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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03-06
第二集 魔族的智慧
• 第一章 新的危機
• 第二章 小玩意兒
• 第三章 作曲家
• 第四章 演出
• 第五章 魔族的智慧


第二集 魔族的智慧 第一章 新的危機


無數盞燈,將原本昏暗的洞穴照耀得通明透亮,曾經顯得空蕩蕩的石室,此刻又變得擁擠和喧鬧起來。
不過這一次圍攏在這裡的並非是魔族,而是成功佔領這裡的人類。
因為這座山峰已被證實相當安全,原本預料之中魔族的進攻,也並沒有出現,那些魔法師們,終於放下心來聚攏到這裡。
無論是系密特還是那位護衛的士兵們,都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眾多的魔法師。
七位大魔法師,帶著他們的弟子,總共十幾個人,透過那建造在魔法協會高塔之上的傳送裝置,來到勃爾日城。
然後,在聖堂武士的保護之下,進入這座山峰。
這些魔法師聚攏在一起的智慧,果然不可小視。
在短短的幾天之內,他們已重新佈置了一切,其中的一位大魔法師,甚至發現了令那顆巨大的心臟重新強勁脈動起來的辦法。
雖然那些紫色的植物已在大火之中付之一炬,幸好士兵們在細密的搜索之後,找到了許多掛在樹枝上的那葡萄般的魔族食物。
而另外一位大魔法師同樣擁有著驚人的發現,那原本只是一個信手而為的實驗。
當初,他看到那些遭到系密特攻擊的魔族眼睛之中,有一個還未曾死亡,而那個巨大的孵化器又正好空著。
他信手將那個垂死的魔族眼睛,放入了孵化器裡面,令所有人感到驚詫的是,那個孵化器,竟然能夠修補魔族眼睛那殘破的身軀。
這個無意中的發現,對於那些魔法師們來說,無異如獲至寶,同樣也給波索魯大魔法師極大的啟迪。
系密特相信,從這座山峰之中出去之後,這位宮廷魔法大師,肯定又會發明許多奇特而又有效的東西。
整整一個多星期的佈置,令整座洞穴煥然一新,而此刻系密特再一次的進入到一個正好合適他身體大小的孵化室裡面。
重新進入了冥想的狀態,這對於系密特來說,已習以為常,感受著四周的一切,他立刻捕捉到了那個魔族眼睛的意識。
擁有過兩次經驗,系密特感受到了那個魔族眼睛的精神波動,魔族眼睛的精神波動是如此強勁有力,即便想要忽略掉,都不是那樣容易。
令系密特感到訝異的是,那個魔族眼睛的精神波動,顯得異常紊亂和騷動,那是恐懼和害怕的感覺。
系密特隱隱約約能夠體會,這個魔族眼睛心中的恐懼。
「系密特,你是否有什麼發現?」突然間,波索魯大魔法師的聲音,直接從他的腦子裡面跳了出來。
系密特知道,此刻聚攏在這裡的每一個魔法師,都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正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那個魔族感到無比的恐懼,我能夠感受到它的害怕和彷徨。」系密特在心中默想道,他不知道這樣是否就能夠和波索魯大魔法師溝通,只能夠嘗試一下。
令系密特感到高興的是,波索魯大魔法師立刻有所反應。
「這你用不著擔心,我有辦法控制住它,我會讓它絕對服從於我們,你所需要做的,就只是從它的記憶和意識之中,盡可能地掏出一些有用的東西。」波索魯大魔法師緩緩說道。
透過那粘稠而又透明的液體,系密特看到一位魔法師,正手持著一個尖端異常銳利的纖細管子,朝著旁邊的孵化器走去。
那根管子輕輕地伸進了孵化器裡面,緊接著一陣輕微的波紋蕩漾,一支細長的銀針飛射出來,銀針緩緩地朝前飛去,最終扎進了那個魔族眼睛的身體之中。
就在那一剎那,系密特感覺到那個魔族發出了刺耳的哀鳴,但是轉瞬間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重新進入冥想,系密特小心翼翼地搜索著,但是這一次,他感覺到那個魔族眼睛,彷彿將思想和記憶徹底地封閉起來了一般。
「大師,你是否能夠將對於魔族眼睛的控制權交給我?」
系密特連忙在心中說道。
隨著一陣異樣的精神波動,系密特感覺到,自己彷彿和那位宮廷魔法師以一條看不見的鎖鏈,聯繫在了一起。
幾乎就在那一剎那間,無數思緒朝著他猛然間湧來,這一次系密特不再感到難以突破,反而是無從下手。
他極力在意識深處,搜索著那些較為熟悉的感覺。
一個意外的發現,令他猛然一驚。
如果說他已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這些魔族全都徹底地受到某種虛無飄渺的力量所控制的話,那麼此刻的這個魔族眼睛,卻顯然擁有著自我的意識。
系密特沿著這道思緒,追尋著那自我意識的足跡。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這股自我意識顯然剛剛形成不久,至少不會超過一個月時間,在此之前,這個魔族的眼睛就彷彿是一件工具一般,在它的記憶裡面,只有生存和執行命令這兩種簡單的思想。
系密特不知道波索魯大魔法師是否會對此感興趣,不過他很想知道,這種自我的意識是如何出現的。
他小心翼翼地搜索著,將那些顯然與之無關的信息全部撇掉。
突然間一個小小的發現,令他得到了啟示。
在那個魔族眼睛的記憶深處,居然存在著一段它和那控制一切、不為人所知的魔族幕後指揮者之間的抗爭。
系密特感覺到,眼前這個魔族,曾經有那麼一剎那,試圖掙脫那個幕後指揮者的控制,之所以系密特察覺到的抗爭是如此微弱,顯然這完全是因為,那個幕後指揮者,很快便放棄了對於魔族眼睛的控制。
難道,當初他所看到的魔族自相殘殺的一幕,正是因為那些魔族脫離了幕後指揮者的控制,以致那個幕後指揮者想要重新接管一切?
系密特不禁這樣猜測起來,他開始對於魔族在什麼樣的情況下,會背叛那位高高在上的統治者,越發感興趣起來。
他極力在那個魔族眼睛的記憶之中搜索著。
彷彿在翻閱一部厚厚的典籍一般,系密特小心翼翼地翻閱著魔族眼睛記憶片段之中、那前後難以協調符合的龐大內容。
這番努力並非毫無收穫,系密特雖然並沒有找到這個魔族眼睛背叛的目的,不過他卻發現了一件非常有用的事情。
那便是,魔族全都會在暫時失去控制之後的不久,徹底背叛。
這樣說來,形成自我意志便是魔族背叛的開始,那些被首先剷除的魔族,顯然就是擁有了自我意識的魔族。
系密特突然間想起,當初那些慘遭消滅的魔族流浪者們,自發地組成了一個個小隊,不知道這些魔族是否在創造出自我意識之後,同樣也創造出等級和合作關係?
系密特同樣也無從得知,那些魔族如果能夠不受到干擾的繼續生存下去,是否最終能夠成為一支全新的種群?他們是否會演化出截然不同的一種文明?
對於這一切,系密特絲毫無從得知,不過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便是,人類絕對可以利用這一點,令魔族進行自相殘殺。
想到這裡,系密特繼續努力搜尋起來。
正如他想像的那樣,這些魔族的眼睛,被賦予了控制其他魔族的能力。
在系密特看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些魔族眼睛並非像兵團的指揮官,而更像是那個手拿銀針的魔法師。
這些魔族眼睛的能力令他感到咋舌,它們能夠將精神力伸展到十幾公里以外的距離,而且它們的大腦,彷彿由數百個獨立的大腦組成一般,每一個獨立的大腦,又同時能夠控制上千魔族。
一隻魔族眼睛,便能夠控制成千上萬的魔族士兵,這確實令系密特感到恐懼。因為他非常清楚,對於魔族來說,士兵的數量從來都不是問題。
不過,和那個隱藏在幕後不為人知的指揮者比起來,這些魔族眼睛所擁有的能力,又算不上什麼了。
那個隱藏在幕後的魔族指揮者,根本就不存在任何距離的障礙,它可以輕而易舉地,將精神力傳遞到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
唯一的弱點,或許便是和魔族的眼睛比較起來,那個幕後的指揮者,只能夠控制住非常有限的魔族個體。
這樣的能力,不禁令系密特想起當初大長老對他說的那些事情。
當一個聖堂武士的力量達到了最高境界,他同樣能夠突破空間的距離,將精神力傳遞到任何一個地方。
系密特此刻總算有些明白,魔族是如何進行作戰的。
所有的計畫,以及戰役的組織者和策畫者,全都是那個幕後的指揮者。
而那些數量驚人又絲毫不懼怕死亡的魔族,無論是魔族的眼睛,還是最底層的魔族士兵,它們全都不曾擁有自我的意識,正因為如此,它們僅僅只是戰鬥的工具,和用來消耗的武器而已。
只要一想到這些,系密特便感到毛骨悚然,此刻他總算明白,這連續兩場戰役的勝利對於魔族來說,或許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
戰役的勝利,僅僅只是砍斷了那個魔族指揮者的爪牙,事實上卻根本就未曾給予那個幕後指揮者實際的傷害。
只要一想到這些,系密特便感到深深的頹然和無奈。
曾經的輝煌,那驚心動魄的、用崩塌的冰峰,將成千上萬魔族徹底埋葬的喜悅,此刻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或許只要攻擊那個幕後的指揮者,這場可怕的戰役將徹底終結。
突然間,系密特的腦子裡面跳出了這樣一個念頭,不過這個想法,僅僅只是令他稍稍興奮了一下而已。
系密特馬上想到,如果真存在那樣一位指揮者的話,毫無疑問它所在的位置,肯定是魔族最初出現的奧爾麥大森林。
系密特絲毫不認為,在冬季之前,人類有可能將足跡重新踏上那片深藏於群山之中的土地。
而在冬季到來之前,沒有人知道,魔族還會發起多少次進攻。
只要一想到這些,系密特便感到前途渺茫。
儘管如此,他仍舊極力搜尋起和那個幕後指揮者有關的事情。
這一切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那個幕後指揮者,同樣也是這個甦醒過來的魔族部落的創造者。
這個創造者,是第一個甦醒過來的魔族,它創造出了其他的所有魔族,同時也創造出了令它們得以生存的基地。
令系密特感到微微有些意外的是,他愕然發現,在魔族的社會之中,並不存在他們原本猜想的那種森嚴的等級。
除了那個創造者之外,其他的所有魔族都只是工具而已,就像這個魔族的眼睛,它既是運載的工具,也是傳遞命令的工具。
同樣它也是用來控制其他魔族,令其他魔族無法形成自我意識的工具,而這些魔族眼睛自己,則是由那個創造者親自關注。
