考了很久,最終仍舊覺得格琳絲侯爵夫人的提議比較有效。」那位至尊的陛下,為會議確定了一個主題。

此刻仍舊坐在位置上的各位,自然不會再一次重蹈安格魯侯爵的覆轍,幾乎每一個人都在那裡默默點頭,上一次明顯不太贊成格琳絲侯爵夫人提議的另外兩位成員,此刻將頭點得最為起勁。

「既然大家一致通過這個提議,那麼請各位提出最為合適的人選。」那位至尊的陛下說道。

「陛下,在我看來,只有塔特尼斯伯爵最能夠勝任這項使命。」曾經和安格魯侯爵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那兩位先生之中的一位首先說道。

王后對格琳絲侯爵夫人張望了一眼,而國王的情婦則看著那位至尊的陛下,只有道格侯爵沒有左顧右盼,顯然他最為清楚,這個提議根本毫無用處。

「誰都知道,塔特尼斯伯爵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你是否想過,在塔特尼斯伯爵離開拜爾剋期間,由誰來接替財務大臣的職位?」那位至尊的陛下冷冷地說道。

「我提議道格侯爵。」那位最年輕的成員立刻說道。

「陛下,我非常願意前往北方,不過您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我最為擅長的是協助而並非作出決策。」道格侯爵立刻站起來說道。

無論是國王還是其他人都不禁點了點頭,這確實非常符合眾人一直以來對這位侯爵大人的風評。

「任何人都會有第一次。」央恩伯爵不以為然地說道。

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道格侯爵竟然會毫不留情地對他訓斥道:「閣下說得確實不錯,任何人都會有第一次,事實上人的一生就是無數個第一次堆砌而成的,但是,眼前我們所談論的議題,職責重大不能夠有絲毫的疏忽,這是一個只能夠成功絕對不允許失敗的使命,閣下的所言和提議是否太過輕率了一些。」

嚴厲的措辭令央恩伯爵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事實上從剛才看到安格魯侯爵的座位空缺的時候,他便感到有些提心吊膽,此刻他無比怨恨自己,為什麼說出那樣不小心的話來。

「還有什麼提議,道格侯爵,說說你的想法。」那位至尊的陛下顯然已經對這些近在咫尺的不稱職的傢伙感到厭煩,他甚至開始考慮是否只保留四個人的位置,不過那樣一來國務咨詢會就成了道格侯爵和格琳絲侯爵夫人兩個人的咨詢顧問會議了,這令那位至尊的陛下感到深深的無奈。

「陛下,說實在的,我同樣無法提出能夠令您滿意的回答,正如前面說過的那樣,最為合適的人選非塔特尼斯伯爵莫數,不過此刻財務大臣這個職位非他無人能夠勝任。而財務大臣職責更為沉重,權衡之下只能夠放棄這個選擇。」

「而我本人同樣也不合適擔負這項使命,我擅長協助而並非決策,我不擅長和人打交道的名聲早已經傳遍了拜爾克。」

「同樣這裡還有一個人有能力擔負這項使命,卻並非合適人選,格琳絲侯爵夫人的智慧和眼光一直令我欽佩,但是非常可惜一個女人實在無法壓服眾人。」

「正因為如此,此刻出現了一個非常奇怪的狀況,能夠派遣前往北方的協助者絕對不會令人感到缺乏,但是偏偏找不到為首的人選。」

道格侯爵的話,令所有人連連點頭,顯然這確實是一件令人感到頭疼和無奈的事情。

「當然,擁有實力強勁的副手和協助者,有的時候可以用一個沒有什麼發言權利的空頭人物擔當決策者,不過眼下偏偏又不能夠這樣做,率領我們前往北方的必須是一個剛強的人物。」

「有兩個人或許能夠請各位考慮一下,第一個人選便是丘耐公爵,公爵大人和北方諸郡的官員和將領從來沒有衝突和摩擦,不過他同樣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眾所周知他是個老好人。」

「第二個人選便是法恩納利伯爵,他曾經在內閣和長老院慷慨陳辭力主保存北方諸郡,法恩納利伯爵的才能和他對於丹摩爾、對於陛下的忠誠都勿庸置疑,不過因為某些特殊的原因,完全可以預見,他將毫無疑問地成為圍攻和敵視的目標。」

道格侯爵說到這裡停止了發言,他緩緩地坐了下來。

「法恩納利伯爵或許是更加合適的人選,不管表現出多少溫柔和善,當使團一旦要對那些腐敗墮落的官員和將領進行裁決的時候,圍攻和敵視必然蜂擁而至。」格琳絲侯爵夫人歎息了一聲說道。

