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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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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信仰與權術 第四章 海濱


從海洋上吹來的風,稍稍吹散了一些酷熱的空氣。

這是一座規模非常龐大的城市,不過,同樣也是系密特曾經看到過的,最為凌亂的地方。

這裡的道路,就像是盤根錯節的樹根。

可以看得出來,原本城裡確實有幾條主斡道,但是此刻那些主幹道,有的已修造了建築物,有的則被雜亂的貨物所堆滿。

這座聞名遐邇、被稱為丹摩爾南方最繁華的港口的城市,確實擁有得天獨厚的地理上的優勢,這座城原本的位置,顯然是坐落於一惆凸出的半島之上,不過此刻那裡已成為了碼頭區。

這座凸出的半島兩邊,是兩個巨大的港灣,遠遠望去,那兩道月牙形的港灣裹面,到處能夠看到延伸出來的船塢。

在遠處左側港灣的盡頭,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排全新的碼頭區,正在建造之中。

城裹的碼頭區,並不僅僅只有那突出的半島,圍攏海灣的所有地方全都是碼頭區的範圍。

事實上,在那位法恩納利侯爵的眼中,這座巨大的城市本身,就是一個大碼頭,這裹的建築物看上去全都像是倉庫,而這裡的街道,同樣也和碼頭上沒有什麼兩樣,到處都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

從衣兜裹面取出酒壺,這位侯爵大人擰開蓋子喝了一口。

他感到自己現在,和那些來來往往的水手越來越相似了,儘管他並不願意這樣,不過那仍舊滯留在他體內的風寒,酒是最好的驅除良藥。

事實上,他已和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打好了招呼。

如果事情結束之後,他情願讓四個車伕輪流駕駛馬車,日夜兼程將他送往拜爾克,也絕對不再麻煩那些魔法師們用飛毯送他。

這一次的旅行,再一次令他感受到,他和盟友的那位充滿神秘和奇跡的弟弟之間的差口刀。

不過,令他有些弄不明白的是,既然要以低調的形式完成陛下的使命,為什麼那個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小孩,還要弄出那樣大的動靜?

更令他感到疑惑不解的是,在他看來,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顯然已經忘記了國王陛下的使命。

他整天沉溺於音樂創作,來到這座城市已然三天,他絲毫沒有顯露出想要追尋海盜蹤跡的樣子。

不過,那位侯爵大人不得不承認,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擁有著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音樂天賦,僅僅只用了三天時間,這個小傢伙的名聲已傳遍了這座城市。

沿著街道走到盡頭,從一座半開的房門裡面,透出陣陣悅耳的音樂聲,那又是一個全新的曲子,法恩納利侯爵相信,為了這個,小傢伙昨天晚上整整弄到半夜兩點。

聽到那優雅而又帶著一絲狂放的樂曲,這位侯爵大人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因此時此刻他的心情相當糟糕的話,或許會和那些聚攏在裡面的人們一樣沉溺於此。

推開那扇畫著一條紅色鯛魚的門,這家名字叫做「赤鯛」的旅店,正是他們住的地方。

和城裡的任何一座旅店一樣,這裡同樣也是提供食物的餐廳和買醉的酒吧。

港口永遠不會缺少胃口極大的水手,和兜裡面揣著幾個大錢的醉漢,同樣也總是能夠看到來來往往的客商,他們的口袋裡面永遠最為豐滿。

法恩納利侯爵自己就裝作是一位落魄貴族子弟,他來到這裡的藉口,毫無疑問,便是想要用手裡僅有的一些錢,好好地賺上一筆。

這同樣也給予了他一個非常好的藉口,讓他可以順理成章地,到處打聽有關那些海盜的消息。

今天一早,他就離開旅店,前往貨幣兌換處,那裡同樣也是船主們招攬生意,和打聽行情的好地方。

在那裡逗留了整整一天,這位侯爵大人也沒有獲得絲毫的信息,他所問到的每一個船長,都聲稱自己根本就沒有看到一個海盜。

僅有的廠點點信息,來自於一個外國商人之口,他說他向一個叫倫特的人,付了貨款的百分之三,一路之上就未曾遭遇到海盜的襲擊。

這位侯爵大人立刻向其他人打探那個叫倫特的人,但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同樣也沒有一個人知道有關這個叫倫特的人的消息。

不過,這多多少少也算是一個進展。

走進旅店,和昨天一樣,旅店之中擠滿了人。

這些人涇渭分明地分成了兩堆,一堆靠近窗口,他們所關注的,或是他們面前的酒杯,或者便是此刻他們正在商談的生意。

而另外一堆人,則圍攏著旅店的一角,法恩納利侯爵非常清楚,在最裡面的角落之中,坐著塔特尼斯家族的奇跡之子。

自從第一天來到這裡,每天這個時候,他總是會進行兩個小時的表演,表演的最後,是以他新譜寫的一件作品作為結尾。

靠著櫃檯,這位侯爵大人找了一張空位置,坐了下來。

「來點什麼?」旅店掌櫃慇勤地問道。

法恩納利侯爵知道這個傢伙喜歡音樂,每當這個時候,這位掌櫃總是會站在這裡,而平時他十有八九在忙別的生意。

「幫我灌滿。」

法恩納利侯爵拿出了酒壺說道。

這個酒壺,是他剛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在靠近城市邊緣的一個小攤子上購買的,扁扁的像是銅質的酒壺外面,鍍著一層白銀。

不過,真正令這位侯爵大人感興趣的是,酒壺側面那精美的雕刻,那像是用鍍銀的金屬片手工焊出來的,在京城拜爾克很少看得到這種手藝。

「您今天又不太順利?」那位掌櫃的顯然看出了法恩納利侯爵臉上,那顯得有些僵硬的神色。

「是的,我在京城就聽說這裡的海盜猖獗異常,但是在這裹,我卻絲毫都聽不到有關海盜的任何消息。」法恩納利侯爵抱怨著說道。

那位掌櫃自顧自的往酒壺裹面灌著酒,一邊傾聽著系密特演奏的音樂。

將酒壺遞給法恩納利侯爵,這位掌櫃既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也沒有討要酒錢。

輕輕地扣了一枚銀幣在桌子上面,汰恩納利侯爵抿了一口酒,並不是什麼有名的好酒,也沒有經過長時問的窖藏,不過味道還算不錯。

過了好一會兒,音樂漸漸停息了下來,原本圍攏在一起的人群終於散了開去,有人走出了旅店。

看著那些人接二連三走出去的背影,那位掌櫃的微微露出了一絲不滿的神情。

而此刻系密特緩緩地走了過來,他在扶恩納利侯爵的身邊坐了下來。「又不順利?」

系密特看了一眼那位侯爵大人的眼神,立刻問道。

聳了聳肩膀,那位國王的寵臣露出了一絲苦笑。

「為什麼你對海盜那樣感興趣?」掌櫃突然問問道:「既然知道海上不大太平,為什麼還要在這個時候來到這裹?」

聽到這樣一問,那位侯爵大人微微一愣,他確實未曾想過應該如何回答這些問題。「賺錢啊,當然還有一些其他原因。」旁邊的系密特已然接口回答道。

「賺錢?說實在的,這位先生的樣子,可不像是為了賺錢,一心賺錢的人不會對海盜那樣在意。

「如果三天裹面有誰花費了大部分的時問,到處打聽有關海盜的事情,但是對生意行情絲毫都不感興趣,這肯定會讓人懷疑。」那位掌櫃的看了一眼左右,低聲說道。

「那是因為我們根本就不在意生意行情,更關心的是,一路之上絕對不能夠遭遇到海盜。」系密特直截了當地回答道。他的回答令法恩納利侯爵嚇了一跳,原本在他設想之中,既然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懷疑,自然應該盡可能的平息這種疑慮。

「噢?能不能讓我聽聽你們的想法,或許我可以幫得上忙。」那位掌櫃彎下腰,用胳膊支撐著櫃檯桌面,臉湊到系密特的面前問道。

系密特裝作朝著法恩納利侯爵看了一眼的樣子,然後思索了一下,同樣將身體湊近了過來。

看到這副架式,棲恩納利侯爵也不由自主地俯下了身子,此刻他當然看得出來,那位平日默默無聞的旅店掌櫃,其實就擁有著牽線搭橋的門路。

此刻,法恩納利侯爵才恍然大悟,原來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整整三天絲毫無動於衷,是為了等待獵物上鉤,想必他選擇這家旅店,也並非是為了當初他所說的,這座旅店旁邊的幾條大街令他比較感興趣。

毫無疑問,這個奇跡之子早已經知道,這家旅店的掌櫃擁有著特殊的門路,更知道如果自己四處打聽,只會引起當地人的懷疑。

只要一想到這些,這位侯爵大人便對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佩服得五體投地。

此時此刻,他總算肯定一件事情,那便是能夠成為塔特尼斯家族唯一真正的盟友,對於他來說是最大的幸運。

「麵粉、麥子、鹹肉,這就是我們要做的生意,我們對於行情根本就不感興趣,反正對於我們來說,所要做的,只是把能夠買到手的全部買到手。

「除此之外,還有潘頓、夏內、安莎雷克這些離我們比較近的國家,他們手裹只要有我們所需要的貨物,我們全都要買下來。」系密特用異常平靜的語調說道。

「噢?全都是沒有什麼利潤的生意。」那位掌櫃微微愣了一下說道。

不過當他輕輕抹了抹額頭的汗水,他的眼神之中,立刻擁有了一絲恍然大悟的神情。

方你們打算賭今天的收成?「

那位掌櫃小心翼翼地問道:「這恐怕會讓你們大失所望,丹摩爾別的或許缺少,但是爛在倉庫裡面的麵粉卻有得是。」

州丹摩爾的倉庫裹面有多少東西,我們比你更加清楚,問題是那些倉庫會不會為了饑民而敞開?「系密特用異常冷漠的語調說道。

「有太多人吃不飽,或許會引起叛亂。」那位掌櫃的不以為然地說道。

「我敢打賭,等到了秋天,你就可以在這座城的郊外看到渾身靛藍的魔族,國王陛下或許會非常歡迎有人叛亂,因為這樣就意味著,他用不著分出力量,去保護那些叛亂者。」系密特的語調仍舊是那樣冰冷。