它之所以能夠獲得自我意識,完全是因為,它還有它所在的這個基地,已被徹底放棄的緣故。
被封閉在這座山峰之中,喪失了大部分兵力,而且已然喪失了食物供應的它們,只能夠進入冬眠狀態,令自己的生命得以延續。
不過,這種冬眠的形式,最終仍舊會消耗掉它們身體儲存的養料,最終令它們步入死亡。
從這個魔族眼睛的記憶之中看到這一段,系密特立刻意識到,魔族或許還擁有著另外一種冬眠的形式。
或許那種冬眠的形式,便是那個創造者甦醒的方式。
但是儘管他費勁心機,將這個魔族眼睛所擁有的記憶仔細翻找了一遍,但是仍舊一無所獲。
系密特到了此時此刻,終於意識到波索魯大魔法師的另外一個猜測,或許是正確的,那便是魔族並不是透過傳授的方式獲得知識,毫無疑問,它肯定存在著另外一種獲得知識的方式。
而這種方式,同樣也限制了它們可以知道些什麼,和應該知道些什麼,這些魔族只能夠知道和它們自己有關的東西。
想到這裡,系密特的意識,朝著另一邊那個被扔進孵化器的魔族農民,摸索了過去,因為過去從來不曾有過和魔族農民溝通的經歷,所以這一次,系密特花費了較多的一些時間。
當他好不容易和那個微弱的精神意志取得了聯繫,他突然間感到無比奇怪,這個魔族農民,居然自始至終都不曾出現過個人的意識。
它就像是一具機器,極為忠實的,一刻不停地工作著,這個魔族農民腦子裡所擁有的記憶,絲毫不少於魔族飛船。
雖然那都是一些千奇百怪、看上去根本就沒有任何用處的東西,例如如何讓那些紫色植物迅速生長,如何注意孵化器的情況,不過,透過漫長仔細的搜尋,仍舊給他帶來了不小的收穫。
其中最重要的收穫,和波索魯大魔法師渴望知道的答案有關。
系密特總算知道,那些胚胎來自何方。
令他感到驚詫的是,魔族更像是被製造出來的,而並非是像生命一般出生,那些胚胎,全都來自於那兩個他曾經看見過的、巨大的螺旋形的東西。
這顆心臟和那螺旋形的東西,則是整個基地最為重要的部分。
前者令整個基地得以生存,並且源源不斷地向各個「器官」提供能量;而後者卻能夠生產出魔族。
每一個螺旋形物體,能夠製造出上百萬個魔族,它們全都是那個創造者所創造出來的東西。
這個基地的其他部分,全都是後來慢慢演變和製造出來的,只有這三樣東西,是來自奧爾麥森林裡面最初那個基地的。
無論是心臟,還是那螺旋形的物體,最初都只有巴掌般大小,最初的繁衍極為緩慢,但是到了後來,速度就變得越來越快。
突然間,一個傳令兵急匆匆地從外面趕來。
身處於孵化器裡面的系密特,完全能夠感受到那個士兵匆忙和緊迫的心情,他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冥想,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那個傳令兵來到波索魯大魔法師的跟前,低聲耳語了一陣。
「用不著擔憂,只不過是我們的前哨,發現了魔族的蹤影而已。」波索魯大魔法師緩緩說道。
這番話,立刻引起了一陣騷動。
系密特緩緩地破開那粘稠的液體,從孵化器裡面出來。
「親愛的系密特,當初你在勃爾日城的時候,做得非常不錯,這一次,仍舊交給你來指揮好了,這裡的所有魔法師和聖堂武士,都將聽從你的調遣。」波索魯大魔法師走過來說道。
「前哨到底發現了一些什麼?」系密特轉過頭來,對那個傳令兵問道。
「第三巡邏小隊報告,在我們的東北方向,有一支魔族隊伍,正聚集在那裡。」那個傳令兵立刻報告道。
系密特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他將目光轉向了波索魯大魔法師。
十幾個水晶球,同時放置在正中央的一張大圓桌上,數量如此眾多的魔法師在場,至少有一件好處,那便是,想要尋找一樣東西,變得異常簡單。
在大圓桌的正中央放置著一面巨大的地圖,幾個軍官正在地圖上放置著標記,標記之中,藍色的是伽馬兵團的防禦線,而紅色的則代表那些魔族的隊伍。
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在地圖上,魔族已擺出了一副包圍的姿態,以往並不精通戰術的它們,顯然又擁有了不小的收穫。
「看起來,除了全數退守山峰,沒有第二個辦法。」伽馬團長斬釘截鐵地說道:「在外面的樹林裡面,我們絕對不會佔有優勢,而且這一次看起來,魔族變得更加聰明了,它們顯然並不打算從空中進行突破。」
「我不這麼認為,這裡魔族的數量並不是很多,我們手裡有不少炸雷,這些炸雷,足以將它們徹底毀滅。」光頭魔法師卡休斯說道。
「我剛剛從魔族的記憶之中發現,魔族之中那些高高在上的眼睛,如果被全部消滅,魔族將立刻陷入混亂,時間長了,甚至會因為產生自我意識,而被當作是背叛者。」系密特連忙說道。
聽到這番話,波索魯大魔法師立刻將手中的水晶球,對準那些飛翔在高空之中的魔族飛船。
「你的意思是,我們應該首先發起進攻?」這位宮廷魔法大師,立刻明白了系密特的建議。
「混亂的結果,或許會使魔族發起全面的攻擊。」旁邊的伽馬團長立刻提醒道。
「我相信,魔族有組織的進攻,和它們混亂的攻擊比起來,前者要致命許多。」系密特連忙說道。
「至少得等我將士兵們撤回到山峰周圍再說。」伽馬團長說道。
浩浩蕩蕩地,飛鳥兵團再一次出發,士兵們則早已嚴陣以待。
而此刻,系密特和那些魔法師們正圍攏著圓桌,從水晶球裡面觀看著這場廝殺。
那浩浩蕩蕩的飛鳥兵團,在這些魔法師們的指揮之下,朝著遠處天空中的那些魔族飛船殺了過去。
令系密特意想不到的是,那些魔族飛船,居然一下子全都降低了高度,這令那些鳥兒們也不得不降低了高度。
突然間,一陣密集如同雨點般的射擊,穿透了那密密麻麻的樹冠,將這些勇敢鳥兒的前進道路,徹底籠罩了起來。
看到那些飛鳥紛紛被擊落,無論是系密特還是那些魔法師們,全都顯露出驚詫的表情,他們確實沒有想到,曾經戰無不勝的飛鳥兵團,此刻居然被如此輕易地瓦解。
當那些魔族飛船重新飛起到空中的時候,它們的下方,已吊掛著許多魔族士兵。
飛鳥兵團的覆滅,顯然出乎眾人預料之外,不過那密集的箭矢,總算是彌補了第一回合的失敗。
那些魔族飛船顯然深知道巨弩的厲害,發起了幾波攻勢之後,便不再像以往那樣前仆後繼。
過了好一會兒,一艘魔族飛船在眾人的頭頂上,高高地飛翔了一圈之後,朝著遠方奧爾麥森林的方向駛去。
這場戰鬥如此迅速的了結,確實令所有人都感到驚訝不已。
在眾人的記憶之中,魔族發起進攻之後,除非被徹底擊潰,很少會選擇撤退,這一次的情況,實在是太過於詭異。
不過,令系密特和那些魔法師們感興趣的是,他們的那件秘密武器,再一次證明了它的威力。
一個較為靠近的魔族飛船,被疾射的銀針擊中,最終被一位大魔法師牢牢地控制住,這個意外送上門來的實驗品,自然被設法運進了洞穴。
重新進入那裝滿粘稠液體的孵化室,系密特搜索著這個意外俘虜的記憶。
這艘魔族飛船,毫無疑問來自於北方森林深處,不過卻並非是他所熟悉的奧爾麥森林,而是比奧爾麥森林更靠南邊的地方。
從那艘魔族飛船所展現的景象之中,系密特感到毛骨悚然,那片到處覆蓋著茂密樹木的廣闊森林,此刻已成了魔族盤踞的領地。
在茂密的樹冠底下,所有的地方,都被那些紫色的植物所佔據,更令人感到恐怖的是,這些魔族基地,幾乎蔓延連續在一起。
這些魔族基地,能夠製造出多少魔族士兵?
系密特根本就沒有辦法估計,他唯一知道的,便是這一次的戰役,人類根本就不能夠稱得上勝利,雖然他們成功的消滅了一座魔族基地,但是這同魔族真正的實力比起來,或許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突然間,系密特的目光掃過了一片極為熟悉的土地,那巍峨的群山,那時隱時現穿越群山,蜿蜒在山脊之上的通道。
那是奇斯拉特山脈,他的冒險開始的地方。
系密特連忙順著這道記憶仔細搜索,毫無疑問,那確實是奇斯拉特山脈,這個魔族的眼睛,曾經翻越過奇斯拉特山脈。
在那巍峨險峻山脈的一個不起眼的山坳裡面,顯露出一點紫色的痕跡。
系密特的心,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
魔族眼睛穿透樹冠漸漸降落下去,毫無疑問,那確實是一個魔族的基地。
不過這個魔族基地,顯得極為原始,那顆搏動著的心臟只有一人多高,在那顆心臟的旁邊,還有一些他從來不曾見過的東西。
其中的一個,如同豎立著的圓筒,圓筒的頂端,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疙瘩。
在這個基地的四周,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一排孵化器,除此之外,就只有幾個正忙忙碌碌的魔族農民。
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感到異常的揪心。
他連忙搜尋起這個魔族眼睛之前和之後的記憶。
幾段記憶的片段,令系密特得以確定那座基地建造的時間。
如果順序沒有錯誤的話,那個基地的建造,是在此刻他所在的這個基地被坍塌的冰雪所埋沒之後不久,便開始了。
當時顯然建造得極為倉卒,以至於建造的前後次序都有些被打亂。
這個魔族飛船的記憶,毫無疑問是揭開許多謎團的大寶庫。
此刻,系密特知道,魔族的基地是如何形成的,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魔族的基地,同樣是一種極為特殊的生物。
不過和其他魔族不同,基地並不會產生意識,同樣也並不存在記憶的載體,裝載著知識和記憶的,是那螺旋形的東西,它製造了魔族,並且將知識賦予特定的魔族個體。
而佈置這一切的,則是眼前這個魔族的眼睛。
這個魔族眼睛,曾經參與過那座基地的建造,它在幾天之後,便離開了那座建造中的基地。
感覺到這件事情極為嚴重,系密特絲毫不敢拖延報告,他立刻從冥想之中醒來,從那座孵化器裡面站了起來。
「大師,我在那個魔族飛船的記憶中,發現了另外一個基地的存在。」
系密特的話,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猛然一驚。
「那個基地,是否會造成對我們的威脅?」波索魯大魔法師連忙問道。
「那個基地在這個魔族眼睛離開的時候,還顯得非常原始,不過現在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子,我便不敢保證了。」系密特連忙說道:「那個魔族基地建造在奇斯拉特山脈深處,一個不為人知的山坳之中。」