「我同樣也贊成,提議法恩納利伯爵。」王后微笑著說道,顯然她和倫涅絲小姐的仇視,絲毫不影響她對法恩納利伯爵的好感。

「不錯,法恩納利伯爵顯然是最為合適的人選。」

「我也提議法恩納利伯爵。」另外兩個人連忙見風使舵一般隨口說道。

此刻唯一沒有表態的只剩下倫涅絲小姐一個人,不過法恩納利伯爵是她的親弟弟,她的心意根本用不著猜測,已然完全能夠確定。

……

在拜爾克城,在那座充滿神奇的聖殿之中,在一間銀白色的房間裡面,就連空氣都充滿了灼熱的味道。

這個房間絕大部分被一座巨大的火爐所佔據,爐口看上去就彷彿是一座祭壇,四周佈滿了神秘莫測的魔法陣。

系密特一眼便看出,那個魔法陣和能武士鎧甲之上所刻痕的魔法陣有著異曲同工的妙處,而那灼亮刺眼的銀色爐火同樣也令他想起,那滿空飛舞的如同風暴狂濤一般的霹靂閃電。

在那銀色的爐火正中央漂浮著一團東西,它就像是水銀,表面光潔明亮,而且不停地波動盪漾著,不過它的樣子卻是兩柄交叉的彎刀,那細長的圓弧形刀身顯得異常彎曲。

這便是用來打造能武士的鎧甲和力武士的彎刀的神秘金屬,系密特知道這團水銀般的金屬已然在那熊熊燃燒的銀色爐火之中煆燒了兩個星期,而此刻所需要完成的只有最後一個步驟。

突然間那兩把彎刀從爐火之中疾射而出,一旦暴露在空氣之中,它們立刻發出「哧哧」的聲響,就彷彿燒紅的鐵板之上澆了杯水一樣。

一股灼烤的熱浪朝著四周洶湧而去,這股熱浪令原本已然非常熱的房間變得就彷彿是火爐一般,幸好能夠到這裡來的都不是普通人。

那兩把彎刀被扔進了旁邊的一個承滿液體的桶裡面,桶口始終瀰漫著白色的濃煙,當彎刀被投入進去的那一剎那,那些白色的濃煙彷彿沸騰一般劇烈翻滾起來。

一股冰寒徹骨的冷氣立刻隨著那些滿溢出來白煙籠罩了整座房間,不過那灼熱的空氣迅速戰勝了噴湧出來的寒氣。

這種灼熱和寒冷接連接替的感覺實在是糟糕透頂,普通人甚至無法在這裡存活下來,值得慶幸的是系密特並非是普通人,不過他仍舊不敢立刻握住那從桶子裡面飄出來的那兩柄彎刀。

只見彎刀的表面佈滿了醜陋已極的皺褶和裂紋,這些如同樹根一般糾結扭曲的紋路,是極度的灼熱和寒冷的產物。

讓那灼熱的空氣驅散彎刀之中浸透了的寒氣,系密特輕輕握住了刀柄的位置,他信手揮舞起這兩個彎曲的樣貌醜陋的鐵條,此刻的他,神情顯得如此專注沉穩,因為此刻他正在打造屬於他自己的彎刀。

「頭部太過沉重,或許還得讓弧度更大一些。」旁邊站立著的大長老立刻說道,對此系密特絲毫不感到奇怪,對於平衡的感知原本就是力武士的基礎,而大長老顯然已經達到最為高超的境界。

這就像當初他無論怎麼裝作即將摔倒也無法騙過那些力武士一樣,絲毫的不平衡立刻能夠被這位大長老感知,那敏銳和迅疾的程度,遠遠超過正揮舞著這兩柄彎刀的他自己。

「是的,頭部確實太過沉重。」系密特輕輕地放開了那兩柄彎刀,彎刀朝著銀色的爐火飄去。

「大長老陛下,我一直不明白,既然你告訴我,將強大的力量轉化為速度,要遠比直接運用力量本身更為有效,為什麼力武士的彎刀遠比普通兵刃要沉重得多,我相信金屬的硬度和堅韌性並不是真正的原因。」系密特問道。

「並非力量越大,速度就能夠越快,決定全在於肌肉,正因為如此,當速度達到了某一個程度,無論握持多麼輕盈的武器,都無法令速度進一步加快,在速度已然達到了極限的時候,力量,便決定了攻擊的威力。」

「而稍微沉重一些的武器,能夠令力量更加容易被發揮出來,速度和力量,再加上靈活性,這同樣也是一種平衡,只不過對於大多數力武士來說,肌肉的構造和極限都差不了多少,正因為如此能夠選擇的餘地也不會太大。」

「不過你卻有些不同,你的肌肉擁有著極為獨特的性質,而你已往對於力量的分配,仍舊遵循記憶之中已往那些力武士的方式,正因為如此,你沒有注意到自己在速度方面仍舊有很多可以挖掘的潛力,而此刻我能夠給予你的指點,便是如何將你的優勢發揮到極限。」大長老緩緩說道。

