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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77-02
第四四一章　唯一機會

　　空間上，原本這個世界有著六塊大陸，卻幾乎是剎那之間六塊大陸的空間不可思議的重疊在一起。

　　在這一片重疊的空間之中，宇宙大劫的力量爆發，撥動了時間線，一瞬間未來在這個世界之中似乎出現了無數可能。

　　那些曾經預感到這個世界非同尋常，提前做下了布置的古神大喜過望，以為事情尚有可為之處，紛紛朝著這個世界湧了過來。

　　可是等祂們趕到，卻發現那些擾亂的時間線和空間規則在那一股宇宙毀滅的無窮偉力作用之下，被糅合在了一起！

　　這是從未出現過的狀況，即便是一個宇宙從誕生到毀滅，如此漫長的歷史之中，也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古神們也茫然了，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只能目瞪口呆的等候著。

　　紛擾散開的時間線，和空間規則糅合在一起，當宇宙大劫徹底降臨，宇宙從無差別的任何一點上開始毀滅，向外爆炸，向內收縮的時候，這裡忽然出現了一片「風暴中心的寧靜」區域。

　　古神們僅僅是呆滯了片刻之後，就立刻朝著那一片區域蜂擁而去。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那一片區域只能容納一位！

　　很快所有的古神都明白了，這個機會是「唯一」的。不管站在那個區域的是什麼生靈——是高高在上的星空神明，還是渺小脆弱的一隻螻蟻，都只能是一個，絕對不可能容納下去第二位存在。

　　於是星空神明們大打出手爭奪起來。

　　宇宙毀滅，神明內戰，此時此刻的畫面混亂的讓人目不暇接。

　　只是那些星空神明都十分強大，急切之間難以分出勝負，但是大劫步步逼近，祂們沒有時間了。

　　古神到底是古神，智慧如海，祂們想出了一個辦法，倖存的幾位古神有的切下了自己手臂，有的砍下了自己的頭顱，然後將各自的神魂「假死」，融入到這一部分神軀之中，再由這些「部分」拼湊而成了一具全新的神軀。

　　於是這一位「神明」站在了那一片區域上，大劫來臨之時，這一片寧靜的區域打開了一扇時空之門，那位拼湊的古神成功逃離。

　　但因為祂使用了一些小手段，導致前代宇宙的毀滅並不徹底，一些元能和物質也隨祂一起逃了出來。

　　隨後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之中，空間和時間都徹底凝固。

　　新的宇宙誕生了，古神脫困而出，各部分肢解，借助天地初開的各種便利條件喚醒神魂重塑神軀。

　　而那些元能和物質，也變成了太古燃冰。

　　到了這裡，那些畫面逐漸變得模糊，然後徹底破碎了。孫昂已經對前代宇宙的毀滅大劫有所了解了。

　　他仍舊飛速運轉著《元始天書》。這一部心法並非來自前代宇宙，在宇宙毀滅大劫之中沒有它的身影，想必應該是更加古老的存在。

　　對於它的來歷，孫昂並不糾結，很多秘密會永遠的埋藏在歷史長河之中，並非每一個謎團最終都會解開。

　　而對於前代宇宙毀滅大劫的了解，讓他印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星空神明受到法理約束的限制，無論是法神還是明尊，都無法對他明言宇宙終將毀滅的實情。

　　星空神明在暗海七界上的布置，說明暗海七界就是宇宙毀滅大劫來臨時刻，那個特殊的世界。

　　只有在這個世界之中，才會出現「風暴中心的寧靜」，也只有這裡才會存在一個機會，轉身而去的機會。

　　這個宇宙的星空神明顯然從古神身上吸取了教訓，提前找到了這個特殊的世界開始布置。

　　但是同樣因為法理約束的作用，讓祂們無法真身降臨在暗海七界上，而這個特殊的世界上偏偏不斷有強大的生靈誕生，甚至有四位最後還成了新的星空神明！

　　這些強大存在在最關鍵的時刻阻撓了祂們，才讓暗海七界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星空神明的布置恐怕不會那麼簡單。」孫昂進一步思索：「如果只是為了強占暗海七界，根本不需要那麼多的布置，只要不停地在暗海七界外面征戰，控制住附近的星域，大劫來臨的時候就能夠搶先進入那一片區域。」