系密特非常清楚,他只須說出這些便已足夠,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非常清楚,那座建造在奇斯拉特山脈的魔族基地意味著什麼。
一旦魔族翻越奇斯拉特山脈之後,丹摩爾王朝的大部分土地,都將會籠罩在魔族的攻擊之下。
「快去拿張奇斯拉特山脈的地圖來。」波索魯大魔法師高聲叫喊道:「我們必須首先確定,那個魔族基地到底在什麼位置。」
一邊說著,這位大魔法師一邊從衣兜裡取出那枚水晶球,一道朦朧的白光,將一切都緊緊地籠罩在了裡面。
在那個水晶球裡面,立刻出現了一頭鷂鷹的身影,那頭鷂鷹,正悠閒地在樹枝上瞭望著。
系密特對於這頭鷂鷹,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這頭鷂鷹,幫助他建立了那驚人的功勳。
一直以來,他都忘了向波索魯大師討要這個最為有用又非常可愛的幫手。
系密特看著波索魯大魔法師朝著水晶球裡面連連比劃著,突然間,那頭鷂鷹猛然間一蹬踏樹枝,身體斜斜地飛了起來。
四周的景色立刻為之改變,變得急速朝身後飛掠而去。
而此刻,波索魯大魔法師也顯然沒有了剛才的神采,他那緊緊皺起的眉頭,清楚顯示出他的內心無比的擔憂。
「大師,魔族的基地同樣需要時間才能夠成長,而這個成長的過程,在最初的時候相當緩慢。」系密特連忙安慰道。
「但願是這樣,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波索魯大魔法師語氣低緩而又悠長地說道。
新的發現,令眾人突然間喪失了所有的興趣,留下一隊士兵守護住那個空蕩蕩的洞穴,其他人開始返回勃爾日城。
在離開之前,那些魔法師們重新令那顆巨大的心臟陷入了沉睡之中,除此之外,他們還在洞穴之中的許多地方,放置了威力強勁的炸雷。
而波索魯大魔法師本人,則連夜將他們的發現,告知了遠在千里迢迢之外的大長老和國王陛下。
系密特清楚地看到,當那位威嚴的國王陛下聽到波索魯大師的警告時,他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他完全可以想像,為什麼那位至尊的陛下會顯得如此恐慌,畢竟奇斯拉特山脈,遠比此刻他們所處的這個地方,要靠近丹摩爾中心腹地許多。
魔族一旦在那裡成功地建立起基地,完全可以想像,它們幾乎能夠暢通無阻地進攻任何一個地方。
在奇斯拉特山脈腳下,那裡是丹摩爾最為繁華的一片土地,高聳的山脈,擋住了來自北方的寒冷的風,同樣也擋住了從海面上飄來的帶有豐厚雨水的雨雲。
正因為如此,在那塊佈滿了縱橫交錯的河流的地方,同樣也遍佈著人口眾多的城市和鄉村。
而在更遠一些的地方,更座落著好幾座在丹摩爾數一數二的大城市,京城拜爾克便是其中的一座。
這樣一片肥沃而又富饒的土地,誰都不會希望它有所閃失。
每一個人都希望盡快回到令自己感到安全的地方。
伽馬團長星夜兼程,在黎明的曙光剛照耀到大地上的那一刻,便已經回到了特賴維恩山脈。
而此刻的系密特,早已駕駛著他那輛輕便迅疾的旅行馬車,行進在通往勃爾日的通郡大道之上。
不過,他們的速度和那些魔法師們比起來,仍舊遜色許多。
魔法師們好像都有一套用來趕路的辦法,有所差別的,或許就只有趕路的速度和效率而已。
波索魯大魔法師坐在一個金屬球裡,破空飛去,他離去的速度根本無人能及,有幾個魔法師乘坐著那聞名遐邇的飛毯,但是此刻在系密特看來,這些飛毯無疑是最為低等的手段。
雖然羨慕無比,不過無能為力的系密特,也只好駕馭著他的那輛馬車獨自啟程。
勃爾日仍舊是以往的勃爾日。
中午時分,這座北方最繁華的城市,漸漸變得喧鬧起來。
系密特駕著馬車,從西側的城門進來,他正好看到城門口有一群流浪藝人,在那裡獻藝表演。
以往這個時候,這些流浪藝人早已經前往其他地方,總是停留在一處,顯然不符合他們的名聲,但是自從北方領地遭受到魔族侵襲之後,通往其他郡省的道路,就被徹底封鎖了起來。
剛剛回到勃爾日的系密特,直接朝著市政廳駛去。
此刻的北方領地,和他真正密切相關的,就只有溫波特家族,和他的教父比利馬士伯爵等有限的幾個人而已。
系密特或許會向其他人保守秘密,但是他肯定會告訴這幾個他最為親近的人。
此刻的系密特,和幾個月以前第一次回到這裡的他,已然完全兩樣。
塔特尼斯家族的名聲,非但沒有因為這個家族離開了蒙森特、離開了北方領地而變得陌生。
相反的,隨著這個家族在京城拜爾克的飛黃騰達,還越來越受到推崇。
如果說,當初在北方領地之中,還有不少人對於塔特尼斯這個名字不以為然的話,那麼此刻,這些人不是消失在監獄的哀嚎聲中,便是徹底地轉變了看法。
而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身份,同樣令系密特在這裡暢通無阻。
一路之上,系密特看到許多他甚至不認識的人,都朝著他點頭致意,這令他感到一絲驕傲的同時,又有些煩惱。
當他來到市政廳門前,那些門房一口一聲「尊敬的老爺」,將他慇勤地迎接進那座恢宏壯麗的大樓時,系密特心中的這種感覺,就越發濃重起來。
直到遠處傳來那熟悉已極的呼喚聲,系密特這才感到稍微輕鬆了一些。
和他打招呼的是溫波特伯爵,這位擅長生育女兒的老好人,還是和以往一樣,滿臉堆著和藹的笑容。
「噢--我正打算拜訪您呢!比利馬士先生在哪裡?」系密特問道。
「別管你的教父,此刻他或許正在實驗他的那個連續射擊弩弓,要不然就是在擺弄那輛馬車,說實在的,他對於那次輸給你,一直耿耿於懷。」溫波特伯爵微笑著說道。
「對了,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正要告訴你。」溫波特伯爵的臉上,顯露出神秘的笑容。
對於這樣的笑容,系密特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以往每當溫波特伯爵要送玩具給自己的時候,總是露出這樣的笑容,當然,那些玩具十有八九是系密特根本不喜歡的,比如作工精緻的洋娃娃。
「你的姑姑和沙拉很快就要到這裡來了。」
溫波特伯爵突然間提高了嗓門說道。
如果是之前知道這個消息,系密特肯定會興奮地立刻跳起來,但是此刻他的臉上卻顯露出一絲憂色。
溫波特伯爵並非是一個遲鈍的人物,他一看到系密特的神色不對,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糟糕的事情。
拉著系密特來到旁邊的一件休息室,這位信任的郡守,將原本躲在裡面悠閒休息著的幾個官員,全都驅趕了出去。
「有一個非常糟糕的消息要告訴你,我們剛剛發現,在奇斯拉特山脈的深處,有一座魔族的基地。」系密特語氣低沉地說道。
溫波特伯爵微微愣了片刻之後,點了點說道:「看樣子,又有大麻煩將降臨在北方領地了。」
「或許這一次並非是北方領地會遭遇麻煩,或許騷亂會波及到京城拜爾克。」系密特小心翼翼地說道。
「情況糟糕到什麼程度?」溫波特伯爵微微有些焦急地問道。
「我們還無法確定,只知道那個基地,是在我們成功的消滅了特賴維恩堡附近的那個魔族基地之後,建造起來的,按照我們對於魔族的瞭解,現在那個基地的規模,應該還不大。」系密特連忙說道。
「國王陛下知道這件事情嗎?」溫波特伯爵問道。
「知道,我們不敢隱瞞,因此當天便向他進行了報告。」系密特說道。
「那麼你說說看,國王陛下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呢?」溫波特伯爵越發地顯得焦慮起來。
系密特非常清楚,這位老好人是在為什麼而擔心。
「或許通往北方領地的所有通道,都會被封閉,最壞的可能是,沿路的所有城市都無法通行。」系密特皺緊了眉頭。
「噢--玲娣和沙拉此刻就在括拿角,她們倆已在那裡停留了整整三天,我原本打算今天晚上出發,前往括拿角和她們見上一面。」溫波特伯爵重重地歎了口氣說道。
「我簡直無法想像,哥哥應該是一個相當謹慎的人,他非常清楚在這個時候,讓沙拉小姐和玲娣姑姑前往北方領地,是多麼不合適。」系密特疑惑不解地說道。
「是文思頓的主意,不過文思頓並沒有打算讓她們繞過沙漠,他和括拿角的駐守兵團打了個招呼,找各種理由令沙拉和玲娣滯留在那裡,然後讓我前往括拿角去看望她倆,無論如何,這也算是完成了她倆的心願。」
溫波特伯爵微微有些憂傷地說道,從他的神情之中,完全可以看得出來,他確實非常希望能夠看到女兒的到來。
「在我看來,這只會令事情變得更加糟糕,玲娣姑姑的性情相對溫和,或許她能夠被您說服,但是您應該非常瞭解沙拉小姐的性格,您有把握同樣說服沙拉小姐嗎?
「沙拉小姐千里迢迢趕到這裡,我相信她絕對不會只是希望見您一面,我相信,最終被說服的,絕對不會是沙拉小姐,而是您。」
系密特說道,對於這個老好人,他實在是再清楚不過了,絲毫不亞於他對沙拉小姐的瞭解。
正因為如此,在系密特看來,文思頓確實出了一個餿主意,不過他多多少少也能夠猜想到,自己的姑夫為什麼會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玲娣姑姑確實溫和而又軟弱,不過她一旦變得固執起來,那軟纏硬磨的功夫,正好是文思頓的剋星。
毫無疑問,文思頓在妻子的柔軟攻勢之下,不得不妥協,而將麻煩和煩惱,扔給了溫波特伯爵。
「我必須等候國王陛下的指示,不過我會抽空前往括拿角。」系密特說道。
「噢--這實在是太好了,對於沙拉和玲娣,你一向很有辦法。」溫波特伯爵高興地擁抱了一下系密特說道。
聽到這番話,系密特確實有些哭笑不得,這可絕對不是什麼光采的話,或許用來作為他懵懂童年頑劣歲月的總結,正好合適。
不過,既然眼前這位老好人慌了手腳,系密特知道,此刻確實只有自己能夠將玲娣和沙拉勸服回到京城拜爾克。
雖然那裡也未必意味著安全,不過總比括拿角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地方好一些。
如果情況真的變得異常嚴峻,或許不得不讓她們倆暫時回到勃爾日,這裡儘管同樣是最為危險的地方,幸好這裡還有堅固的城牆,和守衛城牆的士兵。
不過在此之前,系密特還有另外一件事情必須確認。
魔法協會和市政廳離得並不太遠,系密特甚至沒有乘坐馬車,而是徒步走來這裡。
和上一次一樣,系密特直接進入了那聳立的高塔。
因為多了不少人,這裡顯得有些擁擠。
此刻,那幾位實力高超的大魔法師,正湊在正中央的一個巨大的水晶球前面觀看著,系密特根本不用太過靠近,便知道事態已變得多麼嚴重。