「也就是說,對於我來說,能夠使用越輕的武器,便能夠證明我的實力有了更大的進步。」系密特有些疑惑地問道。

「可以這樣說,不過你仍舊會達到極限,即便你所擁有那極為特殊的奇特肌肉,仍舊有某個平衡點存在,當你達到了那個平衡點的時候,或許你又會反過來重新選擇較為重一些的武器。」大長老微笑著說道。

聽到這些,系密特陷入了沉思……

……

不斷地修改和重新打造,整整持續了五個小時,兩柄異常彎曲的長刀出現在系密特的眼前。那彎曲如同新月的刀身顯得異常細長而又狹窄,系密特甚至有些擔心,如此單薄的刀身是否會被輕易折斷。

正如大長老所說的那樣,這柄彎刀甚至比他從蓋撒而大師手上繼承的那柄彎刀更加輕盈靈巧,但是長度反倒超出許多。

刀身仍舊醜陋不堪,不過系密特相信經過仔細研磨之後,這柄彎刀肯定能夠像他曾經使用過的另外兩把彎刀一樣,閃亮出絢麗而又美艷的銀色光澤。

「這是你所擁有的第一把屬於你自己的彎刀,不過我不知道,多久之後你就要再打造一對彎刀了,也許是一年,不過也有可能僅僅在一個星期之後。」大長老歎息了一聲說道。

系密特按照腦子裡面那些力武士的記憶,將彎刀輕輕地放在了旁邊的一座平台之上,那是個完全用金屬鑄造而成的平台,朝上的一面光潔平整得就像是鏡子一樣。

當系密特將手縮轉回來之後,一道朦朧的白光將平台籠罩了起來,令系密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那兩柄彎刀發出了刺耳的「吱吱」聲響,那凹凸不平的表面彷彿被某種無形卻沉重無比的東西碾壓過一樣漸漸變得平整起來。

「這是什麼樣的力量?真是可怕。」系密特喃喃自語道。

「沒有人知道,無數個世紀以來,魔法師們一直試圖找出正確的答案,但是非常可惜,這東西遠遠超過我們能夠理解和認知的範圍,這個砧和熔爐,全都是諸神親手製造的物品,它們和聖堂武士一起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大長老緩緩說道,他的語氣顯得異常凝重。

「這樣說來,古埃耳勒絲帝國的晚期,諸神肯定曾經降臨到人間,他們創造了聖堂武士,並且賜予人類,這些熔爐和砧,但是,為什麼諸神不直接消滅那些魔族?難道有什麼阻止他們這樣做。」系密特忍不住問道,這個問題藏在他的心底已然很久。

「沒有人知道準確的答案,不過傳說中諸神並沒有親自降臨人間,他們只是派出了他們的使徒,在聖殿最初的記載之中,對那些諸神的使徒曾經有所描述,那些使徒乘坐著諸神親自打造的戰艦,這些戰艦巨大無比難以形容,卻奇跡般的漂浮在空中。」

「諸神的使徒讓人類乘上那巨大無比的空中戰艦,最終的決戰首先在空中展開,諸神的使徒展開巨大的翅膀,他們的對手正是那些空中惡鬼和詛咒法師,但是在地面之上,魔族的大軍早已經一望無際,埃耳勒絲帝國幾乎已然被掃蕩乾淨,倖存下來的,大部分是那些幸運的能夠登上空中戰艦的人。」

「那幾乎是一場不可能獲勝的戰鬥,不過諸神的使徒卻出乎預料地將人類士兵全部投入到了攻擊魔族基地的戰役之中。」

「那是一場幾乎令所有人絕望的戰役,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嚴寒的冬季給予了人類巨大的幫助,魔族的基地一個接著一個被徹底摧毀,終於魔族最大的弱點暴露在了我們的視線之中。」

「沒有了基地,對於魔族來說便意味著徹底失敗,這種生物雖然擁有著頑強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生命力,但是它們卻顯然絲毫不懂得捕獵食物,飢餓和嚴寒比人類的反擊更加有效,當冬季的第一場大雪飄落到大地之上,空空蕩蕩的大地到處能夠看到魔族的屍體。」

「埃耳勒絲帝國從此消失,重新回到大地之上的人們建立了各自的王國,不過那些諸神的使徒和他們駕御的神的戰艦,同樣也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長老彷彿一邊回憶著一邊說道,他用沉重的歎息聲作為最後的結束。

「是否有辦法將那些諸神的使徒重新召喚到人間?」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菲廖斯大師已然出發去尋找資料,那是個非常遙遠而又充滿神秘的地方,如果那些諸神的使徒留下過一些線索的話,就只可能被隱藏在那個地方。」大長老說道。