　　「甚至，祂們也可以利用古神的手段，只要大家提前協商好，最後都能逃過這一場劫難。」

　　「星空神明一定還掌握著一些我所不知道的重要秘密，祂們表面和平卻暗中爭奪，一定有非常充足的理由。」

　　灰色的能量滾滾湧動，界龍呼嘯吞噬，他的體內已經衍生出了數千條界龍，都在灰色能量的「哺育」下不斷成長，到了此時，他的界龍數量終於沖破了一萬大關！

　　但是這並不是《元始天書》的極限，「龍演萬界」只是一個概數，孫昂意識到只要境界不斷提升，並且有充足的元能供應，自己可以再次衍生數十萬道界龍。

　　而現在，太古燃冰已經徹底消亡，一點點湛藍色的光點朝周圍的宇宙之中散去，化作了最為精純的宇宙元能融入星海中。

　　那是「冰層」最後殘餘的力量，沒有了前代宇宙的力量需要封鎮，它們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

　　孫昂體內的元息逐漸平復，一道道界龍沉浸在周身竅穴之中，更多的界龍卻是回到了他的神識之海當中，仰天長嘯，然後沉入了海水下。

　　孫昂睜開眼來，兩隻瞳孔之中先是一片金色的混沌，而後慢慢旋轉演化，重新顯出一道道秩序、一道道法理。

　　他遙望星海，莞爾一笑。

　　不出意外，原本將他困在這裡的法理約束消失了。

　　不出意外，他已經站在了絕界級巔峰！

　　那強大的法理約束針對的不是他，而是他要解開太古燃冰封鎮的行動。前代宇宙的力量，對於這個宇宙來說乃是劇毒。

　　但是孫昂「消化」了這些劇毒，對於這個宇宙來說是幫了個大忙，法理約束自然散去。

　　而前代宇宙最後殘餘的力量格外強大，全都被孫昂的界龍吸收了。他又目睹了前代宇宙的大毀滅，對於宇宙、時空、自然法理的理解已經站在了一個非常高的層次，境界飆升更是理所應當。

　　孫昂現在還是絕界級巔峰，是因為他還沒有找到跨出最後那一步的契機。

　　對於正常武者來說，成神最關鍵的那一步是擁有神格。孫昂手中有室宿神明的神格，但是他不願意繼承室宿神明的神職，他想要自己的。

　　但是孫昂，「目睹」了整個宇宙的大毀滅，從這方面來說，他甚至擁有了星空神明都不具備的優勢——當大毀滅來臨，他會比星空神明更加從容。

　　孫昂身形一晃，遁出了這一片星域。

　　此時他已經不需要遮掩行藏。進行超遠距離的星海航行，也不需要噩魘或者是天殺了。他自身，已經比前兩者更加強悍。

　　他一出現，神念波動便有所感應。

　　「果然被我守到了！哈哈哈！」一聲粗獷的大笑聲傳遍了星海，之前留下了念頭暗中監視的一位神明，飛快的送來一道分身。

　　祂凌空而至，腳下踏著無窮的星光，手中舉起一輪宛如大日的神器：「愚蠢又卑微的小蟲子，這裡乃是神明的禁地，擅入者死！」

　　轟隆隆！

　　神器轟落，這一片星域當中，有一顆顆恆星的光芒被它借來，凝聚成了一顆新的星辰，當頭朝著孫昂砸落下來。

　　星光封鎖了周圍的所有虛空，無法使用空間神通逃遁。

　　孫昂飄然而去，朝著冰瞬星河外而去，他還有一些未了之事需要去和零認認真真的討論一番。

　　「你逃不掉的！」神明分身在後面追擊，大日神器呼嘯而至。孫昂回手一指，輕輕巧巧的點在了神器本體之上。

　　神明分身大吃一驚，祂甚至沒有看清，孫昂這一指是怎麼穿過了那熾熱的星光，直接攻擊神器本體的。

　　咔嚓！

　　在孫昂指尖和神器剛剛接觸的瞬間，就有一聲清脆的裂響傳來，大日一般的神器頃刻間布滿了裂痕。

　　神明分身雙眼瞪大，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

　　而孫昂的手指緊跟著擊穿的大日神器，點在了神明分身的胸口上。祂有機會親身感受一下這強大的一擊！

　　「這、不、可、能……」祂的嘴角扯動，一字一頓的說出來。和神器一樣，一片裂痕出現在了祂的身軀上。

　　這一具由純粹的星空元能凝聚而成的神明分身轟然炸碎，一道神念飛速逃遁。

　　孫昂哈哈一笑，揮指在星空當中一劃，就如同有一道利刃，準確的將那一道神念切成了兩半，神念消亡。

　　孫昂片刻不停，打開了虛空之門而去。

　　遙遠的星海中，心宿神明居於中央神殿之中全身一震，眼中流露出一絲震驚：「哪裡來的小蟲子，竟然能夠擊碎本神的神器，毀滅本神的分身和神念！」

　　祂沉吟片刻緩慢站起來，這一起身，便和整個神殿一樣高大偉岸：「神明的威嚴不容冒犯！」

　　轟轟轟……

　　一位神明親自出動，星海之中一片震動，幾乎所有的星空神明都知道了這一消息。

　　心宿神明所過之處，星辰搖晃，空間扭曲，無處不昭示著祂的強大。

　　孫昂沒有再用炎緋的身份去聯絡零。他和零有過多次接觸，此時境界大增，再加上對於自然法理有了更加高深的領悟，已經隱隱猜到了零的身份，循著這些線索，於冥冥之中抓到了一絲聯繫，穿越虛空便出現在了那一片星域之中。