這一次,那位掌櫃的再也沒有剛才那樣強硬了,他皺緊了眉頭,點了點頭。

門我現在總算明白,你們到底想要些什麼。海盜確實是你們最擔心的麻煩,這些貨費不了多少錢,卻佔許多船艙位。「那位掌櫃壓低了嗓門說道:」看樣子,你們是打算等到冬天的時候,抬高價錢出售,這種生意倒確實只有兩位可以做,要不然上面只要下令嚴禁囤積,其他人就絲毫沒有辦法。「

「我們並不打算囤積抬價,即便這批貨物的價格增長五六倍,對於我們的好處也十分有限,事實上,我們只計畫獲得一倍的利潤,糧食的價格毫無疑問,肯定會超過現在的一倍。」而我們用一倍,甚至一倍半的價格,出售手裡的糧食,到了那個時候,根本就算不得囤積居奇,事實上那叫作維持糧食價格,是為國王陛下分憂解難的好事。「系密特裝出了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道。

這一次,那位掌櫃的睜大了眼睛,看著系密特和法恩納利侯爵,他的臉上充滿了驚詫的神色。

朝著四下張望了一眼,他將旅店的領班招呼了過來,讓他接手旅店的經營。

系密特和法恩納利侯爵租下的,是靠旅店最右側的一問獨立的房問。

這問房*有兩個臥室,還有一個不大的客廳。

此刻,這三個人就坐在客廳裡面。

「毫無疑問,兩位是我所見到過的最為高明的人物,我相信你們倆的設想絕對能夠成功,不過如果沒有一個熟悉行情的人從中參與的話,兩位想要成功,恐怕非常困難。」那位掌櫃直截了當地說道。

「請您說得詳細些。」法恩納利侯爵說道。

「我相信,兩位只要一開始動手收購麵粉、麥子和鹹肉,立刻就會有人明白兩位的想法。

「在這裡,所有的貨物其實全都掌握在幾個人的手裡,根本就不可能存在什麼私下交易,每一筆交易都有人清清楚楚,正因為如此,沒有人可能收購光所有的貨物,這便是這裡的遊戲規則。

「你們是外來人,如果沒有打通路子的話,沒有人會賣給你們任何東西,同樣也不會有任何一條船裝載你們的貨物。

「說得更清楚一些,即便你們神通廣大,弄到了貨物和船隻,海盜也會在半路上面等著你們。」那位掌櫃的說道。

「我早已經聽說過,這裡存在著某種私下的規則,但是沒有想到,這些私下的規則居然還牽涉到海盜。

「如果閣下所說的那些通道和海盜有所關聯,我們可不敢領教和合作,對於我們倆來說,沒有什麼比乾淨的名聲更為重要。

「除此之外,我們更不希望隨時都得擔心,曾經的合作者會成為威脅勒索我們的人。」系密特連忙說道。

這再一次令那位侯爵感到奇怪,在他看來,此刻好不容易搭上了線,如此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絕對不能夠喪失掉。

不過,現在他對於塔特尼斯家族的成員所擁有的大腦和智慧充滿了敬畏,因此他立刻順著意思,擺出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

開不,我敢用性命擔保,絕對不會和海盜有任何牽連,港裡面除了幾個和那些海盜有聯繫的人,就只有海盜安插在這裡的眼線和內應,會真正喜歡那些傢伙。

「我剛才所說的那幾條線,全都是真正的商人,他們只是向海盜派駐在這裡的代理人交納一筆款子,讓那些海盜不至於去打劫他們的船隊。」那位掌櫃連忙解釋道。

「據我所知,這並不是最近幾天出現的規矩,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做的,但是最近海上卻顯得特別不太平,那些海盜好像不太在意原本的遊戲規則了。」法恩納利侯爵連忙說道。

「這樣說確實沒錯,其中另有內情,不過無論那些海盜鬧得多麼凶,他們也不敢過於破壞規矩,他們所打劫的,大部分是沒有經過那幾條線的船隻。

「我剛才說了,大宗的買賣絕對不可能不經過那幾條線獲得交易,不過小買賣就不是這樣了。

「而港口裡面每天都有數不清的小宗生意,雖然那些小宗生意的商人,同樣也會去找海盜的代理人交納一筆錢,不過他們是否會遭到搶劫,就得看他們的運氣如何了。

「大宗的貨物,並且由幾條線上的大人物親自關照過,那些海盜倒還一次都未曾搶劫過。」那位掌櫃再一次解釋道。

「你剛才說另有內情?是否能夠向我們透露一下?」法恩納利侯爵說道。

「閣下這樣說話,會讓我感到閣下像是密探。」那位掌櫃毫不遲疑地說道。

聽到這番話,那位侯爵大人微微一愣,他立刻意識到自己操之過急了。

「成為密探確實是我們的願望,你應該聽說過,成為國王陛下的密探,是飛黃騰達的捷徑。」旁邊的系密特突然問插嘴道。

他看了那位掌櫃一眼,用壓得極低的語調說道:一這就像是一筆生意,有多少利*作多少交易。

「我的父親是阿得維爵士,第三軍團第四十七騎兵團的團長,他死在了增援北方領地的途中。他的死,換來了一塊不大的領地,和爵士頭銜的得以繼承。

「我的朋友和我,擁有著同樣的不幸,不過他的家族要高貴許多,他的家族擁有著男爵的頭銜,幾個月前他繼承了這個身份。

「京城裡面所發生的一切,以及北方領地同樣的情況,讓我們確信現在是飛黃騰達的最好時機,所需要的只是頭腦,再加上一點點的膽量。

「唯一令我們感到遺憾的是,我們並不曾擁有我們的父親的勇武和威猛,我的父親曾經希望我,能夠繼承他的職位成為一名騎士,但是我更喜歡音樂,而並非是騎馬戰鬥。

「我的朋友的大致情況也是如此,事實上,如果[16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他的父親未曾有那個意外的話,十有八九輪不到他繼承男爵的頭銜,他的姐夫是個孔武有力的騎士,而且是老頭子的副手,深得老頭子的喜愛。

「正因為如此軍功這條路,我們連嘗試都不可能,而想要獲得一個公職又是如此困難,再說即便極為幸運地獲得了一個公職,又有什麼用處?

「難道還有哪個公職比蒙森特守備更吸引人,但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塔特尼斯伯爵,像扔破鞋一樣放棄了那個位置,我相信那個時候肯定有很多人嘲笑他的愚蠢,但是現在,還會有人嘲笑嗎?

「還有什麼能夠比這更說明問題?想要飛黃騰達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國王陛下注意,然後就是實實在在地做幾件事情。

「為了這件事情,我們兩個策劃了整整一個月,最好的機會毫無疑問是在北方領地,不過那裡有魔族,實在太過危險,只有這裡既安全又擁有著機會,這既是我們的機會,同樣也是你的機會。

「那位塔特尼斯伯爵的成功,還讓我們看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讓國王陛下看到,擁有一大群幫手,或許比顯示自己是個超凡人物要高明得多。

「我們無從得知閣下在這座城裡是什麼樣的角色,但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在這座城裡,你還未曾達到能夠呼風喚雨的境地。

「但是,如果這一次我們成功的話,少則半年,多則一年,當你我三個人成為國王陛下真正的心腹密探的時候,如果你仍舊想待在這座城市,你完全可以想像一下那時候的風光。」系密特用充滿誘惑的語氣說道。

看著那位掌櫃陷入沉思,旁邊的法恩納利侯爵此刻已然心服口服,他總算知道塔特尼斯家族的飛黃騰達,絲毫不是一件僥倖的事情。

大小塔特尼斯的頭腦,全都精明而又高明得令人恐怖,這是他無論怎樣努力,都難以做到的事情。

明白了這件事情,同樣也令這位侯爵大人知道,接下來他應該如何選擇前進的方向。

「好吧,你們想知道些什麼?就像你們剛才所說的那樣,有多少利潤做多少交易,我可以告訴你們的,和你們此刻能夠給予我的大致相同,我不會冒著被別人滅口的危險,透露太多的東西。」那個掌櫃說道。

「還是由你自己來確定籌碼,你就說你可以說的事情,反正第一份報告我們用不著太過詳細,只需要能夠引起國王陛下的注意,便可以了。」法恩納利侯爵說道。

「好,這樣合作就有希望成功。」那位掌櫃鬆了口氣說道:一我剛才說了,那些海盜在城裡有幾個代理人,不過並不是所有的搶劫者全都是海盜,也不是所有的搶劫都是為了金錢。

「有很多原本並不是海盜的人,現在也會客串一下海盜的角色,除此之外,附近的潘頓、安莎雷克,好像在私底下都有些動作。

「前一段時問,海盜動作異常大的原因,是我剛才告訴你的那幾個商會,他們自己互相拆台,這樣做的原因,是為了能夠控制更多的地盤,最終的結果卻讓他們發現,這只會兩敗俱傷。」現在這種事情已被嚴格禁止,不過那些海盜之中,卻有些人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有人就像是沾了血腥味的鯊魚,現在已無法遏制住對於搶劫的渴望。