「為什麼您這樣肯定?菲廖斯大師前往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系密特好奇地追問道。

「進入赫居山脈,一旦翻過古雷特峰,所有的魔法力量將徹底消失,那裡就是當年魔族大入侵時,魔族最初出現的地方。高達六千餘米的古雷特峰阻擋住了北方的嚴寒,同樣也阻擋住了冰雪,正因為如此,古雷特峰四周佈滿了巨大綿延的冰川,但是在山谷之中卻流水潺潺充滿了勃勃的生機。」

「對於魔族來說,那裡是得天獨厚的所在,而對於人類來說,想要翻越古雷特峰進攻那深藏在冰川之中的山谷簡直就沒有可能。只有那飛翔在天空之中的諸神的戰艦能夠不受阻擋地到達那裡。」

「不過那裡畢竟是魔族最為根本的發源地,激烈的戰鬥在那極為狹小的地方展開,一艘諸神建造的空中戰艦被魔族擊落,戰艦的殘骸散佈在山谷之中,而其中最為核心的部分深深插入了山巖裡面,它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高塔一般,永遠聳立在那裡。」

「從此以後,那座山谷周圍方圓數百公里的地方,對於魔法師來說成為了絕對的禁區,這種力量有的時候甚至會蔓延到一千公里以外的範圍,正因為如此赫居山脈附近從來沒有魔法協會存在。」

「那座墜毀的空中戰艦,對於魔法師來說,無疑是最值得研究的東西之一,最初的幾個世紀裡面,魔法師對於這座城堡充滿了好奇,不過一無所獲最終令所有人感到灰心,那座城堡曾經被廢棄了兩個世紀之久,後來那裡變成了一座修道院,查理三世時代,丹摩爾發生了一起叛亂,叛亂者之中有一位實力超絕的魔法師。」

「叛亂被徹底平息之後,對於那個魔法師如何處置成為了一個巨大的難題,最終他被關押在了那座修道院之中,從此之後,這座修道院就擁有了這樣一個用途,它是關押魔法師的監獄--一座自由而又廣闊的無形牢籠。」

「菲廖斯大師就是前往那裡,但願他能夠找到有關諸神使徒的記載,那或許是我們最後的希望,雖然這樣說顯得有些悲觀。」大長老說道,他看上去顯得有些憂愁。

正在這個時候,一陣清脆悅耳的金屬摩擦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回來,系密特驚詫地看到,那兩柄彎刀此刻顯得更加輕薄和狹窄了,而表面那坑坑窪窪縱橫交錯的凹痕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此刻彎刀的表面彷彿漂浮著一層青煙,不過仔細觀瞧,原來那是無數細微渺小到難以看清的金屬沙礫。

這些金屬沙礫不停地摩擦和碰撞刀身,因此發出了那清脆而又美妙的聲音,隨著那陣陣輕響,系密特甚至能夠看得出來,刀身正變得越來越光潔平整。

系密特期待著自己的彎刀能夠和其他力武士所佩戴的彎刀那樣亮麗如同鏡子一般,正因為如此,當刀身仍舊顯得模模糊糊的時候,那金屬沙礫停止了磨擦,確實令系密特感到有些疑惑不解。

「波索魯大魔法師說,他要給這把彎刀塗上一些其他東西,為了讓那層東西牢牢地附著在刀身之上,他讓我將刀身的表面弄得稍微粗糙一些。」大長老解釋道,他非常清楚,系密特因為什麼而顯露出迷惑的神情。

正說著,一陣異常刺耳的聲音闖入系密特的耳朵裡面,那就彷彿是兩把鋼銼互相絞在一起。

只見一道灼眼的金色光芒順著刀刃輕輕滑過,這道明亮無比的金色光芒所過之處,刀身之上立刻顯露出銳利而又鋒芒的刀刃。

這就是他的彎刀,一把鋒利無比的力武士彎刀,系密特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拿起彎刀揮舞一番。

「保持冷靜,克制自己的慾望。」大長老在一旁警告道。

系密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

當傍晚昏黃的陽光照射在拜爾克的街道和廣場之上,當一幢幢建築物籠罩在那拉長的陰影之中的時候,一位老者無精打采地站立在窗口眺望著遠方,他甚至那位元帥大人塞根特公爵。

在他的身旁站立著他最為信賴的好友和智囊。

「作為你的朋友,我必須說,你再也用不著感到憂愁了,北方的那些官員和將領再也不會成為你的麻煩,不過作為參謀長,我必須警告你,真正的麻煩就要來了。」那位下巴有條疤痕身材瘦削細長的參謀長緩緩說道,他翹著腳坐在客廳的角落之中。