第二集 魔族的智慧 第二章 小玩意兒

古銅色柚木的桌子上,放著兩個精緻的銀質酒杯,昏黃的燈光,映照在那嫣紅色的酒漿之中,顯得格外迷離和艷麗。

將雙手再一次插入旁邊的水盆裡面,水面上立刻漂浮起一片細碎的冰晶。

「魔法師確實令人羨慕無比。」坐在對面的系密特,看著波索魯大師悠哉的模樣,忍不住說道。

將冰晶放進酒杯裡面,宮廷魔法大師笑了笑問道:「你指的是這個?」他悠然地拿起了酒杯,將其中的一個遞到系密特的手裡。

「噢——你是我所看到過,唯一一個讓小孩子喝酒的人。」系密特說道。

「你難道沒有偷著喝過?」波索魯大魔法師反問道。

系密特聳了聳肩膀,大人的禁止,對於小孩子來說,永遠是注意和好奇的原因。正因為如此,在他看來,如果不是那些大人的禁止,或許大多數小孩根本就不會去碰酒。

畢竟和甘甜的果汁、純厚的酸奶比起來,酒並非是馬上就能夠令人接受的飲料。

或許正是因為大人的禁止,令酒變得神秘,以至於引起了小孩無盡的好奇。

輕輕接過酒杯,系密特抿了一口,他哥哥所收留的人之中,有一位相當出色的調酒師,而格琳絲侯爵夫人的領地之中,同樣也有幾位對酒非常有研究的人物,耳聞目睹之下,系密特對於這種飲料的瞭解,也遠在普通人之上。

事實上,他早就注意到,波索魯大魔法師對於酒擁有著特別的喜愛,不過這個傢伙只喝好酒,對於稍微差一些的酒,連碰都不碰一下。

「這一次,你不會打算讓我再冒險前往奇斯拉特山脈吧。」系密特放下酒杯問道。

「當然不會,你已經令我對魔族有了非常深刻的瞭解,而且這一次我也並不認為,還能夠像上一次那樣幸運,能夠給予那些魔族基地毀滅性的打擊,那裡根本就連一座雪山都沒有。」

說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這位宮廷魔法師的語調之中,充滿了遺憾。

系密特聽到這番話,甚至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他絕對確信,如果不是這因為最後、也是最為關鍵的原因,眼前這個傢伙,十有八九會讓自己再一次前往那險峻難行的山脈深處,進行冒險。

「那些魔族基地蔓延和成長的速度,好像和我在山洞裡畫感受到的有些不同,第一座基地花費了許多時間才擁有如此規模,但是現在,頂多一個月的時間,那幾片山谷裡面已然全都被魔族所佔據。」

系密特皺緊了眉頭說道,只要一想到那幅影像之中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系密特甚至感到陣陣寒氣順著脊背湧上來。

「你好像忘記了,魔族能夠用同類的屍體,來修補損壞了的基地核心,想必她們同樣也能夠通過這種辦法,令基地核心迅速成長。」波索魯大魔法師憂心忡忡地說道。「我們是否還有希望?」系密特低聲問道。

「希望?」

波索魯大魔法師露出了一絲無奈的苦笑。

「我此刻無法給予任何令人滿意的答覆,無論是我,還是我的老師菲廖斯大師,都在尋找這個問題的答案。

「不過,我對於人類的未來,擁有著絕對的信心,這種自信,來自於我們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

「現在已然不是埃耳勒絲帝國統治時代,近兩千年的漫長歲月,令此刻的我們,變得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更加強盛。

「埃耳勒絲帝國時代,從凱貝托到拜爾克需要一個月,這在當時已經算是很短的時間,大多數人只能夠徒步旅行,那就需要花曹一更多的時間。

「或許此刻的士兵,未必比埃耳勒絲帝國時代,那聞名遐邇,幾乎橫掃整個世界的、渾身都包裹厚厚鎧甲的兵團更加強悍,不過,文明的進步,使得此刻的我們,能夠進行一場曠日持久的漫長的戰鬥。