　　零所在的深邃黑暗猛地晃動了一下，顯然他十分意外竟然有別的生靈能夠如此輕易的找到自己所在。

　　即便是之前的奎宿神明，也是大費周折，最後關頭被他發現，立刻逃遁。奎宿神明雖然隔空轟出一擊將他重傷，但卻再也難以發現他的蹤跡。

　　孫昂凌空走來，萬里星空咫尺之間，他站在那一片深邃的黑暗前，兩隻眼睛中閃爍著宛如燭火一般的光芒，但是卻點亮了那黑暗，照耀得零有一種身無寸縷的感覺。

　　他很納悶，星海之中從什麼地方冒出來這麼強大的一位存在？他不敢輕舉妄動，謹慎詢問道：「閣下為何而來？」

　　孫昂一抬手，噩魘浮現，炎緋浮現，鬼電的曙光神文浮現。

　　零大吃一驚：「都是你！」

　　孫昂點頭：「都是我。我今天來，想問你一件事情。若是回答得我滿意了，你自去找個地方養你的傷，若是回答的不好，你就永遠也不用養傷了。」

　　他說的極是平淡，沒有一點威脅的意味，卻讓零不寒而慄。若是狀態全盛，他尚且有信心和眼前之人一戰。

　　但是他本就有傷在身，不久之前又被奎宿神明隔空一擊，更是傷上加傷，實力不足全盛時期的四成，如何能抵擋這可怕對手？

　　孫昂明顯感覺到了他的猶豫，淡淡一笑道：「你已經活了這麼久，何必冒險？」

　　他一言擊中要害，零的確是活得太久了，反而越來越怕死。從那些連他都已經記不清楚的年代開始，大家就一起謀劃，想要延長壽元。一直到了現在，雖然中間多有波折，但自己畢竟還是活了下來。

　　就此放棄生命？他辦不到，哪怕是讓他冒險一戰，他也不敢。

　　「罷了，閣下想知道什麼？」

　　孫昂道：「你們……」他又指了指噩魘：「不是這個宇宙的生靈吧？」

　　「閣下只是想確認一下吧？」零回答道：「是的，閣下猜得不錯。我和他……還有那些古神，都是前代宇宙的生靈。」

　　「逃出前代宇宙的時候，我們出了一些問題，所以才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孫昂暗暗點頭，零和噩魘都表現出了遠超一頭星獸的淵博，但是他們明顯又不是古神。孫昂「看」到了前代宇宙毀滅，到新宇宙誕生過程的畫面之後，注意到了一個細節，古神重生過程之中，並非所有古神都成功了。

　　儘管那一部分的畫面十分模糊，但是他還是注意到有幾個小小的光點散逸出去。

　　「古神重生過程之中，你們同樣在彼此防備，勾心鬥角，你和噩魘被人暗中算計了一把，失去了最佳的機會，所以不得不另想辦法。」

　　「噩魘選擇成為星獸，你則暫時轉化神魂形態，想要利用這個世界的元能重塑身軀。」

　　零點點頭：「我的神魂和這個宇宙格格不入，儘管利用信仰之力能夠讓我不斷強大，但是距離重塑神軀還有很遙遠的距離。」

　　「噩魘就更不用說了，巨大的反差讓他變得性情越來越古怪，竟然以生吃星獸為樂，唉……」

　　他一聲嘆息，雖然苟延殘喘下來，但是大家其實過得都並不好。

　　孫昂點頭道：「你其實根本沒有後續的信仰解密了吧？」

　　「是。」零傳來一聲苦笑：「前代宇宙的信仰之力，和這一個宇宙的畢竟不同，雖然根基相似，但再往上就真的不能通用了。我在這個世界沒有神職，無法進一步探索信仰之力，所以實際上也就到此為止了，後面就不得不發布一些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過上一次給你的任務，是因為我需要太古燃冰來治療傷勢。」