「嗨--這正是我曾經擔憂過的最糟糕的結果,當初我曾經無數次向陛下提出,他可以派出進行監督的眼睛,但是絕對不要在裁決北方諸郡的那些官員和將領這件事情上直接插手干預,這只會令事情變得更為糟糕和難以收場。」年邁的元帥歎息道,他的神情顯得無比憂傷和無奈。

「聽傳聞說,這一次陛下突然間改變初衷,和亨利侯爵的那件事情有關。」克貝爾參謀長緩緩說道。

「前線的那些傢伙確實做得太過份,我甚至有些懷疑,他們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將魔族運到這裡來。」老元帥憤怒地說道,他重重地敲了一下窗台,以發洩自己心中的惱怒。

「這完全可以猜測出來,那些人想必是希望,魔族出現在拜爾克附近會引起世人的恐慌,或許他們更希望借此,讓人們明白,正是他們的浴血奮戰令所有人得以平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並沒有什麼錯誤,看看拜爾克城裡的那些人現在正作些什麼,想想前線那些犧牲的士兵,以及他們悲痛欲絕的家人,對此我完全能夠理解。」

「如果說他們真正做錯了什麼的話,恐怕就是他們選錯了盟友,國王陛下用瘋狗來形容他們,平心而論倒是相當貼切合適,在我看來,實在沒有比老亨利更該死的傢伙了,當初極力阻撓守護北方諸郡的人裡面,他是最為起勁的一個。」

「他還千方百計盤剝軍費,為了取悅長老院裡面那些支持他的人,他至少將長老院歷年積欠下來的一半爛帳都堆到了軍費之中,說實在的,你我不是早就想剷除這個傢伙了嗎?我簡直無法想像,軍隊之中居然有人願意和那個吸士兵血液的傢伙合作。」

「除此之外,此刻和他們混在一起的那些官員,同樣也是一群該死的人渣,前線的那些白癡之所以喜歡這些人渣,想必是因為這些人渣未曾受到過陛下的嘉獎,但是那些白癡根本就沒有好好想想,這些人渣之所以沒有受到嘉獎,是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值得嘉獎的地方,在上一次的戰役之中,他們十有八九沒有一絲功勞,反倒很有可能曾經拖過士兵們的後腿。」

「前線的那些白癡,在這件事情上倒是非常寬宏大量,實在弄不明白,他們倒底得了什麼好處,現在還千方百計維護那些該死的人渣。」那位參謀長用異常尖刻的語調說道。

「是啊,現在想來陛下的那番賞賜,反倒成為了禍端,如果當初不對任何人進行賞罰,或許前線將士們還不至於這樣憤怒。」老元帥歎息道。

「這正是最為麻煩的一件事情,此刻國王陛下偏偏派遣法恩納利伯爵前往北方,他是那次軍功獎賞之中僅次於葛勒特侯爵的第二位功臣,再加上他和塔特尼斯伯爵之間所建立起來的聯盟,前線的軍官絕對不會歡迎他。」總參謀長輕輕地摸了摸下巴上的那個傷疤說道。

「你應該看得出,這樣的安排意味著什麼。」老元帥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

「是啊!陛下顯然越來越不信任別人了,聽說安格魯侯爵已然被秘密處決。」參謀長憂愁地說道。

「這無疑是最為危險的信號,國王陛下已然拿起了恐怖之刀、強權之刃,隨著不信任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陛下或許會將他手裡的武器攥得越來越緊。」老元帥皺緊了眉頭說道。

「那個『國務咨詢會』不已經是最危險的警告了嗎?看看參加的成員都是一些什麼樣的角色。」參謀長說道。

老元帥只能夠報以苦笑。

「那三個女人想必是『國務咨詢會』真正的核心,不過傳聞之中那位格琳絲侯爵夫人是個相當厲害的角色,聽說法恩納利伯爵和塔特尼斯伯爵之所以能夠在長老院和內閣之中站穩腳跟,老亨利之所以會被他已往的盟友徹底拋棄,完全是她一手造成的。」參謀長摸著傷疤說道。

「這我早就知道,別忘了,裡奧貝拉侯爵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曾經是他們家中的常客,那時候我便已然知道,格琳絲侯爵夫人是個不簡單的女人,她總是給我一種無法看透的神秘感。」老元帥說道。

「這位侯爵夫人的名字同樣出現在名單之上,或許這更能夠說明,陛下已然越來越對別人缺乏信心,或許在他眼裡孤家寡人一個的道格侯爵同樣不可信任,只有王后的密友才能夠獲得他的相信。」參謀長說道。

「那或許是原因之一,不過這僅僅只是你的猜測,同樣也有可能,陛下確實希望格琳絲侯爵夫人能夠有所作為,我有種預感,她是個和她的前夫同樣高明和難纏的對手。」說到這裡老元帥皺緊了眉頭:「除此之外,我更注意名單之上的另外一個人,或許他同樣也是格琳絲侯爵夫人前往北方的原因,你應該聽說過,侯爵夫人和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所具有的關係。」