「不過,你們的貨物倒是用不著擔心,麵粉、鹹肉之類的貨物脫手困難,而且賺不了多少錢,再加上只要我們暗示,這些貨物擁有著特殊的背景,那些海盜就不會來沾惹這種燙手、又沒有多少利益的買賣。」

無論是法恩納利侯爵,還是系密特,都始終保持著沉默。毫無疑問,這確實是他們原本不曾知道的事情,不過這些情報,還遠未曾達到他們期望中的程度。互相對望了一眼,法恩納利侯爵說道:「這些東西並不足以吸引陛下的注意,你至少要告訴我們一件事情,那些海盜怎麼可能有膽量和海軍交戰?正規的艦隊又是怎麼會敗給海盜的?」

「這個問題好像有點超出了範圍。」那個掌櫃立刻說道。

「高額的利潤,往往來自一定的風險,你可以控制風險的程度,但是如果絲毫沒有投入的話,高額的利潤又從何談起。」系密特立刻說道:「我再透露一件事情給你知曉,我們這個聯盟,並非只有兩個人,還有一個人此刻就等候在拜爾克,他隨時等待著我們的消息。

「可以確信,用不著多少時問,就可以知道這筆生意是否值得繼續作下去。

「我知道蘭德爾區就有一座教堂,從你嘴裡透露出來的東西,頂多明天晚上,便能夠出現在國王陛下的辦公桌上,為此我們花費了不少代價,買通了一個宮廷侍衛。我們投入的代價要遠比你多得多。」

系密特的話,顯然將那個掌櫃徹底唬住,他稍微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艦隊裡面的水手,原本就是臨時徵召來的,海軍雖然從來未曾吃過士兵的虧空,不過他們在水手身上卻從來不客氣。

「聽傳聞說,海軍部的那些人,也已猜到了這一點,他們正在設法清理水手,不過這件事情可並不容易辦到,一直以來,所有艦隊的水手人數都在滿編製的六成以下,打仗的時候,全靠徵召隊臨時抓水手充數。

「另外還有一個傳聞,好像海盜當中有人開始聯合起來,他們和商會之問的關係暫時不錯,不過對海軍艦隊卻有些顯得不太尋常。」

說到這裡,那位掌櫃稍微思索了一下,就閉上了嘴巴,顯然在他看來,他下的代價已然夠多。

法恩納利侯爵和系密特同樣也知道,如果不能給這位掌櫃先生看到更多實際的利益的話,想要得到更多的東西,顯然不可能。

「我立刻去通知塔希。」法恩納利侯爵站了起來說道。

「我是等待確切的回應?還是立刻為你們牽線搭橋?」那位掌櫃立刻問道。

「首先,我想知道具體的遊戲規則,比如你到底在其中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從牽線搭橋之中,你可以獲得多少報酬?我們必須搭上幾條線?為此我們得付出多少代價?」系密特提出了一連串的問題。

那個掌櫃稍微思索了一下,最終點了點頭說道:「對於普通的顧客,有些問題我原本並不應該說,不過既然真正的利益並不在這裡,我願意全盤托出。

「像我這樣的人,在這座城裹到處都是,我們既是掮客,又是那些人的耳目。」一般來說,我們這些人可以得到的報酬,在幾十到上百之問,特別大宗的交易,再碰上那些大人物高興,或許我還可以從中得到小小的抽頭。「至於要搭上幾條線,像這樣大的買賣,至少要三到五條線。不過,如果不和每一個人都打聲招呼,恐怕會有人從中搗亂。

「越是大宗的交易,越是划算,那些大人物會給出他們希望的報酬,大主顧可以從中挑選對他來說最合適的合作者。

「當然在做出決定之前,你們也可以和那些人當面討價還價,不過有一件事情最好別做,那便是騙他們說另外一家的出價更低,這種事情一問就全部知道,那只會令所有的大門為之關閉。」

從教堂回來,已月上樹梢。

雖然夜晚的海風,令酷熱又減輕了幾分,不過法恩納利侯爵仍舊感到渾身不舒服,此刻他只希望能夠立刻洗個冷水澡。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旁邊的房問裡面仍舊亮著燈,小傢伙十有八九又在創作新的作品。

輕輕地敲了敲門,這位侯爵大人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消息發出去了?」

從自己的房問裡面出來,系密特立刻問道,他並沒有詢問,法恩納利侯爵將消息發給什麼人,或許是道格侯爵,也有可能是自己的哥哥。

「我必須承認你做得實在太完美了,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裹的掌櫃就是一條線索?」法恩納利侯爵問道,這個問題他已然忍了很久了。

系密特當然不可能告訴眼前這位侯爵大人,他腦子裡面所擁有的聖堂武士的記憶,告訴他旅店的掌櫃和夥計,驛站馬車的老闆和車伕,那些走南闖北的船長,十個裡面有九個通過販賣消息充當掮客,來賺取一些額外的收入。「眼神,我曾經遇到過一個和他擁有著差不多身份的人,不同的職業,總是能夠造就出不同的氣質。」系密特胡說八道著。

不過那位侯爵大人倒是信以為真,他在那裡連連點頭。「你打算什麼時候挑明身份?」法恩納利侯爵問道。

「陛下不是讓我們盡可能低調地進行這件事情嗎?我們只需要有所收穫,將所發現的一切轉告陛下,然後讓陛下來解決就可以了,何必挑明身份?」系密特回答道。

「那麼怎麼處理那位掌櫃,到時候拋棄他?」法恩納利侯爵壓低了聲音問道。

「為什麼要那樣做?只要向國王陛下和我的哥哥,說一下今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他們肯定會匯一大筆款子過來。

「毫無疑問,如此炎熱而又漫長的夏季,肯定會令大多數地方顆粒無收,事先有所準備總是一件好事,此刻收購那些貨物,絕對不可能虧本。」系密特說道。

聽到這樣一說,那位侯爵大人差一點跳了起來,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連這些事情也要報告。

看到法恩納利侯爵的神情,系密特自然能夠猜到那是怎麼一回事情。

他立刻解釋道:「我對那位掌櫃先生所說的話,絲毫沒有虛假,這是一筆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虧本的買賣。」

聽到這裡,那位法恩納利侯爵的腦子裡面,立刻跳出來一個念頭,這不但不會是一個虧本的買賣,還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聖賢的名聲。

幾乎在剎那間,這位國王陛下最信任的寵臣,已然將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和他那位足智多謀的兄長畫了個等號。

顯然賺取無窮財富的同時,還撈取聖潔的名聲,是這個家族不為人知的另外一個特徵,此刻這位法恩納利侯爵無比慶幸,這一次他同樣參與其中。

系密特並不知道這位侯爵大人腦子裡面在想些什麼,他繼續說道:「而且這筆數額驚人的交易,毫無疑問將會吸引許多人的注意,同樣那些海盜也會注意到這筆交易,或許他們會對此有所行動。」

這番話,令那位法恩納利侯爵恍然大悟。

不過他稍微思索了一下,有些憂慮地問道:「如果那位掌櫃先生的遊說非常成功,海盜絲毫沒有來騷擾怎麼辦?」

系密特聳了聳肩膀說道:「這不是很好嗎?盡可能地收購糧食,順便打聽。些有關海盜的消息,不是說有多少利潤做多少交易嗎?我們花了這麼大的代價,總能夠得到」些內幕消息吧。

「既然那些海盜沒有動我們的交易,就說明南方的秩序還過得去,再加上那些內幕消息,我相信足以讓我們交差。

「如果海盜動了我們的交易,我們搭的那幾條線就難辭其咎,到了那個時候,逼著他們將所有的內幕交代清楚,這並非是什麼難以做到的事情。

「如果那幾條線確實和海盜沒有什麼聯繫,那麼就逼著他們和海盜決裂,他們比我們更加清楚,怎樣才能夠給予那些海盜最為沉重的打擊。」

聽到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如此詳細地加以描述,法恩納利侯爵突然問感到自己實在有些白癡。

「好吧,那麼告訴我,下一步我該做些什麼。」這位侯爵大人不知不覺地說道。

「我還沒有想到下一步,現在得看那位掌櫃能夠給我們帶來些什麼,不過如果能夠弄到幾張爵士爵位授予書的話,我相信事情會變得容易許多。」系密特說道。

法恩納利侯爵微微點了點頭,這對於他來說,根本就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他是議院評審委員會成員,有權提出爵位申請提名,而國王陛下那裡更不會有任何阻斕,一個不能夠世襲的爵士頭銜,對於丹摩爾來說,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將布設在四周的那幾塊刻有特殊魔紋的符石收了起來,並且用沾濕的毛巾,將臉上的那些符號和魔紋全都擦乾淨,信手戴上放在旁邊的假髮套,系密特將他已完成的新作品放在了桌子上。

此刻他的心中,越來越顯得迷惘,他曾經答應過波索魯大魔法師,絕對不會受到安納傑的誘騙,成為自由之神的信徒。

但是此刻,他顯然已經違背了當初的諾言。

不過現在的系密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自由之神的信徒。

對於那本筆記越瞭解,便令他越發感到疑惑。

在他看來,自由之神的信仰實在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教義,那是個自相矛盾的神靈,最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是,對自由之神的信仰到達最高程度,就是沒有任何信仰。