「強盛的埃耳勒絲帝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擁有,像現在這樣源源不斷的人力和財力的補給,在我看來,這便是我們能夠獲得勝利的關鍵。」

波索魯大魔法師的話,令系密特微微有些驚訝。

系密特原本以為,這位睿智的魔法師,會將希望寄托在此刻眾多的聖堂武士和魔法研究方面的成就。

不過在驚訝的同時,系密特確實有一絲感慨。

或許波索魯大魔法師所說的絲毫沒有錯誤,無論是上一次戰役還是這一次,魔族受到的殺傷之中,最多的便是被重箭矢所射殺。

那些重型軍用弩和巨弩,雖然是士兵們手中的武器,不過如果沒有成千上萬的工匠製造這些武器,並且源源不斷地製造出供給這些武器發射的箭矢,單單只有射擊技術純熟的士兵,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

除此之外,系密特還想到了那些威力驚人的炸雷,這些炸雷雖然是魔法師們創造出來的東西,不過製造它們的,大多數仍舊是普通人。

「最近這段時間,您有什麼打算?」系密特問道。

波索魯大魔法師看了系密特一眼,反問道:「你這樣問我,想必你有什麼事打算去做。」

對於這位魔法師的敏銳而又周密的大腦,系密特只能夠發自內心表示欽佩。

「是的,我有些私事想要去處理一下,有可能會離開蒙森特郡一些時間。」系密特說道。

「這就是你來找我的原因?我明白了,你是擔心國王陛下萬一找不到你,會認為你擅離職守。你打算用什麼樣的名義離開,是我讓你去辦事?」波索魯大魔法師一眼便看出了小傢伙的心思。

系密特聳了聳肩膀,他知道自己絕對瞞不過那幾位無論在智慧還是閱歷方面,都遠遠超過常人的傢伙的眼睛。

「好吧,我答應你的要求,就將這當作是我讓你冒險的補償。」波索魯大魔法師點了點頭說道。

「我得想想,怎麼讓你隨時和我保持聯絡,萬一這裡需要你的幫助,你得立刻回來,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波索魯大魔法師立刻加了一句。

「我時刻都帶著你送給我的那張羊皮紙,還有那些窺探水晶。」系密特說道。

「噢——用那東西聯絡實在太過麻煩,而且誰知道你是否會經常察看上面是否有內容?」波索魯大魔法師連連搖頭說道。

他走到旁邊的一張佈滿琺琅鑲嵌的白漆矮櫃旁邊,拉開了矮櫃的抽屜,不停地翻找起來。

矮櫃裡面放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這位大魔法師,不得不將那些較大也較為礙眼的玩意兒,一個個都拿出來,放在矮櫃上面。

好一會兒之後,他的臉上才露出如願以償的微笑,只見他的手裡拿著一顆水晶球。

「我猜,這裡肯定能夠找到這東西。」波索魯大魔法師微微有些興奮地說道:「用不著浪費我的時間和精力了。」

說著,他輕輕地轉動著那枚水晶球,水晶球裡面,立刻浮現出外面街道上的景象。

「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你將這帶在身邊,我會通過它隨時和你聯絡,以你的力量操縱它,絕對沒有任何問題。」

波索魯大魔法師將那枚水晶球遞到系密特的手中。

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大魔法師的禮物,系密特的心中確實高興極了,他早就對卡休斯手裡的那枚水晶球感到羨慕,在他眼中,擁有一顆屬於自己的水晶球,無疑便是魔法師身份的象徵。

「既然有這樣方便的東西,為什麼上一次你不給我?」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任何東西有好的一面,總會有不好的一面,用水晶球進行聯絡雖然方便,不過距離就沒有那些不太方便的方法遙遠。

「雖然可以通過設置魔法陣之類的辦法,令距離大大延長,不過那畢竟不太方便。

「正因為如此,我建議你仍舊將那張豐皮紙留下,或許還能夠幫得上你的忙,那張豐皮紙還有一些其他用處,好好尋找一下,也許你會因此而感到無比欣喜。」波索魯大魔法師微笑著說道。

「不停地探索是魔法師的天職,這我早就知道。」系密特同樣笑了笑說道:「不過,您是否能夠給予一些提示?」

「可以,給你一個小小的提示,你同樣也可以往那張羊皮紙上寫東西,那張羊皮紙足夠讓你抄錄一整套《丹摩爾百科全書》——三十五本疊起來,可以佔滿一面牆壁那麼多的書,全都可以被抄錄在那張小小的羊皮紙上,這你總能夠感到滿意了吧。」波索魯大魔法師說道。

「那麼為什麼,您和其他魔法師們所閱讀的書籍,仍舊是普通書籍的樣子,而並非是這樣的羊皮紙?」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你再一次令我見識了你那旺盛的好奇心,我剛才不是告訴過你,任何東西有好的一面,總會有不好的一面嗎?

「用羊皮紙記載的文字,無法保存一個世紀以上的時間,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那種羊皮紙,無法用印刷的辦法記錄文字,而手工撰寫,實在是一件令人望而心裡的工作。」波索魯大魔法師說道。

「探索是魔法師的天職,那是否允許我探索一下那個東西?」說著,系密特指了指那個抽屜還沒有關上的矮櫃。

不停地將一些小玩意兒掏出來,此刻的系密特看上去,和普通的小孩沒有什麼兩樣,那個精緻的矮櫃裡面的東西,對於他來說,毫無疑問是這個世界上最為有趣的玩具。

只不過其中的大部分東西,都太過危險,波索魯大魔法師顯然沒有絲毫意願,讓系密特將它們帶出魔法協會。

「這是什麼?」

系密特看到抽屜的底部,放著一堆黑漆漆如同煤塊一般的東西,不過摸上去的感覺,卻又像是玻璃。

「你是否還記得,我曾經嘗試將太陽的光芒眾攏和儲藏起來?這就是最終的成果,這些水晶裡面,儲藏著一天之中照耀在一畝土地上的所有陽光,這些陽光,可以被緩慢地釋放出來,當然也可以將這些水晶一下子打碎,那將會令一些不幸的人在瞬息間失明。」波索魯大魔法師說道。

「您原本是否打算將它們當作是武器,令進攻的魔族全都變成瞎子?」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你的反應非常敏銳,判斷也挺正確。」波索魯大魔法師稱讚道:「不過,實驗並不是非常成功,眼睛顯然並非像我想像的那樣脆弱,九成以上的失明都只是暫時的狀況,只有不到一成的實驗品徹底失去了視力。」

「暫時的失明要持續多久?」系密特好奇地問道。

「多則一個小時,少則十幾分鐘。」波索魯大魔法師回答道。

「這已然足夠了啊,在我看來,它們是相當不錯的武器,十幾分鐘的時間,足夠結束一場戰鬥。」系密特不以為然地說道。

這番話令波索魯大魔法師恍然大悟,興奮之下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系密特已然將這些極為危險的武器,偷拿了幾個塞進兜裡。

「想要讓陽光緩慢地釋放出來,應該怎麼做?」系密特問道。

從興奮之中恢復意識的大魔法師,回答道:「冥想並且找到裡面的核心,然後念頌咒語,咒語非常簡單『拉——特』,就這樣。」

一道陽光突然間,從系密特手裡跳了出來,感受著那微微的溫熱,系密特幾乎沉醉在其中。

「非常神奇,可以在晚上當作燈來使用,也會是一根不錯的火把,沒有煙或許還能夠在水裡照亮,可惜,對於我來說沒有什麼用處。」說著,系密特故作姿態地,將手裡的水晶放回了原來的地方。

「對了,我請您幫我的那件事情,進展得怎麼樣了?」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你缺乏足夠的魔力,所以即便能夠將那有限的魔力轉化成為閃電,也根本不足以令你的速度有明顯的提高,事實上,這還不如直接將魔力運用到我送給你的那件鎧甲上有效。」波索魯大魔法師淡然地說道。

「能武士好像同樣不具有驚人的魔力,為什麼他們就能夠發出威力驚人的閃電風暴呢?」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這完全得歸功於他們身上穿著的那件鎧甲。此刻的你穿上那樣的鎧甲,或許能夠發出閃電風暴也說不定,

「不過,因為精神力的特性不同,你對於閃電能量的感應,絕對不會像他們那樣強烈,所以在運用方面,也不會那樣有效。

「我們這些魔法師,同樣能夠通過精神力,而並非是魔力來驅動某些魔法,你想必看到過,我施展一些小魔法,根本就不用念頌咒語,這便是運用精神力施展魔法。

「不過對於比較大的魔法,僅僅只是運用精神力,將不足以支持魔法的運行,這就需要用魔力來維持。

「對於我們來說,即便運用了魔法陣或者魔法物品,如果想只依靠精神力來施展魔法的話,仍舊相當困難。

「我曾經告訴過你,魔法師、你和能武士在精神力方面的區別,魔法師的精神力弱而且不穩定,但是擁有著絕佳的可變性:而能武士的精神力強勁穩定,卻只對閃電能量有感應:你則介乎於兩者之間。

「不過在魔力方面,你卻和能武士極為相似,雖然魔力的源泉仍舊是精神力,但是迄今為止,都沒有任何一個人清楚地知道,其中的真正奧妙所在。

「為什麼擁有著強大精神力的能武士,並不具有同樣強大的魔力?以往我們一直以為,之所以這樣,是因為能武士早已經習慣於依賴那件鎧甲,但是你的出現,證明事實顯然並非如此。」波索魯大魔法師無奈地說道。