　　孫昂對他的坦白很滿意，最後問道：「這個宇宙的星空神明到底在爭奪什麼？」

　　零沉吟了片刻，深邃黑暗之中，有點點靈光閃爍，似乎正在猶豫要不要回答這個問題。

　　孫昂一聲冷笑，信念發動，無窮宇宙之中，射來一道道星光，每一道星光都代表著一道高階自然法理，層層疊疊的掃落下來，將零的那一片黑暗籠罩起來。

　　雖然沒有發動，但是已經足夠讓零明白，他別無選擇。

　　零苦笑一聲，在太元會之中，他始終高高在上，即便是面對星空神明落荒而逃，也絕沒有這種「束手待斃」的無力感。

　　「罷了……」他嘆息一聲：「你應該明白，這個問題沒有人願意回答你。」

　　「對。」孫昂說道：「所以我只能來找你。」

　　零心頭有些苦澀，又過了片刻，才回答道：「宇宙毀滅大劫來臨，乃是萬界宇宙之中最大的一場浩劫，但同時也是最大的一個機緣。」

　　孫昂眼睛一亮，終於明白了自己之前一直忽略的一點：宇宙之中陰陽相克相生，生死本就是一線之隔。這才是宇宙的平衡。而大劫若是只有劫難沒有機緣，顯然是不能夠達到這種平衡。

　　他之前只考慮了星空神明如何應對劫難，卻忽略了星空神明很可能並不只是為了應對劫難，還是想要爭取那一大機緣。

　　零繼續說道：「這一個機緣，我們當年不懂。」他所說的我們，當然指的是古神，時至今日，仍舊帶著無盡的遺憾。

　　「這個宇宙的星空神明，從我們其中一位的口中，得知了這個秘密，於是祂們的第一要務，就是找到那個特殊的世界，然後秘密布置，爭奪那一個機緣。

　　只不過，這個機緣乃是唯一的。我們當年雖然找到了一個方法，掏出來了很多神明，卻正是因為不是純粹的唯一，所以錯失了那個機緣。」

　　孫昂沉住氣，並不追問。

　　零還是說道：「當宇宙大劫來臨，從那一扇時空之門穿過，就能夠躲過這一場大劫。時空之門的後面，是純粹意義上的混沌和虛無，空間和時間全部凝滯，介乎於有無之間，存在於生死兩側。乃是一切最初之始的狀態。」

　　「而後，當新的宇宙誕生，便會從最初的那一點爆發，那一場大機緣便在此時，因為你是和宇宙一起誕生，你便有機會將自己的神念隨著宇宙爆發一起擴張出去，在整個星空的任何一個角落打下自己的烙印。」

　　「等到了那個時候，一念之間，你就能夠掌握宇宙任何一個角落的任何一個細節。你說要有光，那個世界便會有光。你說生靈該當智慧，那個生靈就能啟蒙。」

　　「只有那樣才是真正的神明，或者說是——創世神！」

　　孫昂心頭恍然：原來如此。這樣巨大的機緣，難怪星空神明千萬年來孜孜不倦的在暗海七界上布置，屢次挫敗都決不放棄。

　　不但能夠躲過毀滅大劫，還能夠成為新宇宙的創世神。

　　祂們在暗海七界上的布置，是為了爭得一線先機。星空神明彼此之間的實力差距有限，誰能夠爭得一線先機，就會有絕大的把握，在最後關頭搶到那唯一的契機。

　　孫昂點點頭，對零說道：「多謝。」

　　……

　　孫昂從零所在的星域內退出，他一路上都在思索著零的話。冥冥之中感覺到，零應該是說了實話，這一位古神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雄心壯志，他只想再多活一段時間。

　　或許他有一種自欺欺人的心理：只要活下去，就還有機會去爭奪那一場大機緣。

　　但是孫昂身為武者，更明白信念的重要性。零已經沒有了那種勇猛精進的氣勢，在這一場爭奪之中，他早已經提前退出，只剩下苟延殘喘而已。

　　但是孫昂隱隱覺得，自己還是沒能看透整個事件。

　　當年御古龍仙帝陛下天縱奇才，卻仍舊倒在了星空神明的腳下，那是因為星空神明提前布置。

　　可是為什麼，星空神明並沒有針對自己的布置？

　　誠然，自己修練的乃是《元始天書》，星空神明要對付自己失去了先天優勢。但是到現在也沒見到祂們有什麼專門針對自己的行動，實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他準備先返回暗海七界，從最根源處肅清星空神明的各種布置。但是剛剛穿過一片虛空，就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他心念凝滯片刻，勾動自然法理，從茫茫宇宙的最高處尋找著線索。

　　片刻之後心中恍然：原來有一位神明盯上了自己。

　　心宿神明在星海之中縱橫馳騁，循著一條條不是線索的線索追蹤著他。他想了想，現在不是和星空神明糾纏的時候，於是神識之海當中，有兩枚金色的光卵冉冉升起。

　　萬界之門乃是以《元始天書》為根基形成的大神通，萬物之謎乃是以丹器師技能為根基形成的大神通。這兩道神通，都在孫昂觀摩前代宇宙毀滅的過程之中，徹底被他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