顯然,這是一個讓人放棄一切信仰的信仰,從道理上,它一點都說不過去,但是偏偏確實能夠獲得感應。

行走在港口的大街之上,夜晚的海風,居然仍舊帶著一絲酷熱,系密特實在難以想像,其他地方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蘭頓的夜晚,竟然如此喧鬧繁華,確實出乎系密特預料之外。

不過那晃動的燈影、到處可以看到的搖搖晃晃的醉漢,以及那些親密摟抱在一起的男女,令他多多少少有所瞭解,隱藏在這片繁華和喧鬧背後的,到底是些什麼東西。另一捆讓系密特感到意外的事情便是,這座港口城市並非像他原本想像的那樣,到處是來自異國他鄉的貨物。

那擁擠的街道兩旁的店舖,大多數都是出售日常使用的用品,根本就不能夠和拜爾克甚至勃爾日相提並論,更別說當初那座他曾經路過、並且令他終身難忘的小城恩比蓋。

這一袋唯一最為豐富、系密特在其他地方從來沒有見到過的,便是魚。

那種類繁多數量龐大的魚,令這座城市整天都籠罩在一種充滿腥氣的味道之中。

除了那海魚特有的濃重的腥味之外,還有那無法形容的醃鹹肉的味道。

系密特並不喜歡這裡,這並不是他所熟悉的世界。

他小心翼翼地閃避著街道地面上的坑洞,坑裹甚至能夠看到積水,要知道此刻炎熱的天氣,一盆水澆在路面之上,用不著半個小時的時問,就蒸發得無影無蹤。

街道全都顯得那樣擁擠,不過更令人感到討厭的是,沒有一條街道是筆直的,系密特甚至懷疑,這座城裡的人只要他們願意,就可以在任何一個地方蓋房子。

所有這一切,都顯得雜亂沒有秩序。

系密特不經意地回了下頭,在街道的拐角站立著的那個瘦削青年,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目光。

這座城裡到處都充滿了這樣的人物,這令他想起了當初的拜爾克,系密特無從得知,那些因為他而被投入監牢的傢伙,現在怎麼樣了。

系密特至少知道一件事情,丹摩爾的法律不是為了他們而制訂的,想必沒有人會在意,將那些人送進苦役營裡面是否顯得有些過分。

系密特甚至懷疑,那些人之中的一部分,或許早已經埋葬在了拜爾克郊外的亂墳崗上。

前面又是幾個這樣的人物,不過他們正在注意的,顯然是兩個身穿異國服飾的人。

令系密特感到有趣的是,他看到那兩個異國人的腰際,掛著和力武士的武器非常相似的彎刀。

不過,那兩柄彎刀上面鑲嵌的五顏六色的珠寶和玉石,以及那異常精緻的用金銀絲編成的花紋,是力武士的彎刀上永遠看不到的東西。

系密特繼續往前走去,突然間,他聽到身後響起了一連串「嘰裡咕嚕」的聲音,那聲音顯得異常憤怒。

轉過頭來一看,剛才那兩個外國人,已和將他們當作是目標的人,扭打在了一起。

站立在旁邊的人群,立刻圍攏了上去,系密特隱隱約約地看到圍觀的人之中,有幾道躍躍欲試的目光。

突然間刀光一閃,在系密特看來,那根本就算不得什麼高超武技,不過想要制服幾個街頭流氓已然足夠。

一聲慘叫,令所有人全都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一步•此刻戰鬥已然結束,那群流氓之中年紀最大的一個,慘叫著在地上滾來滾去,他的背上顯露出一道極長的傷痕。不過系密特清楚地看到,那道傷痕並不嚴重,顯然那兩個異國人只是想給予警告。

一陣呼喚聲從遠處響來,那兩個異國人聽到呼喚,顯然一愣。

一個慌慌張張的人擠進了人群,他對那兩個異國人「嘰裡咕嚕」說了一通,那兩個異國人立刻收起出鞘的彎刀,往外擠去。

正在這個時候,遠處傳來了一陣凶厲的喝罵聲,人群立刻往兩旁閃避。

這令系密特再一次想起了,當初在恩比蓋時看到的景象。

「會死人嗎?」系密特朝著身邊問道。「或許吧,那兩個外國人看上去也不簡單。」一個人搖了搖頭說道。

「會有人出來管嗎?」系密特再一次問道,他盡可能令自己說話的方式和別人一樣。

「只要不出大事,有誰會來管?除非那兩個商人大有來頭,不過那也只會是事後補償。」另外一個人說道。

「怎麼補償?」系密特問道。

「這要看後台的強硬程度,和他們自己的想法了,或者是將兇手交出來,當然如果遇到有錢有勢的主,他們一定要追究到底的話,拿幾十條人命作為賠償都完全有可能,這種事情並非沒有發生過。」那個人用習以為常的語氣說道。

系密特並沒有繼續詢問,蘭頓警務處和當地法官會作出什麼樣的裁決,如果這些東西還能夠有效起到作用,這座城市又怎麼會凌亂到如此程度。

突然間,遠處傳來一連串慘叫,剛才還氣勢洶洶趕殺而去的那群人,此刻已然抱頭鼠竄。

在他們身後追趕的,是幾個手持利劍的人物,從他們的動作和那犀利的眼神,可以看得出來,那都是真正擁有強勁實力的傭兵。

那些看熱鬧的人群,顯然對這些傭兵絲毫都不感到害怕,反而因為他們的出現而往前行去。

兩具屍體倒在靠近碼頭的廣場之上,除此之外,地上還有好幾灘血跡,隨著陣陣淒厲的慘叫聲,幾個顯然是流氓的人正倒在地上翻滾著,而五六個傭兵正圍攏著他們,這些傭兵用腳使勁地踢打著他們的俘虜。

從他們踢打的架式來看,這些傭兵絲毫沒有意願讓這幾個流氓存活下來。

系密特看到圍觀的人,沒有一個站出來制止這件事情,突然問他的意識之中,那些聖堂武士的記憶跳了出來,聖堂武士的責任感催促他,去阻止此刻正在發生的殘忍、極度違背人道的做法。

但是在另一邊,理智卻在阻止他,畢竟他來到這裡,並非是為了管這種閒事。

另一個在他腦子裡面不停衝突著的東西便是,以往的認知告訴他,這些流氓都是沒有價值,活在世上根本就沒有絲毫益處的人渣。

但是,另一種意識卻告訴他,任何一條生命都應該得到尊重,沒有人能夠擅自決定另外一個人的生存,還是死亡。

這兩種想法,在他的腦子裡面激烈地衝撞著,到了最後甚至互相對決起來,系密特感到一時之間,濃濃的罪惡感和疾惡如仇的冷漠,交替向他湧來。

他實在沒有辦法回答,到底哪個才是他所擁有的真正的意識,更不知道哪一種回答更加接近於正確。

那幾個流氓漸漸變得一升落下來的慘叫聲,令系密特最終從痛苦的意識的衝突之中,突圍了出來。

看著那漸漸散去的人群,看著那仰天躺在地上、已失去了生氣的屍體,系密特突然間感到一種深深的自責,不過立刻這股自責被毫不留情地被抹去。

就像當初他無法令那些搶奪者從苦難之中解脫出來一樣,此刻他也無法改變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雖然他可以憑藉自己的力量做出一些改變,不過這和那位隱居在恩比蓋的老魔法師又有什麼區別。

系密特並不認為那位老魔法師的想法是完全正確的。

事實上,最近這段日子以來,系密特甚至有些懷疑,那位可敬的老魔法師所做的一切,還遠沒有波索魯大魔法師、安納傑魔法師,和那位從來未曾見過、卻聞名已久的叛逆者崔特,所進行的嘗試要有意義得多。

跟隨在那漸漸散去的人群後面,系密特隱隱約約注意到有人正盯著他。

輕輕地摸了摸腰帶裡側的那一排鋼針,系密特對於自己的安全擁有著絕對的信心,這裡並非是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魔族的荒原,正因為如此,雖然彎刀並沒有帶在身邊,也沒有什麼關係。

「就是他?這就是你所懷疑的官方的探子?」

在遠處一個酒吧一一樓的包廂裡面,從包廂的窗口,一個滿臉皺紋、嘴邊滿是微微的青鬍子的中年人,正眺望著遠處,從這裡正好能夠看到整條大街和廣場,同樣也可以看到系密特所住的那家旅店•在那個中年人的身旁,正坐著旅店掌櫃,此刻那位掌櫃的神情顯得異常恭敬。

「你幹得稍微魯莽了」些,那兩個人早已經驚動了一大群人,只不過我們互相之問都有默契,沒有人打算在這件事情上插手,這對於我們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好處。

「更何況,到了秋天糧食價格會猛漲,又不是沒有人想到過,早已經有人開始囤積糧食了,等到天氣稍微涼快一些,這肯定會變成一股風潮。

「那兩個人許諾了你什麼樣的好處?」那位中年人不以為然地問道。

「東家,他們說,事成之後,讓我也成為國王的密探。」那個掌櫃立刻回答道,不過他並沒有說其他的那些好處。

「密探?國王的密探能夠值多少錢?」那個中年人露出了一絲嘲弄的笑意。

「東家,您的意思是不是把有關他們倆的事情,轉告給那幾個代理人,讓他們來處理這裡的事情?」那位掌櫃試探著問道。

那個中年人立刻顯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他用略微帶有一絲斥責的語氣說道:「你對這件事情是否太起勁了」些?這種事情哪輪得到你說話?「

稍微思索了一下,那個中年人皺緊眉頭說道:「我們沒有必要得罪這些官方的探子,你最好給我牢牢記住,無論對官方,還是對那些海盜,我們都始終保持著中立,這就是我們的立場。

「加文那個傢伙不是非常起勁,想要組建護衛隊嗎?他們和海盜公然叫板,你就將那兩個國王的密探介紹過去,這樣一來,那幾個代理人自然明白,誰是他們必須對付的威脅。」那個中年人淡淡地說道。

「東家,萬一密斯特利商會的那些人,因此而真得獲得了官方的支持,那可怎麼辦?」那個掌櫃連忙問道。

「一個商會難道還想和所有人鬥?就算他們得到了官方的支持,難道我們在官方就沒有人?