「那麼,是否能夠將能武士身穿的鎧甲變得小一些?以適合我穿著?」系密特忍不住試探道,此刻他仍舊沒有死心。

「恐怕無法做到,對於和聖堂武士有關的那些魔法陣,一直以來都是我們夢寐以求、希望能夠揭開的絲題,但是令人遺憾的是,這樣的努力始終沒有成功。

「無論是聖堂武士發育成長的魔法陣,還是你們進行精神力鍛造的魔法陣,抑或是那個召喚閃電的魔法陣,其中的奧妙,我們始終無法理解。

「雖然運用絲毫沒有問題,不過不知道奧妙,就沒有辦法修改,就拿飛毯和我所乘坐的星辰來說,它們全都是從能武士鎧甲轉變而來的,那令我們飛翔在空中的魔法陣,和能武士身上起到同樣作用的魔法陣一模一樣。

「而召喚閃電的魔法陣,其中的一部分只要稍微更改一點,立刻就不起作用,而那部分偏偏很大。

「如果你不介意整天背著一副車輪的話,我倒是能夠實現你的願望。」波索魯大魔法師回答道。

對於那發瘋似的速度,系密特確實無比心動,不過當他的腦子裡面一跳出那愚蠢而又笨重的模樣,他立刻打消了這個想法。

雖然曾經有那麼一瞬間,系密特甚至想到,在波索魯大魔法師所說的那副巨大車輪四周遍佈利刃,或許同樣能夠成為一件威力強勁的武器。

不過這一瞬之間的念頭,轉眼間煙消雲散。

微微有些失落地退出了那座尖尖的高塔,系密特開始思索起什麼時候應該啟程來。

是乘坐那輛極為顯眼的馬車穿過沙漠呢,還是孤身一人穿越山脈之間,左右搖擺了好久,系密特也沒有做出最終的決定。

接二連三感覺遭受挫折的系密特,獨自一個人坐在自家後花園的椅子上面。

自從法恩納利伯爵離開之後,這座宅邸就一直空著。

塔特尼斯家族的威名以及上一任主人那淒慘的命運,最終令北方領地之中每一個窺視這座宅邸的人,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正因為如此,雖然名義上,這座宅邸已算是無主之物,已然成為了勃爾日城任何一個人都能夠購買的產業,但是此刻卻仍舊空著,而系密特,自然而然的成為了這裡唯一的住客。

有些孤獨,又有些留戀,充滿了挫折感的系密特,像普通孩子那樣坐在椅子上,雖然他的腦子裡面擁有歷代聖堂武士的記憶,不過此刻,他仍舊像其他任何一個小孩子那樣,努力尋找著令自己開心起來的東西。

玩弄了一會兒花園裡面的玫瑰,此刻的花園,已然不是當初那個聞名遐邇的花園,雖然仍舊種滿了玫瑰花,不過品種就只有那常見的十幾種而已。

喪失了興趣的系密特,開始掏摸起自己的口袋,突然間,他摸到了一件冷冰冰、有稜有角的硬東西。

掏出來一看,正是他從波索魯大魔法師的眼皮子底下,偷出來的那幾顆封存著陽光的水晶。

突然間,一個念頭從他的腦子裡面跳了出來。

「既然陽光能夠被儲存起來,或許閃電的能量,同樣也能夠像陽光一樣被儲存?」系密特想到,立刻他的心中再一次充滿期望。

「反正我根本就用不著『閃電風暴』那樣龐大的能量,也就用不著那龐大而又沉重的鎧甲,只是不清楚那令閃電的能量得以儲存的魔法陣,是否同樣很大?」系密特自言自語吾。

雖然有那麼一絲擔憂,不過系密特的心中不禁興奮起來,此刻他最為關心的,已然不是他的想法是否可行,而是如何駕馭那發狂、不受控制般的速度。

幾乎在下意識中,他跳過了失敗的可能。

這或許便是小孩子的思維方式證明。

在聖堂,一堆殘破的廢物堆裡面,系密特不停地翻找著。

他剛剛從那座高聳超越城裡任何一座建築物的魔法師塔回來,令他感到再一次失望的是,那裡的魔法師竟然告訴他,波索魯大魔法師,正在進行一種不能被打擾和中斷的魔法修煉。

按照那些魔法師們的說法,波索魯大魔法師將會在明天清晨結束修煉。

此刻,一心想著擁有那令人感到不可思議速度的系密特,根本就等不及看到第二天升起的太陽。

那種發狂般的感覺是如此與眾不同,自從成為聖堂武士以來,系密特還是第一次找尋到自己完全駕馭不住的強大力量。

向那些魔法師們詢問了一不能武上用來儲存閃電能量的魔法陣,系密特便急不可耐地趕來了這裡。

他在那些聖堂武十驚訝的注視下,一頭扎進了這片垃圾堆。

扔在這裡的,全都是破碎到難以修整的鎧甲和武器,它們中的大部分將被重新熔化,並且鑄成新的武器。

不過,將這些特殊的金屬熔化,並非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也不是任何一個地方的聖堂都能夠做到。

正因為如此,聖黛向是等到這些殘破的金屬堆積到一定的數量之後,才一起運往能夠熔化和鑄造它們的地方。

而北方領地毫無疑問最為偏僻而又遙遠,運輸的不便,令重熔再造的週期變得比其他地方更為漫長,再加上魔族的進攻,令武器的折損大大增加,正因為如此,這裡早已經堆積了不少廢品。

令系密特感到失望的是,堆積在這裡的,幾乎全都是彎刀,偶爾有一、兩件能武士的用具,也大多是頭盔和靴子之類的玩意兒,這些東西上面,並沒有看到他一直在尋找的魔注陣。

看著眼前散亂的一堆金屬,系密特感到非常失望。

仔細想一想,那些巨大得如同岩石一般厚實的鎧甲,看上去確實不容易損壞。

系密特信手撿起一支靴子,無意之間翻了一下,彷彿如獲至寶一般,那個他一直在尋找著的魔法陣,就在靴子裡面。

看看這幾乎能夠容納得了自己整條腿的靴子,靴子完全是用金屬打造而成的,那兩個魔法陣,就刻在兩側那兩塊最為厚實的金屬板上。

下意識地往自己的腰際一摸,系密特這才發現,他並沒有帶著自己的彎刀。

拎著那幾支靴子,系密特興高采烈地離開了那個堆滿了垃圾的地方。

沒有人知道,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孩,又要做什麼莫名其妙的事情,不過每一個人都相信,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孩,做的莫名其妙的事情,總是能夠令人大吃一驚。

正因為如此,當這個小孩向一個力武士借取彎刀的時候,沒有人阻止。

同樣,當這個小孩拿著那幾片切割下來的厚實金屬塊,請求一位能武士大師往裡面填充閃電能量的時候,也沒有人感到驚訝。

披著黯淡的月色,系密特行走在蒙森特南部那連綿起伏的群山之中,在夜色籠罩下,遠處的那一座座山峰,如同交錯的尖刀利刃。

系密特猜想著自己的突然離去,是否會再一次被那些熟悉自己的人,當作是塔特尼斯家族那衝動喜愛冒險的性格的證明。

不過,他確實感到自己一刻都難以等待。

只不過他有些難以確定,無法等待的,到底是前往括拿角探望玲娣姑姑和嫂嫂沙拉小姐那焦慮的心情,還是進行那未知嘗試的渴望。

一陣驚叫,劃破了夜晚的寧靜,用力甩著那麻痺的手臂,剛才那陣猛烈無比的刺痛,此刻仍舊未曾徹底消退。

剛才那畢生難以忘懷的一擊,並沒有讓系密特找尋到那發瘋般的速度感,反倒是令他痛得差一點快要瘋了。

看著手裡的這塊金屬,系密特不知道是否還要繼續嘗試下去,只要一想到剛才那陣從來未曾有過的劇烈疼痛,他便有些喪失勇氣。

系密特確信,雖然尋求力量的道理充滿著艱辛,不過在剛才那令人不寒而慄的可怕痛苦之中找尋力量的奧秘,或許純粹就是自虐。

咬緊牙關幾次想要放棄,但是那曾經剎那間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速度,又讓他難以忘懷。

同樣,每當他咬緊牙關,幾次打算繼續實驗下去,那痛苦已極的感覺,也令他剛剛燃起的勇氣,立刻洩得一乾二淨。

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閃電般地在正中央那個魔法陣上輕輕點了一下,一陣滋滋聲中,藍色電芒飛竄而起,舔噬著那根可憐的手指。

那可怕的感覺,再一次將系密特的所有意識徹底吞沒。

或許是因為事先已然有所準備,或許足纖細的手指令傷害變得最小,或許是那迅速的一點,並沒有讓閃電的能量找到足夠的宣洩之處,當系密特重新在一片麻痺之中尋找回,點點感覺的時候,他感覺這一次沒有上一次那般難以忍受。

不過,系密特絕對不會希望自己漸漸適應這種可怕的痛苦,即便再渴望擁有力量,也不會用這種辦法。

看著手裡這副手套,正是那厚厚的獸皮,令自己的手免受傷害,難道要全身包裹在獸皮裡面?