「知道,這是拜爾克談論得最多的話題之一。」參謀長淡然地笑了笑說道。

「對於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我一直非常注意,事實上我對於他的關注,還超過他的哥哥。」老元帥用凝重的語氣說道。

「在這件事情上,你好像和葛勒特侯爵一樣。」參謀長說道。

「我對一件事情非常擔憂,『國務咨詢會』並不令我感到害怕,不過我擔心,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或許是國王陛下手中緊握著的那柄真正的屠刀。」老元帥彷彿突然之間蒼老了許多,他顯得異常凝重地說道。

「我一直懷疑,你和葛勒特侯爵隱藏了一些秘密。」參謀長瞇縫著眼睛看著老朋友說道。

「是的,我現在必須將這件事情告訴你,一旦我發生了意外,就得由你來壓服住軍官們,絕對不能夠讓軍官們太過衝動,那只會令陛下毫不猶豫地揮落手中的屠刀。」老元帥緩緩說道。

參謀長坐直了身體,他等待著一直想要知道的答案。

「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或許會成為死神,如果他奉命展開殺戮,沒有人能夠逃脫性命,因為他在前往蒙森特郡的半路上,接受了聖堂武士的傳承,更因為魔族的出現,令傳承的儀式受到了干擾,正因為如此,他擁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特殊能力,不過葛勒特將軍曾經說過,他最為強悍和可怕的是他的力量--如同弩炮一般追求極端的強勁力量。」老元帥鄭重其事地說道。

「如此說來,他根本就不受聖殿的控制。」參謀長神情嚴肅地說道。

「是的,一個不受聖殿約束,聽命於國王陛下的聖堂武士。」老元帥回答道。

……

此刻在聖殿之中,系密特正揮舞著雙臂,只有那咻咻的破空之聲能夠證明,此刻他的手裡正握著武器。

「感覺怎麼樣?」旁邊的大長老問道。

「看不見刀刃的感覺非常奇怪,我仍舊不熟悉這樣的戰鬥。」系密特皺緊了眉頭說道,他的記憶之中確實沒有這種戰鬥方式的存在。

他停下了手裡的舞動,那兩柄彎刀終於顯露出蹤跡,此刻這兩柄彎刀看上去就彷彿是兩塊晶瑩剔透的弧形水晶,只有鋒刃的地方能夠看到淡淡的一抹亮銀。

「你會發覺這對於你非常有用的,特別是當你遇到魔族的時候。」波索魯大魔法師插嘴說道,他的臉色顯得很差,一臉沒有睡醒的模樣。

「對了,我得告訴你一件事情,剛剛陛下在內閣會議上,已然作出決定,他決定組成第二支特別調查團前往北方。調查團的團長是法恩納利侯爵,格琳絲侯爵夫人將隨團同行,你的名字同樣也在名單之上,雖然只是在不起眼的位置。」

「不過我們相信,陛下肯定會賦予你一項特殊的使命,事實上,我們一直都非常清楚,在『國務咨詢會』之中,你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對此無論是我還是大長老都毫無疑義,我們並不打算對此指手畫腳。」

「我們只希望,你能夠謹慎地行使國王陛下賦予你的權力,眼下的敵人畢竟是魔族,而並非是那些心懷不滿的軍人,除此之外,我和大長老還有另外一個使命希望你接受,最近我剛剛發現,在特賴維恩西北方一百五十多公里的地方,有異常聚集在那裡的魔族。」

「我、大長老和教宗都非常懷疑,那是否僅僅只是前一次戰役潰敗剩餘的魔族殘部,為此我曾經兩次操縱我的空中眼睛前往那個地方調查,但是每一次都以失敗告終,聚集在那裡的魔族之中有數量相當驚人的飛行惡鬼存在。」

「為此大長老也調配駐守在特賴維恩的聖堂武士前往那裡調查,但是仍舊以失敗告終,聖殿甚至犧牲了兩位力武士大師。」

「我和教宗非常希望你能夠接受這個使命前往那片森林調查那些異常聚集在一起的魔族,當然我非常清楚,這位使命或許有著極度的危險性,沒有人會強迫你,你並非一定要接受。」年邁的老魔法師輕輕地撫摸著系密特的頭頂,用極為溫和的語調說道。

「您對於那些異常聚集的魔族,是否有所猜測?」系密特立刻問道。

「猜測?是的,我們三個人確實對此有所猜測,討論下來的結果令人感到不安,在古埃耳勒絲帝國遺留下來的記載之中,曾經發現過有關魔族巢穴的記載,那是在魔族的攻擊變得極為猛烈,猛烈到不可收拾之前,同樣也有過一段平靜的時期。」