「就像當初沙貝爾雖然和海盜搭上了關係,也沒有辦法將我們全部吃掉一樣,躲在當中這個不偏不倚的地方,是最合適的選擇。

「沒有人可以將我們一口吃掉,拉薩羅是海軍部的供應商,他甚至和上層都有關係,塔爾曼的女婿在省裡面,擁有著非常巨大的勢力。

「更何況市政廳裡面的那些傢伙,怎麼會願意這裡發生事情?這毫無疑問會令他們的口袋徹底乾癟。

「我相信,密斯特利商會的那些人,同樣知道這件事情,加文也不是沙貝爾那種魯莽、只圖眼前利益的人物,他更加清楚這樣做根本就沒有好處。」那個中年人笑了笑說道。

「記住,別在這件事情上陷得更深,我不想讓別人以為我準備和加文聯手。你為商會工作很久了,退休的年金足以讓你過上舒適愜意的生活,作官方的密探,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好處,他們只會死得不明不白。」那個中年人用淡漠的語調說道。
第四集 信仰與權術 第五章 成功的一半

看著手裡的爵位授予書,那位掌櫃甚至想要擦擦自己的眼晴。

他原本就沒有相信系密特所說的那個故事,那個故事聽起來確實像是真的事情,不過幾十年的閱歷,讓他情願做出簡單的設想,而不會去相信傳奇一般的故事。

他原本想像之中,這兩個人只是普通的角色,他們或許確實是某個貴族的次於,或者破落貴族之中的一員。

但是此刻面對著眼前這份爵位授予書,這位掌櫃刻知道,他原本的設想十有八九錯誤。

這張紙片到底有多少份量,他心裡最為清楚,城裡的七大行會裡面,只有塔爾曼,因為他女婿的原因,獲得了爵士的頭街。

他還清清楚楚地記得,為了這件事情,上面來了三批負責審核的官員,為了伺候奸這些官員,塔爾曼所花費的金錢如同流水一般。

特別是最後那批從京城拜爾克來的大人物,塔爾曼為了那位伯爵能夠舒舒服服地到達這裡,花費重金,建造了一艘佈滿了精緻雕刻、裝飾奢華得無與倫比的遊艇。

而那位伯爵到達的盛況,更是從所未有的隆重,郡裡、省裡全都派遣了重要人物前來迎接,往日氣高志昂的幣政廳裡面的那些官員,在那天有資格站立一旁的人也沒有幾個。

如此隆重的儀式,讓城裡多少人嫉妒不已。

極力鑽營想要成為第二個爵士的人,在這座城裡不在少數,不過就連和海軍部關係密切的拉薩羅都沒有成功,更別說是其他人。

正因為如此,當他一眼看到這兩位神秘人物拋出來的誘餌,並非是他想像之中的空口許諾,也不是一筆數量不小的錢的時候,他原本思索了一天一夜的對策,刻變得不合時宜起來。

商會的退休金雖然頗為豐厚,但是和爵士的頭街比起來,根本就算不得什麼,他原本以為那兩位神秘人物,僅僅只是空口許諾而已,沒有想到這兩位居然如此種通廣大。

只要一想到這筆交易能夠為他帶來的利益,這位掌櫃刻打定主意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如果老東家在世的時候,他或許還會有所依戀,不過老東家去世之後,這位新東家的自以為是,早已經令他們這些老人物不滿已久。

這近十年來,就看到一個個原本在他們手底下工作的新人竄上來,取代他們的位置,那點退休金,只不過是讓他們放棄位置的補償而已。

只要一想到這些,這位旅店掌櫃再沒有任何猶豫。

聽完那些掌櫃所描述的一切,無論是法恩納利侯爵,還是系密特,都不禁皺起了眉頭。

雖然他們早已經猜想到這件事情會有些複雜,不過確實未曾想到,竟然會複雜到如此程度。

城裡的商會,竟然分成完全不同的三個派系,而這三個派系之中,竟嫉是支持海盔的一方,更佔據優勢。

「以你看來,其他港口的情況又是如何?」

法恩納利侯爵首先問道,這是他最為關心的一件事情,雖然蘭頓是丹摩爾最大的港口,不過並非是唯一的港口。

「有的地方要比這裡稍微好些,不過同樣也有的地方,更糟糕,甚至有兩個港口,已完全被海盜所控制,那裡的商會其實由幾個代理人控制著。」掌櫃連忙回答道。

「對於這件事情,難道當地的官員絲毫都不知情?」

法恩納利侯爵追問道,他不知不覺之中,已顯露出往日的威風。

那位掌櫃心知肚明,他只是視而未見地回答道:「這些事情原本就掩蓋得很深,只要不出大事,又有誰有興趣將它們揭開。

「即便大人物們在商會有所投資,什麼樣的損失都輪不到他們頭上,百分之五的受益永遠固定不變,即便商行倒閉,他們也可以拿回所有的投資。」

聽到這裡,法恩納利俠爵表示理解地點了點頭。

他思索了片刻,轉頭向系密特望去。

「和海盜公然對著干的,除了你所說的那個密斯特利商行,還有其他什麼人?」系密特問道。

「佛斯特商行因為是海軍部的承包商的原因,和那些海盜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不過他們顯然並不打算和海盜公然為敵。

「其他的幾個商行,除了茲克商行和海盔聯繫密切之外,之外的幾個商行都保持中。」

系密特立刻追問道:「怎樣才能夠稱作為保持中立,密斯特利商行又是為什麼要和海盜對抗?」

那位掌櫃暗自想了一會兒,又看了一眼手裡的授予書。

那位新東家往日自以為是的模樣,再一次浮現在他眼前。

他想到自己為了這家商行,辛辛苦苦幹了近半個世紀,從十二歲開始就在結算處跑單于,十幾年前好不容易坐到了買辦的位置,沒有想到老東家一死,自己刻落到了現在這個位置。

更何況,現在就連這最後、也是最清閒的位置都快要保不住了。

只要一想到這些,這位掌櫃的心頭,便升起了一絲殺機。

「所謂中立,往往是兩邊撈點好處。兩位想必用不著我多加描述了吧。」

那位掌櫃笑了笑回答道,令他感到欣喜的是,他從扶恩納利侯爵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怒意。

「至於密斯特利商行,這得從他們的歷史和經營的買賣說起,在七大商行裡面,密斯特利商行絕對能夠稱得上是新貴,他們的出現和崛起還不到三十年。

「密斯特利商行經營貨物的範圍極為狹窄,他們只經營香料、茶葉、絲綢瓷器,兩位應該非常清楚,這些貨物只有遙遠的東方才能夠進到。

「這幾樣商品全都有季節性,第一批到岸的新茶和生絲,全都能夠獲得最為豐厚的利潤,而這些商品的利潤原本就高得驚人。

「密斯特利商行成以來,就只做這幾樣生意,而且每年利潤最馮豐厚的、第一批到岸的新茶和生絲,也總是他們的貨物,正因為如此,他們一季的收入,往往是別的商行大半年的辛苦所得。

「密斯特利商行之所以能夠成功,是因為他們的船與眾不同,城裡的其他商行曾經千方百計,想要弄到其中的秘密,但是始終沒有人能夠知道,密斯特利商行在哪裡造船?更別說弄到造船的工匠和設計圖紙。

「正因為如此,弄到一條船成為了唯一的選擇,不過密斯特利商行從來不出售他們的船隻,萬般無奈之下,就有人想到讓海盜搶一艘船。

「據我所知,那些海盜手裡肯定有暗中的賞格,正因為如此,密斯特利商行和海盜成為了世仇。

「密斯特利商行的創者,就是死在海盜的手裡,創商行的那幾個主要投資人的家族,全都遭遇過海盜的綁架勒索,三十年時間,至少有十幾條生命扔在了裡面。

「也因為如此,密斯特利商行成為了城裡最排斥他人的商行。不過他們和海盔之間的仇恨,卻無庸置疑。」

聽到那位掌櫃所說的一切,法恩納利侯爵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他看了一眼盟友的弟弟,從這位第一勳爵的眼神之中,他同樣著到了一絲肯定的神情。

「密斯特利商行的船,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法恩納利侯爵問道。

「快。那個商行的船,絕對是這個世界上最快的船隻。若拉的遊艇或許在短途中可以追得上那些船,不過密斯特利商行的船,絕對是不折不扣的長包冠軍,每五哩的航程,它可以輕而易舉地,將其他船至少拋開一哩的距離。