突然間,系密特感到,那包裹在獸皮裡面的手套格外的溫熱,他這才意識到,在這炎炎的夏日之中,穿著一套厚實的獸皮衣服,是多麼怪異和不切實際。

繼續試驗下去,對於系密特來說,絕對是萬萬不敢的,但是就此放棄,又令他感到難以做到。

難以取捨,令他再一次感到迷惘。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遠處顯露出,點黯淡的光芒,那微微晃動著的光線,看上去彷彿是一盞燈。

看了一眼頭頂上的天空,此刻已是深更半夜,系密特想像不出,還有什麼人會在這個時候趕路。

更何況前方是一片樹林,自從魔族的蹤跡出現在北方以來,樹林已然成為了危險和死亡的代名詞。

與此同時,在系密特的記憶之中,附近除了幾個莊園,也沒有任何城鎮。注視著那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黯淡燈光。

燈光並非朝著勃爾日城前進,而是往樹林的更深處走去。

這應該不會是魔族。

系密特絕對可以確定一件事情,那便是魔族並不懂得利用火。

無論是用火來烹調食物,還足用火照明,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人見過魔族做出上述的任何一件事情。

將精神力集中在耳朵和眼睛,系密特從那垂死魔族得到的力量,令他穿透了重重的樹林。

雖然仍舊難以看清,不過他至少已然知道,在樹林之中,正有一隊人,小心翼翼地前行著。

這隊人顯然是為了令自己不至於暴露,因此除了為首開路的那個人手裡拿著燈,後面的人都湊著闇弱的燈光前進。

這些人的行動顯得鬼鬼祟祟,立刻引起了系密特的注意。

他小心翼翼地跟了下去。

雖然從來不曾練習過如何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行走,那是刺客和殺手才需要練習的課程,不過擁有著聖堂武士力量的系密特,仍舊輕而易舉地做到了這一點。

輕輕用腳尖一點,那強健有力的大腿肌肉所爆發出來的力量,便令他的身體朝前方疾射出好長一段距離。

而系密特那低伏的身軀,緊貼著地面如同乘風滑翔一般,時而他用雙臂輕輕拍擊地面和兩旁的樹木,這只是為了令身體保持平衡,或者改變前進的方向。

如同一片樹葉般往前飄飛,又宛如一陣風掠過地面,此刻的系密特看上去,並非是在奔跑,反而更像是在飛翔。

這種滑翔的感覺,原本就令系密特感到欣喜,雖然這離他最希望的,像魔法師那樣在空中飛翔,仍舊有一段距離,不過此刻,他已然稍稍滿足了對於飛翔的渴望和憧憬。

就像其他小孩子,騎著木馬幻想著自己騎著真正的戰馬,在戰場上馳騁廝殺一樣,系密特同樣也在乘風滑行般的飛掠之中,尋找著飛行的感覺。

這種感覺對於此刻的他來說,總是那樣新奇和美妙。

唯一讓系密特感到遺憾的是,這場有趣的遊戲很快便結束了,因為他已然緊緊地跟隨在那群人的身後。

靠近之後,系密特終於能夠看清這些鬼鬼祟祟的趕路者。

令他微微有些驚訝的是,這些人怎麼看,都只不過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

除了為首的那個人手裡拎著一根棍棒,就只有一個人拿著一把弩弓,其他人全都沒有任何武器。

這群人只有六個而已,除了為首的那個人,其他人都背著沉重的行李。

引路的人看上去四十上下年紀,一臉的皺紋充滿了飽經風霜的感覺,他手裡拎著一盞馬燈,顯然是為了防止燈光外洩,因此馬燈四周的合葉全都放落下來,只剩下正前方那一點點昏黃的燈光。

就是那一點點燈光,引起了系密特的注意,不過他非常確信,如果是別人的話,肯定沒有辦法注意到樹林裡面有人。

這群人行走得並不迅速,事實上,甚至只能夠用極為緩慢來形容,一路之上,好幾次有人跌跌撞撞地差一點摔倒在地。

跟隨在這群蹣跚而行的人身後,系密特同樣緩緩地挪動著,如果不是此刻他的好奇心戰勝了其他的一切,或許他早已經離開這群如同蝸牛般緩慢爬行的人。

值得慶幸的是,當天空漸漸出現一絲亮光的時候,山坡開始變得平坦起來,而且這裡顯然是下坡路,那群人的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

東方的天際漸漸發白,遠處隱隱約約傳來了潺潺流水的聲音。

「加把勁,就快要到了,前面就是小鎮,這兩天的路,你們沒有白趕,到了那裡,你們就算是獲得了一半的安全。」那個為首的人突然間說道。

這一路之上,始終沒有人開過口,顯然這群人並不打算引起別人的注意。

為首的那個人開口之後,其他人紛紛取下一支銜在嘴裡的木棍,正是這些木棍,保證他們即便遇到意外,也不至於尖叫出聲。

「這還只是開始,接下去的路程是否更加勞累?」其中的一個人問道。

「不,或許可以這樣說,最累的兩段路程之中的一段,你們即將通過,另外一段是翻越山U的路程,那是至少需要花費十幾個小時的山路。」為首的那個人說道。

此刻系密特終於知道,為首那個人是此行的嚮導,而他身後跟著的那些人,顯然互相之間並不熟悉。

「之後的路程全都是水路嗎?」又有一個人問道,他的身上帶著的行李最少,不過看他的樣子,顯然他是這群人裡面最有錢的一個。

「大部分是水路,不過有時候也得下來走定,畢竟不是在維琴河裡行船。」為首的人淡然地說道。

「水路得走多少時間,真的像你們許諾的那樣,絕對不會遇上魔族嗎?」又有一個人問道。

「你們得做好準備,將會在一條船上渡過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我聽一些人說,那才是旅行之中最為難熬的路程,在船上可沒有地方讓你們四處走動。