「記載雖然殘缺不多,不過仍舊能夠讓我們看到一個大概的輪廓,在那段平靜期將近終結的時候,魔族開始展開小規模的聚集和動作,最初埃耳勒絲人並沒有對此感到擔憂,但是當軍隊開始對其中的一處魔族聚集的所在發起攻擊的時候,卻愕然發現,魔族已然在那裡建立起城堡一般的基地。」

「那場徹底失敗的攻擊,同樣也是魔族全面戰役的開始,更是人類大崩潰的源頭,從那之後,源源不斷的魔族士兵如同鋪天蓋地一般地出現在人類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波索魯大魔法師說道,此刻的他顯得憂心忡忡。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願意接受這個使命,不過這是否已然太遲?」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或許我們還來得及,我和教宗一直密切注意著魔族的動向,除了那個魔族異常聚集的地方,我和教宗還不曾發現,魔族向其他地方派遣軍團。」波索魯大魔法師用肯定的語氣說道。

這令系密特稍稍感到放心,他可不希望再一次看到,被魔族士兵團團包圍的景象,第一次從魔族的包圍之中衝殺出來,或許能夠令他感到興奮和自豪,但是第二次這樣作,他絕對缺乏興趣和信心。

「我會讓斐雷特聖堂全力給予你幫助,那裡的幾位大師你都認得,想必不會有任何問題。」大長老鄭重其事地說道。

「不,我情願一個人獨自行動,對於特賴維恩我有所瞭解,那裡四周佈滿崇山峻嶺,卻很難找到河流和小溪,如果其他人無法隱藏身形,他們不僅僅難以成為我的援助,反而會暴露我的行蹤。」系密特直截了當地說道。

「我的提議永遠有效,我相信即便你在特賴維恩之行中用不著聖堂的幫助,在蒙森特,在北方郡省,你仍舊會有需要聖堂幫忙的機會,我必須告訴你,系密特,聖堂並非向你想像之中的那樣呆板不知道變通,我們同樣懂得策略,也會在適當的時候進行交易。」大長老微笑著說道,他的眼神之中露出了一絲狡詐的目光。

「我會這樣做的,不過您儘管放心,雖然我從來不承認自己是一個聖堂武士,但是我始終認為自己所傳承的是蓋撒而大師的意志和精神,我絕對不會做有損於聖堂的事情,更不會將聖堂引入令人唾棄的仇恨和屠殺。」系密特鄭重其事地說道。

「你的話令我感到欣慰,同樣我也非常信任蓋撒而大師,我相信他的眼光,他絕對不會將危險引入聖堂,既然他讓你傳承了他的力量,或許他在生命的最後時刻已然超越了我們所有人,而看到了未來的景象,那是傳說之中聖堂武士所擁有的最高境界的能力--和諸神互相溝通的力量。」大長老緩緩說道。

「對聖堂的力量瞭解得越多,我便感到越發慚愧,事實上我非常希望能夠在離開拜爾克之前,盡可能多得獲得您的指點。」系密特誠懇地說道。

「我已經沒有什麼能夠指點你的了,事實上我和各位長老們給予你的指點,反而已經在限制你的成長,你和我們截然不同,正因為如此你肯定擁有一條只適合你自己的道路,從現在開始,你應該極力搜尋那條屬於自己的道路,你的力量就隱藏在你的意識深處,只有你自己能夠將它們完全挖掘出來。」大長老歎息了一聲說道。

「我同樣對此充滿了期待。」旁邊的波索魯大魔法師也笑著說道,不過他的目的顯然更多的是為了好奇。

「大長老陛下,如果證實了魔族已然向外進行擴張,您將會怎樣應對?我又該作些什麼?」系密特繼續追問道。

「一旦證實特賴維恩附近的確實是魔族向外擴張的基地,亞理大魔法師將會知道如何應對,我已然告訴了他所有的詳情,而且我隨時和他保持著聯絡。」

「不過十有八九仍舊得麻煩你,無論如何你都將是作戰的主力,或許我們首先會攻擊那個基地,我們很有可能因此而獲得更多對於魔族的瞭解和認知,特別是有關魔族基地的信息十分稀少,埃耳勒絲帝國遺留下來有關這方面的記載實在太過稀少,畢竟當他們發現魔族基地的時候,魔族已然開始了全面的進攻。」波索魯大魔法師歎息了一聲說道。

「那是我的榮幸。」系密特說道,這倒並非是虛妄之辭,能夠肩負起拯救人類的使命確實令他感到異常歡欣鼓舞。

「對了,波索魯大魔法師,你塗抹在我的武器之上的這種藥劑是否同樣能夠做成一件衣服?我想,穿著它肯定會比現在這件東西有效得多,而且想要隱藏身形顯然也並不困難,只要急速飛奔就可以了,在我看來,這甚至比腦子裡面始終想像著樹木或者物品要容易許多。」系密特忍不住說道。