「最厲害的是,這些船可以在七級風的時候,仍舊張滿帆航行,那速度只能夠用震撼來形容,海盔的快船,根本就追不上他們。」那位掌櫃立刻回答道。

「除了密斯特利商行,還有哪幾家商行較為可靠?你不是曾經說過,想要閩積那些貨物,至少要三四家商行參與其間。」法恩納利侯爵再一次問道。

「如果讓我推薦的話,佛斯特商行和薩洛維爾商行,是最好的選擇。

「前者是海軍部的承包商,他們和海盔之間的關係的緊張程度,僅次補密斯特利商行,而且海軍部也有壓力,令這家商行不敢和海盔接觸太過親密。

「至於薩洛維爾商會,這家商行的主席是塔爾曼爵士,他非常不希望和海盔有所牽連,因為他擔心,那會令他的名聲受到損傷。」旅店掌櫃稍微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那麼,就請你幫我們聯絡一下這三個商會。」法恩納利侯爵立刻說道。

那位掌櫃刻顯露出困難的神情。

他猶豫著說道:「佛斯特商行和薩洛維爾商行,我敢保證絕對沒有問題,而密斯特利商行表面上肯定會附和,不過想要讓他們真正合作,卻相當困難,我剛才說過,密斯特利商行非常排他。」

法恩納利侯爵朝著系密特看了一眼,後者臉上那深思的神情,令他稍稍感到放心,當然他自己不可能什麼事情都不思考,這位侯爵點了點頭說道:「這件事情我們會考慮,你先去聯絡那三個商行。」

「你的心中有什麼樣打算?」等到那位掌櫃離開之後,法恩納利侯爵刻問道。

「閣下不是已然有所打算了嗎?」系密特回道,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想,彷彿能夠讀取到別人的思想一般,就在剛才那一剎那間,他的腦子裡面已然跳出了這個念頭。

這個回答,令那位侯爵大人嚇了一跳。

剛才他還在以為,自己最近這段時間有所收穫,已然能夠思考出些東西來,沒有想到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連這都一眼可以看穿。

換成大塔特尼斯,還不知道多麼高明,剛剛以為自己有所收穫的侯爵大人,刻因為這迎頭一擊,而感到灰心喪氣起來。

「我想,這裹的事情用不著我們太過花費心思,那些海盔就交給那幾個商會去解決,我們所需要做的,就僅僅控制住局勢,將那些並非站在我們一邊的商會,全部剷除掉。」雖然灰心喪氣,不過法恩納利侯爵仍舊說道。

這同樣也是系密特所能夠想到的辦法,正因為如此,他微微點了點頭

「由誰出面?」系密特問道。

他並沒有問那位侯爵大人打算怎麼進行這件事情,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此刻他倆的手裡掌握著多麼大的權力。

事實上,國王陛下給子他們的,幾乎是完全不受限制的權力,是不受約束的欽差,同樣也是至高無上的國王的替身。

系密特雖然並不知道法恩納利侯爵擁有什麼樣的權力,不過他非常清楚,國王陛下授子他的那張授權書,意味著什麼。

那張授權書最令人感到震撼和驚悸的地方,便是它賦予了他不需要任何理由和證據,給子任何一個官員以任何形式裁決的權力。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相當令人鬱悶的職位,他所扮演的角色,就彷彿是幽冥之神身旁隨侍的那些死亡使者。

系密特相信,絕對沒有人崇拜死神,不過想必沒有多少人不害怕死神的降臨。

雖然不清楚法恩納利侯爵類似於哪位神靈,不過相信也絕對不會是生命之神之類的角色。

手中職掌著幾乎不受制約的權限的他們,自然不會去徒勞無功地收集證據,並且通過漫長而又效率極低的調查審理,最終才將判決,交給那些幾個金幣就能夠被徹底收買的執法官去執行。

國王陛下授子他倆這樣巨大的職權,就是為了讓他能夠更有效率地運用王權。

根本用不著證據,事實上,系密特非常清楚,對補他來說,連審判和裁決的過程都可以免除,他原本就是國王陛下手裡的一把屠刀。「這件事情,還是由我出面比較合適。」法恩納利侯爵說道。

只要一想到這件事情辦理起來簡單而又風光,他自然不會放棄這樣的機會,更何況,他非常清楚系密特的身份,對於幾個商人,或許還有一些地方小官吏,根本就用不著這樣一位死神一般的人物出場。

「不過,不敢肯定那些商行的背後,是否隱藏著什麼勢力,或許可以將海軍部拉進來,一議他們來執行對那些商行的封閉,和商行人員的抓捕關抑。」法恩納利侯爵用喃喃自語般的聲音說道。「為什麼要這樣做?這裡並非是北方領地。」系密特問道:「更何況,我們不是沒有多少時問嗎?抓捕、關抑、審判、並且裁決,恐怕也需要花費不少時間吧,如果太過迅速的話,是否顯得倉卒和草率?

「雖然血腥和人命,或許確實會引起別人的畏懼和服從,不過同樣也會招致仇恨,甚至是暗殺。

「陛下和我們並不缺少敵人,如果這些敵人全都聯合在一起,我非常擔心局勢會變成什麼樣於。

「既然那些想要冒犯陛下的權威,而愚蠢地認為站在陛下和海盔之間,才是最好選擇的富有的商會,那麼就該用對付商人的辦法,來對付他們。

「罰款是最輕而易舉的事情,如果付不起罰款,就變賣商行的財產,我相信這會令許多商行站在我們這一邊,只要我們暗示,支持我們的商行可以用折扣價格,購買到那些被變賣的財產。

「這筆錢可以用來囤積糧食,經過這樣一場風波,想必沒有人會和我們搶奪我們需要的物資吧。

「這樣一來,甚至可以省下陛下從國庫裡面劃出來的那筆款子。」

聽到系密特所說的一切,那位法恩納利侯爵已沒有任何話奸說。

這就是塔特尼斯家族的頭腦,總是能夠用最簡單的辦法,解決最複雜的難題,而最為至關緊要的是,他們總是能夠賺到很多錢。

「現在,就只剩下怎麼能夠讓那個密斯特利商行,接受我們所設想的一切,我相信他們更願意單獨採取行動,而並非是和其他人合作,甚至包括和海軍部合作。」法恩納利侯爵思索著說道。

系密特稍微想了想,立刻有了主意。

「這並不難,一個最為簡單的魔法,足以解決這一切。

「密斯特利商行排斥別人的原因,只不過是他們手裡的秘密,如果我們早已經掌握了這個秘密,再加上我們擁有著令他們心動的東西,我相信他們會非常願意和別人合作。騙系密特理所當然地說道。

還沒有等到傍晚時分,那位掌櫃已回來稟告消息,從他臉上興高采烈、得意洋洋的樣子,完全看得出來,他帶回來的全都是好消息。

系密特並沒有遇到這位掌櫃先生,他獨自一個人離開旅店,前往碼頭了。

正因為如此,當那位掌櫃看到,房問裡面只有法恩納利侯爵一個人的時候,他微微有些發愣。

「您的同伴到哪裡去了?」掌櫃問道。

「有什麼事情嗎?」法恩納利侯爵問道。

他感到有些不滿,難道這傢伙也知道,在他們兩個人之中,年紀更小的那一個,說話的份量更加重一些。「是這樣的,我剛剛從塔爾曼爵士那裡來,我非常幸運地成功勸說他加入我們的聯盟,事實上,他還給我們提供了一個聯絡另外兩個人的絕好機會。

「今天晚上有海關次長西斯於爵大人的一場宴會,佛斯特商行的主席拉薩羅先生,和密斯特利商行的主席加又先生,肯定會出席宴會。

「事實上,塔爾曼爵士原本就打算派人到這裡來,不過,並非是他對補我們的聯盟有所耳閒,而是您的那位同伴,在這座城裡已然小有名氣,他原本希望能夠邀請您的同伴前往宴會。

「西斯子爵本人雖然並不擅長藝術和音樂,不過他的夫人來自繆茲克,您知道那座音樂之城出生的人,即便自己不是一個音樂家,也毫無疑問是個音樂鑒賞家。」旅店掌櫃連忙說道。

聽到這番話,法恩納利侯爵連想都沒有想,立刻朝著系密特的房間走去,他知道在臥室床邊的桌子上,肯定能夠找到小傢伙昨天晚上剛剛創作好的那首新的作品。

作為丹摩爾王朝上流貴族的一員,音樂自然是他必須掌握的技巧之一,雖然這位侯爵自認為自己在音樂方面沒有什麼天賦,不過在那位宮廷樂師的教導下,他對補幾種樂器的掌握,還是能夠令人滿意的。

在旁邊的便條上,順手留下了自己去的地方,這位侯爵大人將床頭桌上放著的那些樂譜搜羅一空。

突然間,旁邊放著的一本筆記本引起了他的注意,法恩納利侯爵微微有些猶豫,最終好奇心讓他輕輕翻開了那本筆記本。

出乎他想像之外的是,筆記本裡面所記載的,並非是盟友弟弟的日記而是一大堆他根本就看不懂的東西。

不過那佈滿了千奇百怪的符號和魔紋的筆記裡面,有些東西令他感到異常惹眼。

「自由之神」,這是一個並不為人所知道神靈,至少教廷的典籍裡面絕對找不到這個稱號。

不過,對於能夠看到許多別人絕對禁止接觸的秘密又件的法恩納利侯爵來說,「自由之神」這個名字雖然顯得陌生,卻並非毫無所知。

至少有一件事情,他非常清楚,那便是自由之神對於丹摩爾王朝、對於宮廷來說,是一個絕對的禁忌。

盟友的弟弟,居然藏著這樣一件東西,法恩納利侯爵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好。

他將筆記本從頭到底快速地翻閱了一下,那上面的東西絲毫不為他所能夠理解。

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竟然會是自由之神的信徒?