「至於會不會遇上魔族,是誰對你們這樣許諾的?你們最好去問那個人。

「我只負責帶路,有一件事情可以告訴你們,之前的幾批確實相當順利,不過也並非沒有遇到過魔族。

「曾經有一艘魔族飛船從大家的頭頂上飛過,那一次我差一點嚇傻了,不過幸好那艘魔族飛船並沒有對我們發起攻擊,而且其後的幾天,也再也沒有魔族出現。

「我只能夠說,但願我們這一次也能夠交上好運,你們可以平安無事地離開這裡,到南方甚至坐船前往外國,而我可以順順利利地拿到我的報酬。」那個嚮導說道。

「你已經帶了幾批人過山口?」有人立刻問道。

「大概八、九批吧,剛剛打完仗那陣子比較多一些,現在好像越來越少了。」嚮導回答道。

「這樣算來,你已經發了一大筆財了,為什麼還在幹這一行?如果我有那麼多錢,我早就逃到南方去了。」另一個人忍不住問道。

「怎麼說哪?這樣告訴你吧,或許你可以說我貪婪,我還想賺更多的錢,要知道,我這一輩子,還是第一次能夠這樣容易地賺錢。

「同樣,你也可以說我戀舊,無論如何,我不想離開原來的地方,這裡是我的家,我的老婆和孩子、我的親屬和我的朋友,全都在這裡。

「我甚至還打算買幾塊地,也感覺一下做莊園主的滋味,那是我一直以來的夢想,現在好像可以實現了。」那個嚮導說道。

「一座被魔族佔領的莊園,還會有什麼意義?」有人立刻不以為然地說道。

「或許你屬於那種相信北方領地能夠守得下來的人,我欽佩像你這樣的人。」另外一個人淡然地說道,從他的語調之中,完全可以聽得出他口是心非。

「那倒未必如此,我只能夠告訴你,在我看來,如果北方領地不安全,那麼其他地方同樣不安全。

「你們看見過那些魔族飛船,魔族根本就不需要一座城市一座城市地攻擊下去,她們可以到達任何一個地方,攻擊任何一座她們想要攻擊的城市。」

「北方領地畢竟已經兩次承受住魔族的攻擊,單單這就不是其他城市可以比擬的,所以如果要我選擇,要嘛逃亡國外,要嘛仍舊待在這裡。」那個嚮導說道。

「精闢的論調,你擁有著外表所不曾擁有的精明,但願你能夠成功。」那個有錢人若有所失地說道。

「我現在最關心的是,將你們平安地帶到地方,而你們將剩餘的報酬給我。」那個嚮導說道。

說話問,那潺潺的流水聲已然變得很大,遠處樹林的一角,顯露出一條蜿軀的河流,這或許是維琴河的某一條支流,反正在系密特的記憶之中,並沒有這條河的存在。

在北方領地,這樣的小河非常眾多,大多數的地圖上,甚至會將它們完全忽略,只有西格那樣的人,才會知道這些河流的存在。

這條蜿軀的小河,在不遠處一個急拐,朝著東南方向奔行而去,自然而然地留下了一片開闊的河灘。

此刻正是盛夏季節,是一年之中水量最為豐富的時候,河水幾乎淹沒了整個河灘,只留下靠近樹林的一小片干地。

在那潺潺流水聲中。還攙雜著喧鬧嘈雜的說話聲。

系密特小心翼翼地掠到一棵大樹後面,只見不遠處的一片並不開闊的空地上,三五成群地聚集著一些人。

那些人,大部分和自己一路跟隨的這群人一樣,帶著厚重的行李,或者拿著棍棒和馬瞪。

只有兩個人顯得有些與眾不同。

樹林裡面搭建著一座緊靠著大樹的兩層樓篷屋,蓬屋裡面堆著十幾個大酒桶。說起這座蓬屋,確實令系密特感到有些意外。

那只不過是一排木樁上面擱著一層木板,屋頂是用細樹枝條,簡簡單單編織在一起弄成的。

這座四面連牆壁都不曾擁有的蓬屋,卻和四周的樹林顯得異常和諧,就連繫密特也對想出這個主意的人感到有些欽佩。

那個令他感到有些與眾不同的人,正悠閒地坐在蓬屋裡面,背靠著酒桶打著瞌睡。

至於另外一個人,他的身份毫無疑問是負責站崗放哨的人,高高爬在樹稍上的他,不但將身體隱藏在茂密的枝葉之中,身上甚至還披著厚厚的樹葉。

看著那個模樣詭異的哨兵,系密特猜想,自己變成樹木的時候,或許也是同樣一番模樣。

他所跟隨的那群人,筆直朝著蓬屋走去。

「扎克,你這一次帶的人,好像又比上次少了一些。」那個坐在蓬屋裡面的人,朝著這邊打招呼。

「從北方領地逃出去,同樣也是一件需要極大勇氣的事情。」那個嚮導不以為然地說道。

他立刻轉過頭來,對自己帶領的人說道:「說好的五百金幣就交給他,你們可以自己選擇是否願意交更多的錢,他同樣會給你們一些不同的服務。」

「我的服務絕對有其價值。」那個坐在蓬屋裡面的人,現在站了起來,說道:「當然和這次旅行之中的任何一種服務一樣,價格或許會令有些人感到貴了那麼一點。

「船可能會在晚上或者明天早晨到達這裡,在此期間,你們可以選擇住在我的旅店裡面,同樣也可以選擇露宿。

「為了大家安全起見,路途的一路之上都是不能夠隨意生火的,因此各位可以選擇在我這裡用餐,或者享用各位自己攜帶的乾糧。

「除此之外,住在我的旅店裡面的客人,可以優先上船。」

看那個人的樣子,頗像是一個惟利是圖的商人,就連他說話的神態,也看上去非常像,一張微微有些肥胖的圓臉,堆滿了標準的商人的微笑。

不過,他的眼角之中,時而流露出來的目光,卻又令他有別於普通的客商,那是一個優秀劍手才會擁有的銳利目光。

看了這個人一眼,系密特多多少少對這裡的一切有些瞭解,他猜想,這些人的身份或許和當初那個同迪魯埃搶生意的傭兵頭目有些相似,只不過這些人幸運地找到了一條更安全、同樣也更容易獲得金錢的門路。

看著不遠處的樹林,系密特開始思索起自己該怎麼做來。

這裡離開勃爾日並不太遠,不過眼前這群人,只是希望從北方領地逃出去,並沒有觸犯任何法律。

至於那些嚮導和旅店老闆,他們只是從中獲利而已,同樣也絲毫沒有觸犯法律。

雖然他確信,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這裡的嚮導和旅店老闆,一旦發現有人跟蹤和窺探他們的秘密,為了保證自己的財路不被斷絕,他們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殺人。

不過,不想惹是生非的系密特,同樣也不打算和這些只是想撈取一些好處的可憐蟲作對。

或許自己應該繼續前進,前往括拿角去看望玲娣和沙拉,不過好奇心又驅使著他往前一探究竟。

誰都不知道,這條河流通往何方,同樣也不知道那個所謂的山口到底在何處。

或許有朝一日,這條道路將成為從北方領地逃離的唯一活路。

當初他奇跡般得翻越奇斯拉特山脈的時候,那條冰冷的、到處漂浮著尖利冰渣子的維琴河上游支流,對於系密特來說,是最有價值的安全的保障。

系密特同樣也想到,或許有朝一日,這條隱蔽的沒有太多人知道的河流,同樣也會成為最寶貴的財富。

他或許可以不在意其他人,不過萬一北方領地真得徹底論陷,溫波特伯爵還是他的那位天性樂觀的教父,總會令他有所掛懷。

系密特不知道,自己是否會像當初冒著生命危險翻越奇斯拉特山脈,拯救母親和家人那樣,再一次來到這片土地,來幫助這些他所在意的人。

或許會,不過他並不敢作出這樣的保證。

找到這條河流的源頭,並且將它當作是一個在危急時刻可以派上用場的秘密,告訴溫波特伯爵。

系密特相信,從自己這裡知道魔族的眼睛無法穿透河水、看到河裡面的東西的溫波特伯爵和教父,毫無疑問會知道,這個消息的價值。

剛剛打定主意要跟隨在這群人身後的系密特突然間想起,那條河流並不會憑空消失,它永遠會在那裡。

或許根本就用不著在後面跟隨這支行動緩慢的隊伍,順著河流,十有八九能夠找尋到這些人所說的山口。

這樣一來,既不會浪費時間,同樣也能夠達成他的心願。

想到這裡,系密特飛身朝著兩旁的樹林掠去,此刻他唯一不想打擾的,就只有那站在樹稍上眺望著遠方的眼睛。

對於一個除了茫茫無際的大海、沒有地方不能夠通行的力武士來說,想要緊貼著一條河而行,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事情。

那壁立的岩石,或許對於普通人來說只有兩種選擇,要嘛從遠處繞路而行,要嘛從水面上過去,除此之外別無其他辦法。

但是對於系密特來說,那些光滑的巖壁,那刀片般尖銳鋒利的山石,無一不是足以讓他通行的大道。

對於系密特來說,在樹林、山嶺之問飛縱跳躍,絲毫不比在一馬乎用的通郡大道之上駕馬飛馳慢。

突然,遠處一道河灣,逆流飄來一艘船,那是山裡經常能夠看到的平底小船。平坦的底部,不僅令它們吃水很淺,而且在那些沒有水無法通行的地方,還可以通過架設滾木的方式,令它們繼續前進。

如果說那些行駛在江河、能夠漂洋過海的船隻,是箱式馬車的話,那麼這些乎底小船,便是在陡峭險峻的群山之中、同樣能夠行駛的輕便旅行馬車。

事實上,系密特曾經在他的教父比利馬上伯爵那裡,見到過一艘異想天開的船隻。

那正是一艘帶有兩個大輪子的平底小船,一艘在教父的計畫中,能夠前往任何地方的船隻。

令小船得以逆流而上的原因,是四個手持細長木槁的船工,正輪流撐著船前進。

看到此情此景,系密特越發有把握,前方毫無疑問,正是那些逃亡者逃離北方領地的山口。

在一座座山峰問飛掠而過,系密特已放棄貼近地面搜索,他越來越感受到飛鳥所擁有的自由和開闊的眼界。

站立在山峰之上,遠處河流的走勢,清清楚楚地顯露在他的眼前。

用不著徘徊於河灣和狹窄的夾壁問,也用不著和那密佈於河面上的蚊蠅,進行無謂的搏鬥。

突然間,遠處的山坳之中,那蜿軀曲折的河面之上,顯露出另一條船的蹤跡。

將那來自於魔族的超絕視力發揮到極致,系密特凝視著那條小船。

此刻,他終於有些明白,剛才那個旅店老闆,為什麼會說在他的服務之中,還包括優先上船。

那些人的重量,對於這樣一條平底小船來說,並不是太大的負擔,畢竟平底船的載重能力出了名的高。

不過船上的空間有限,要塞下那麼多人,確實是一件極大的難題。

想必那所請的服務,就是正中央的兩排座位,雖然只要一想到得這樣擁擠在一起,整整坐上一個星期,已令系密特感到毛骨悚然,這樣的痛苦甚至足以令他感覺到,那可怕的電擊,也並非是最為難熬的事情。

不過,和坐在兩側的那些人比起來,能夠得到中間位置的人,實在是幸運無比。

那半蹲半跪的模樣,甚至令系密特懷疑,船上的那些人,到底是耐力驚人,還是徹底麻痺?

系密特只能夠用慘不忍睹,來形容眼前這群逃亡者,不過,一想到當初那些跟隨在自己的車隊旁邊,拚命奔跑的逃亡者們,一時之間,系密特又不知道應該說,到底是誰更加可憐了。

將這些不可能得到答案的疑問,全都甩在腦後,系密特繼續往前趕路,他可絕對不想花費一個星期的時間,在這條崎嶇而又隱蔽的河流之中。

此刻他所想的,是遠方的玲娣姑姑和沙泣小姐。

從自己這裡得到那個糟糕透頂的消息的溫波特伯爵,肯定會將這個消息轉告文思頓,姑夫即便再怕老婆,也總會想些辦法,讓玲娣姑姑和沙拉小姐前往更為安全的所在。

系密特猜想,或許文思頓同樣會採用欺騙的手法。

雖然,這個傢伙在玲娣姑姑教訓自己的時候,總是口口聲聲說欺騙是最不好的行為,不過,這個傢伙毫無疑問也非常清楚,對於玲娣姑姑來說,欺騙永遠比勸服更能夠起到作用。

唯一令系密特感到猶豫的是,不知道玲娣姑姑和沙拉小姐她們兩個女人的智慧疊加在一起,是否會超過文思頓的那點小聰明。

這是他最為擔心的一件事情,因為在他看來,文思頓並不擅長撒謊和欺騙。

[BOOK: 0003 / Chapter: 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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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 Apr 26 07:32:35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