「或許可以試試,不過那種藥劑塗抹在體積越大的東西上面效果越差,而且總會有一兩個方向無法被徹底隱藏起來,幾個世紀以前,這種藥劑已然被發明,最初的設想就是為了打造無法看見的士兵,但是這些致命的弱點,令研究出它的魔法師們感到失望。」波索魯大魔法師笑著說道。

「為什麼不再用另外一種方法來彌補第一種方法的不足?在我看來,需要隱藏身形的僅僅只是正面,沒有人會用後背朝著敵人並且試圖接近他。」系密特繼續說道。

「這或許能夠辦到,那就用不著製造全副鎧甲,只需要一面盾牌便能夠做到。」波索魯大魔法師有些興奮的叫了起來。

「或許,還可以集中施展魔法,用不著讓每一個操縱盾牌的人都擁有駕御魔法的能力。」這位大魔法師的思路一旦被拓展開來,便一發而不可收拾。

「為什麼已往的聖堂武士從來沒有想到過這一點?」波索魯大魔法師問道。

「這或許是因為盾牌對於聖堂武士來說,是相當陌生的東西,不過我相信在接下來的戰役之中,聖堂武士也將不得不拿起盾牌。」旁邊的大長老連忙解釋道,他的語調顯得有些感慨。

……

從聖殿出來,系密特徑直回到了奧墨海宮。

正如大長老所說的那樣,他剛剛踏進奧墨海宮的大門,宮廷侍衛立刻告訴他,那位至尊的陛下剛剛傳喚過他。

和已往一樣,系密特在倫涅絲小姐的小客廳裡面見到了那位至尊的陛下。

「系密特,你到什麼地方去了?」國王陛下微微有些不悅地說道。

「我在波索魯大魔法師和聖堂大長老陛下那裡,他們交付給我一個特殊的使命。」系密特立刻回答道。

那位至尊的陛下顯然微微一愣,他確實未曾想到他正要委派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執行重要使命,波索魯大魔法師和大長老卻已然作出了安排,雖然從心底,這位至尊的陛下非常痛恨自己的計劃被別人打斷,不過他同樣也非常清楚,在此時此刻,波索魯大魔法師和大長老會讓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執行的使命,肯定和魔族入侵有關。

「波索魯大魔法師和大長老陛下賦予了你什麼樣的使命?」那位至尊的陛下自然明白輕重緩急,他立刻詢問道。

「陛下,波索魯大魔法師和大長老陛下是否已然告訴過您,北方的局勢恐怕不太妙,在特賴維恩西北的群山之中發現了魔族聚集的跡象,波索魯大魔法師和大長老陛下懷疑,那是魔族向外擴展基地的徵兆。」

「為了調查這件事情,聖殿已然損失了兩位聖堂武士大師,而這一次,他們希望能夠借助我的能力。」系密特詳詳細細地回答道。

聽到這裡,那位至尊的陛下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不過與此同時,他的目光也一亮顯然同樣也想到了什麼東西。

「大長老請你協助他,肯定會給予你一些補償,告訴我,他給予了你什麼樣的職權?」國王陛下微微有些興奮地說道。

「大長老陛下,只是告訴我,在我需要協助的時候,可以任意支配駐紮在北方的聖堂武士。」系密特立刻回答道,顯然他同樣也非常清楚,國王陛下最希望聽到些什麼。

「這實在是太好了,我原本正在為這一次交付你的使命太過沉重而感到煩惱,現在一切都已然解決,親愛的系密特,我同樣也要交付你一項使命,剛剛我在內閣會議上,已然宣佈組成一支特別調查團,調查團的團長由依維出任,你應該對他非常熟悉,道格侯爵和密琪將作為副手和顧問,隨團前往北方,你應該非常清楚,那裡危機重重,不但有虎視眈眈的魔族隱藏在森林深處,更有許多居心叵測的將領和官員,打算以這空前的大災難作為獲取各人私利的籌碼。」

「這一次,依維前往北方就是為了剷除這些傢伙,不過毫無疑問,這必然會令調查團成為那些傢伙狙擊的目標。」

「正因為如此,我命令你擔任調查團的護衛官,原本我打算調撥給你一批王家騎士,現在你顯然擁有了更加合適的衛兵,那些聖堂武士足以令任何人退縮,畢竟力量的對比相差極為懸殊。」

那位國王陛下神情凝重而又嚴肅地說道。

系密特緩緩地點了點頭,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職責和使命。

他將再一次前往北方,不知道那裡又有什麼在等待著他。

[BOOK: 0002 / Chapter: 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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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u Apr 25 13:05:48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