還是這本筆記是他下一個要調查的目標?

這位侯爵大人感到自己遇到了平生最頭痛的抉擇。

在腦於裹面搜索了一下對自由之神的記憶,那一鱗片甲對補自由之神信徒的描述,令他非常懷疑,那個充滿了神秘和奇跡的小孩,確實是個自由之神的信徒。

小傢伙那崇尚自由的喜奸和性格,卻是和自由之神信徒的描述非常符合,以他對補塔特尼斯家族的瞭解,如果說老塔特尼斯伯爵和那個小傢伙,全都是自由之神的信徒,這絲毫不會令自己感到驚訝。

不過,這位侯爵大人同樣也絕對可以肯定一件事情,他的那位盟友財務大臣,絕對不會是自由之神的信徒,是否要向國王陛下告發這件事情?這個想法令法恩納利侯爵猶豫不決。

如果告發的話,毫無疑問會令陛下對自己更加信任。不過,這位侯爵大人同樣也非常清楚這樣做的後果。

自由之神的信徒,對補丹摩爾王朝來說,絕對是一個不能夠碰觸的禁忌,毫無疑問,塔特尼斯家族的幼於將會因此而失去國王陛下的信任,甚至有可能成為陛下眼中的敵人。

這樣的看法,或許同樣也會延伸到自己的豐友身上,法恩納利侯爵從來未曾將那位至尊的陛下,當作是一個寬宏大量的人物。

毫無疑問,這會令自己在陛下心目中的重要性進一步增強。

但是此刻法恩納利侯爵已感到,所擁有的一切並不是太少,而是太多、也太過倉卒了一些。

曾幾何時,他確實意氣風發地看著內閣和議院裡面的那些老傢伙,在他眼中,他如果坐在佛利希侯爵的位置上,肯定能夠令陛下感到滿意,還會讓內閣之中蔓延的那種推搪和陳腐的氣氛,為之一清。

那時候的他確實目空一切,唯一能夠引起他重視的,或許就只有統帥部,只有軍隊之中的那幾個將領。

但是此刻,他知道比自己厲害的人還有許多。

塔特尼斯家族的兩位成員就不用說了,那位宮廷侯爵夫人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人物,這令他無比慶幸,從來未曾得罪過這個女人。

就連那個以往自己並不怎麼看得起的佛利希侯爵,自從和他暗中較量了一下之後,同樣感到這個老傢伙,並非想像之中的那樣簡單,怪不得陛下雖然對這個老傢伙不滿已久,但是始終沒有將他撤換下來的意思。

說實在的,身處於從來未曾躋身過的真正的上層,這位侯爵大人早已經沒有了當初的得意和興奮。

此刻唯一令他能夠感到安心的,便是他和塔特尼斯侯爵的聯盟。

陛下對他的絕對信任,再加上塔特尼斯侯爵的智慧和手段,令這個聯盟無人敢於嘗試撼動。

如果自己的鹽友,因此而失去國王陛下的信任,法恩納利侯爵想像不出,自己將會面臨怎樣的困境。

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此刻塔特尼斯家族的兩位成員,在丹摩爾王朝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他們倆空出來的位置,根本就沒有第二個人能夠頂替上去。

更糟糕的是,自己將孤立無援。

只要一想到這些,這位侯爵大人刻將那本令人恐飾的筆記本,小心翼翼地合了起來。

急匆匆地走出了那個臥室,法恩納利侯爵直覺中感到,越快離開那裡或許會更安全一些。

「為什麼我們不刻啟程?千萬別讓那位於爵大人等候得太久。」法恩納利侯爵將樂譜一把夾在腋下,說道。

法恩納利侯爵再一次翻看了一遍那些樂譜,他在心中默默地練習過好幾遍,當他輕輕放下樂譜的時候,已擁有了幾分自信,雖然未必比得上那幾首他早已經練熟了的曲子,不過他仍舊有信心,絕對不會出現漏。

朝著窗外張望了一眼,看著窗外林蔭道兩旁那栽種整齊的樹木,這位侯爵大人感到有一絲熟悉和親切。

這條道路比他原本想像的要長得多,法恩納利侯爵實在有些懷疑,這裡的人是否有必要住得離開城幣如此遙遠。

在路上奔行的,並非只有他們這一輛馬車,長長的車隊就猶如一條巨大的蟒蛇一般。

突然間,遠處傳來了波濤拍擊的聲響,隨著那陣陣拍擊聲,遠處隱隱約約顯露出橘紅色的一片。

那是連綿起伏的屋頂,法恩納利侯爵終於感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世界,他輕輕地打開了馬車的窗屍。

越來越多的橘紅顏色顯露了出來,那並非是一幢獨的建築,而是一大片錯落有致的別墅。

對於法恩納利侯爵這樣見慣了大幣面的人來說,這些別墅或許能夠稱得上精巧,不過和京城拜爾克,特別是他經常出入的王宮,和塔特尼斯家族宅邸比起來,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馬車繞了一個很大的圈於,最終停在了一座靠近最頂部的豪宅門前。

遠處可以看到一片峭的懸崖,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懸崖邊上建造著一圈平台,兩隊巡邏兵正來來回回地在那裡走著。

再聯想到來的路上,看到的那一圈圍牆,以及圍牆底下那道深深的溝壑,想到那唯一能夠讓馬車通過的吊橋,這位侯爵大人總算明白,這或許可以算得上是一座獨二的城幣,讓當地貴族和官員們居住的城市。

朝著遠處眺望了一番,剛才經過的那個拐角,果然延伸出另外一條道路,從那兩旁整整齊齊的屋頂,法恩納利侯爵刻想到,那或許便是這座城幣唯一的商業街道。

轉過身來,再看一眼他即將登上的舞台,那座豪宅是一幢此刻已然不再流行的田園風格的別墅,從屋簷旁邊的水管,以及門口圍欄的誘性程度看來,這座宅邸的歷史並不很長。

宅邸門前是一大塊草坪,不過此刻草坪上鋪著厚厚的木橋,顯然宅邸的主人不希望讓眾多來賓,令他心愛的草地受到踐踏。

而受到邀請前來的那些客人,顯然非常清楚宅邸主人的意思,正因為如此,雖然賓客眾多,不過大多數人都小心翼翼地擁擠著,站在木橋之上。

那些抱著一盒盒禮物的,顯然全都是受到邀請的來賓隨身帶來的僕人。

法恩納利侯爵開始猜測起,那位於爵大人這一次到底能夠收到多少禮物來,這無疑是一大筆收入,怪不得京城裡面的一些不太得志的官員,千方百計想著能夠外調出去,在地方上任職。

這位侯爵大人原本以為,自己也要像其他人那樣,在這裡慢慢等候輪到自己,沒有想到那位旅店掌櫃拉著他,直接穿過草坪,往側門走去。

宅邸的大廳,早已經收拾得乾乾淨淨。

從桌子的擺放和四周懸掛的裝飾,法恩納利侯爵猜測,這裡的主人曾經在教會學校之中,接受過長期的教育,說不定還擁有教廷功珊封。

四周到處都是忙忙碌碌的僕人,不過他們忙碌的原因,是為了擺放禮物。

對於法恩納利侯爵來說,這倒是他從來未曾見到過的古怪風俗。

不過轉念之間,他刻明白這樣做的原因。

顯然宅邸的主人是想讓大家看看,別人送的禮物是多麼豐盛,或許這能夠讓那些性情吝音的人,下一次能夠變得聰明和慷慨一些。

在那張異常精緻豪華的大豎琴旁坐了下來,這位侯爵大人輕輕撥了撥琴弦,令他感到驚詫的是,那金光閃閃的琴架,竟然並非他原本想像的用金漆塗刷出來,而是全部用金屬製造而成。

那些精美的花紋裝飾,全都是精心焊接上去的,看上去美輪美奐。

這倒是要花費不少金錢,法恩納利侯爵搖頭歎息著。

「您在在這裡稍微休息一會兒。」那位旅店掌櫃連忙說道:「我去找找拉薩羅先生和加文先生。」

「塔爾曼爵士說,他會前往邀請這兩位先生同行,他們三個人待在一起,應該是相當顯眼的目標,特別是塔爾曼爵士,他是用不著在外面排隊等候的,此刻他想必應該在小客廳裡面。」

急匆匆地從法恩納利侯爵的身邊離開,那位掌櫃向一位僕人詢問了一下,刻朝著二樓的休息廳走去。

休息廳裡面並沒有幾個人,有資格坐在這裡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塔爾曼爵士雖然城裡七大商行之一的主席,如果不曾擁有那個爵士的頭街,也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裡。

那位商行主席先生,正坐在最裡面的角落之中,在他的身旁,還坐著另外一個人,那個人中等個頭,四方的下巴,高聳的額頭,顯然裡面裝著不少東西,鼻樑上架著的那幅玳瑁邊的小眼鏡,令他顯得異常斯文。

當旅店掌櫃看到塔爾曼爵士的時候,那位爵士同樣也已然看到了他,那位爵位微笑著招了招手。

看到塔爾曼爵士臉上的笑容,以及他邀請自己過去的樣子,旅店掌櫃的心情突然間變得激動起來,因為這顯然意味著那份授予書完全是真的,並非是用來欺騙他的偽造品。

「我得向你祝賀,甘布爾,你見到了幸運之神本人,我更得向你致謝,你讓我也有幸見到那位幸運之神。」還沒有等到旅店掌櫃說話,那位爵士立刻滿臉堆笑說道。

說著,他指了指身邊坐著的那個人:「奢佴子爵,郡裡審議廳的最高長官之一。」

那位旅店掌櫃此刻總算明白,為什麼塔爾曼爵士會和這個人坐在一起,審議廳的官員自然對授權書、委任狀之類的東西最為熟悉,請他們辨別那張爵士授予書的真偽,甚至比請教會幫助核查更加迅速。

除此之外,這位來自首府的子爵大人,或許是所有來賓之中身份最為尊貴的一位。

塔爾曼爵士直接跳過那些不相干的大人物們,直接找到這位官職最高的於爵大人,顯然他的心裡早已經有所打算。

「甘布爾,你是否能夠向我們透露一下,那兩位到底是什麼身份?」塔爾曼爵士壓低了聲音問道。

「我只能夠肯定一件事情,那便是他們和任何一個部門都不相干,他們直接向國王陛下負責。」旅店掌櫃連忙回答道。

「國王陛下肯定擁有許多直接聽命補他的探子,不過能夠輕而易舉地授子別人爵士頭街的,整個丹摩爾也沒有幾個。」那位子爵喃喃自語著。

「不知道塔爾曼爵士是否向您提到過,這兩個人一袋面有一個是小孩,一個十三四歲大的小孩,而且看起來,在這兩個人裡面,他奸像是主導者,而另外那個成年人反而像是隨從。」

聽到這番話,那位爵士先生絲毫無動於衷,但是奢佴子爵卻猛然間臉色大變。

事實上,剛才他就在隱隱約約懷疑,擁有如此權力的,或許正是那被稱作為影子內閣的「國務咨詢會議」。

最近南方海盔猖撅一時,海軍清剿不力,這些事情十有八九,會傳到那位至尊的陛下的耳朵裡面去。

郡府上層早已經在為這件事情憂心忡忡,而最糟糕的結果,便是國王陛下派遣「國務咨詢會議」的成員,下來調查這件事情。

在這個成員人數極少、權力卻龐大得令人不寒而慄的機構裡面,恰恰就有一個十四歲的小孩。

這位子爵大人刻想到,傳聞之中,那個小孩不久之前,剛剛在伽登徹查出一件驚天動地的案子,部裡和郡府之中都在暗自議論,這個案子或許將會成為丹摩爾有史以來牽連最廣、影響最為巨大、同時因此而被處決的人數最多的案件。

那個案子發生的地方在伽登,和北方領地和京城拜爾克比起來,伽登絕對能夠稱得上是一個南方城市。

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充滿神秘的第一勳爵就在南方,如果他此刻來到了這座丹摩爾最大的海港城幣,一點都不會令人感到奇怪。

一陣心驚肉跳之後,這位子爵大人在心底之中,暗罵塔爾曼爵士該死。

如此重要的事情,怎麼可以漏掉!

那位第一勳爵絕對是厄運之神的代表,是死亡使者的化身,他的名字比瘟疫和疾病更加恐飾,他所到之處帶來的,毫無疑問是一片死亡。

看到奢佴子爵神情大變,無論是那位旅店掌櫃,還是塔爾曼爵士,立刻明白那兩位神秘人物所擁有的身份,遠遠超過他們原本的想像。

不過,這兩個對察言觀色早已經無比精通的人,同樣也知道,絕對不適合向眼前這位臉色蒼白的子爵大人,詢問那兩位先生的身份。

甚至不能夠繼續打聽下去,這兩個閱歷豐富的商人,早已經看到過太多,因為知道了原本並不應該知道的東西,而招致滅頂之災降臨的例子。

「是否要向這裡的主人稍微提醒一下?」塔爾曼爵士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要。」那位子爵大人刻用粗重的語氣否決道。

「或許現在該同拉薩羅和加文兩位先生商量一下。」旅店掌櫃立刻說道:「據我所知,那兩位大人物時間非常緊急,這件事情最好越快辦成越好。」

聽到這番話,那位子爵連連點頭,知道底細的他,自然最不希望一個可怕的瘟神,整天徘徊在自己的職權範圍之內。

獨自一個人坐在大廳裡面的法恩納利侯爵,此刻感到有些無所適從,這裡的氣氛令他感到熟悉,令他感到陌生的,是他此刻的身份。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從內心之中,他對於四周的一切都感到不以為然,這座宅邸的主人在以往想要見到他,都非常困難。

法恩納利侯爵從來沒有感到過,自己像現在這樣充滿了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即便當初他獲得夢寐以求的晉陞,終於獲得侯爵頭銜的儀式之上,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感覺。

和以往的昂揚比起來,此刻他心中的那股優越感,更顯得深沉和凝重,就彷彿是那多年窖藏的奸酒,顯得異常醇厚。

這位侯爵大人一時之間被這種感覺所陶醉,他甚至懷疑,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喜歡整天混在普通人中間,同樣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難道,自己也會染上這種癖好?這令法恩納利侯爵猛然一驚。

那光滑如鏡的豎琴架上,映照著他的影像。

法恩納利侯爵看著那上面的自己,他原本擁有著一張白哲的臉,此刻卻顯得蒼白而又發青,那個該死的飛毯,那次該死的旅行,給他的並不僅僅只是終身難忘的記憶。

看到豎琴架那光潔如鏡的表面上映照出來的自己,這位侯爵大人禁不住感到一陣陰寒,即便此刻酷熱的天氣,也無法抑制住陰寒的擴散。

再一次暗自罵著那該死的旅途,法恩納利侯爵掏出了酒壺,只有這東西能夠驅散陰寒。

突然間他從「鏡子」裡面看到了一個潦倒的自己,蒼白帶著病態的面孔,微微有些凌亂的頭髮,手裡拿著流浪漢的酒壺。

法恩納利侯爵將了將頭髮,頭髮有些亂,畢竟他從來未曾嘗試過自己照顧自己,以往即便在那段最為困苦的日子裡面,也有他的姐姐在照料著他,姐姐總是告誡他,一個人容光煥發,會令新的一天更加順利和美好。

令這位侯一爵大人感到遺憾的是,他的頭髮顯然不肯乖乖聽話。

突然間他注意到「鏡子」裡面的自己,奸像並非像他剛才想像之中的那樣糟糕。

他那略帶病態的潦倒模樣,居然隱隱約約之間有一絲藝術家的氣質。

一直以來,他都希望自己能夠擁有一種屬於自己的氣質,這同樣也是京城之中最新流行的時尚,當然和大多數時尚一樣,這同樣來自於他那位睿智的鹽友財務大臣閣下。

塔特尼斯侯爵所擁有的那種被稱作為「智者的謙遜」的氣質,曾經令他垂涎欲滴。

正當法恩納利侯爵在思索著,是否要保留這種「潦倒藝術家」的氣質,突然間他聽到背後傳來一陣清脆悅耳、卻帶著一絲不滿的聲音。

「你就是那個江湖樂師嗎?塔爾曼爵士說你相當不錯,不過我有點難以確信,你最好小心一些,別弄壞了我的琴。」

法恩納利侯爵興致勃勃地看著那位臉上帶著憤怒的小姐,這樣的場面,他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

他的姐姐溫柔而又決斷,法恩納利侯爵還從來未曾看到過姐姐為什麼事情而光火。

至於那些宮廷貴婦人們,在他的眼一裝,這些女人簡直就是毫無生氣的木偶,當然自從對那位格琳絲侯爵夫人有所瞭解之後,他多多少少有些轉變看法。

京城裡面的那些豪門世家的千金,他同樣見識多了,不過在他看來,那些小姐們擁有的,只是一堆莫名其妙的驕氣。「這是你要演奏的樂譜嗎?得帶著樂譜才能夠演奏,看來你的本事並不怎麼樣。」那位小姐不以為然地說道。不過,在法恩納利侯爵的感覺之中,這位小姐只是在挑刺罷了。

看著這位小姐直接取過樂譜翻看起來,這位侯爵大人感到微微有些無奈,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刁蠻的女孩,同樣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

突然間,一陣刺耳的尖叫聲,才巴他嚇了一跳。

法恩納利侯爵倉皇地,看著眼前這位神經質的小姐,他絲毫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麼。

「這不可能,噢……我的上帝,噢……仁慈的父神。」那位剛才還滿臉憤怒的小姐,眼神之中突然間閃耀起崇拜的光芒。

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法恩納利侯爵,一時之間不知所措起來。

而四周原本忙忙碌碌在準備著宴會的僕人們,此刻也早已經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令法恩納利侯爵感到憂心忡忡的是,他看到那些僕人正緩緩地朝著這裡走來,他們的臉上佈滿了迷惘,但是卻下意識地撩起了袖管。

又是一聲驚叫,那位小姐飛快地朝著樓梯口跑去,一邊跑,她一邊用最高亢的聲音尖叫著:「媽媽,媽媽。」

如果說法恩納利侯爵剛才僅僅只是擔憂,那麼此刻他心中就只有恐慌,因為他看到那些僕人已朝著他撲了過來。

[BOOK: 0004 / Chapter: 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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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 Apr 24 16:26:42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