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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02-10
其019：璞玉還是廢材？
「小星星，你還活著吧？」

尤良的聲音把他拉回到現實，他「啊？」地一聲，茫然地看著四周，卻覺得自己仍沉浸在夢中，因為夢中那食物的香味還在。

「我在夢裡做夢？」成明星自嘲地笑了笑，「真有我的，快趕上盜夢者了。」

「什麼盜夢者？」尤良一怔。

「你不知道。」成明星抬起頭，就著炭精燈的光，沖尤良眨眼睛。「那是一部叫盜夢空間的電影……不是，是戲劇，講的是一群能進入別人夢中的傢伙的事。」

「哦。」尤良不無擔憂地看著他，「你是不是有點餓糊塗了？」

「誰？我？」成明星有問有答，在心裡想著：啊，這個夢好清晰啊。

「算了，我看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這個。給。」尤良搖著頭，把手裡的陶瓷盒子放到成明星面前，掀開了蓋子，立刻，米飯的香味，蔬菜、肉類放在一起爆炒後獨有的味道，從裡面飄了出來，直鉆進成明星的鼻子。

「這不是做夢吧？」成明星大叫了一聲，興奮得兩眼賊光四射，彷彿海島上孤獨了多年的魯賓遜看到了營救他的船隻，又好像呂布剛因為貂嬋投入董卓的懷抱而心如死灰，就聽到董卓說兒啊這是爹給你找的媳婦。

「小點聲！」尤良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回頭向外面望了望：「咱們這裡的規矩，錯過了吃飯的時間，就得餓著。餓死了活該。我這可是犯了禁了，要是被胡教頭知道，一定罰我半個月不許吃零食。」

「多謝了！」成明星感激無比，拉住尤良的胖手一個勁地搖，比貧下中農見了解放軍還激動。

「別說了，快吃吧。」尤良笑了笑，一臉的施恩不圖報。「這是我晚飯時省下的，偷偷給你帶回來的，吃吧。」

這個時候，還能一再客氣的人絕對虛偽，所幸成明星不是，這貨抄起瓷盒裡的勺子，端起食盒，呼啦啦好一通忙活，那速度不像是朝肚子裡裝飯，倒像是垃圾車朝垃圾山上傾倒垃圾，車後箱一傾斜－－嘩，就全下去了。

噎，噎得要命，這貨拚命捶打著胸膛，嚇得肥良急忙把水壺拎了過來，對準成明星的嘴就是一通猛灌，好像國民黨反動派的特務對付我黨打死也不招的地下工作者一樣。

「差點死了！」成明星在發出這樣的感嘆之後，連打了兩個飽嗝。

「吃飽了就好，早點睡吧，明天可別再起晚了。」尤良嘿嘿笑著，把食盒蓋好，夾在腋下。

「快點，別讓別人發現了。」考步城從窗外探出小腦袋，「走吧！」

原來他一直在外面望風啊！這黑燈瞎火大晚上的……成明星心裡好一陣溫暖。自小到大，沒人對他這麼好過。

與他們一比，蘇雲笛過去給的真不叫友情。或許叫同情？他說不上，反正他突然覺得，這樣才是朋友。

朋友，不是認識了很久的人，而是剛一認識，就能真心對你的人。

成明星有點想哭，但他自己也覺得，如果這麼就哭了，被人看到未免也太二了，又不是臺灣苦情戲，這麼煽情有點不大好。但他心裡真的有點忍不住。他從沒想過，一頓飯會讓人這麼感動，因為他也從沒被如此地餓過。

又囑咐他明早不要醒晚後，尤良和考步城趁著夜色跑回自己房間去了。成明星呆呆地站在窗外，看著他們進了房間，眼淚終於要忍不住流下來。可就在這時，穆蘭的臉突然出現在他眼前。

「媽呀！」

他嚇得尖叫一聲，一屁股跌坐回屋裡地上，心臟如世乒賽上兩名角逐冠軍的中國運動員拍間的乒乓球一樣乒乓不停。

「客氣了。」穆蘭笑容邪惡，「感激我叫聲姐姐就成了。」

「呸！」成明星手捂著心臟站了起來，「不要像鬼一樣突然出現好不好？人嚇人嚇死人。」

「你不是沒死嗎？」穆蘭一臉的無所謂，那張本來應該很可愛的臉，在成明星看來是如此的可恨。

「喂，你用這種表情看好心幫你的人，太不夠意思了吧？」穆蘭皺起了眉毛。

「啊，也是。」成明星想起了下午的事，雖然當時很煩，但現在想想，穆蘭還不是為了幫他？做人不能不知好歹啊。

「那個，謝謝啊。」成明星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這麼一扭捏，搞得穆蘭也有點臉紅：「也不是啦……反正……反正我是來告訴你一聲，別灰心啊。你在我們廢柴四人組裡，可是最有希望的一個哦！我們三個練了這麼久，都造不出兵卒來，你第一天練習將神術，就能造出這麼精緻的……嗯，雖然是個白頭髮的老人，看起來一點也不中用，似乎完全是多餘的東西，但好歹還是個人吧？」

「你……到底想說啥？」成明星真搞不清穆蘭是來給他打氣的，還是給他打擊的。

「我的意思是，至少你比我們三個都要強。我們都沒有放棄希望，所以，你更不應該放棄。據我所知，沒有任何人可以在初學的第一天，就造出兵卒，可你做到了！」穆蘭的神情多少有點激動，「所以你一定要振作，只要你努力，將來一定可以輕鬆地打敗蘇雲笛！你得加油！」

「你跟蘇雲笛有仇麼？」成明星疑惑地問。他想不通這丫頭為啥這麼希望他擊敗蘇雲笛。

「笨蛋！」穆蘭隔著窗子一拳打了過來，成明星眼前蹦出十六七個星星，光地一聲摔倒了床上。

「你個豬！真不值得同情！算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穆蘭的聲音漸漸遠去，成明星揉著暈暈的頭，不明白自己隨口一句話，怎麼讓她起這麼大反應。

他當然不知道，那句話讓穆蘭在一瞬間裡想起到了那個吻。憤怒無可發洩時，他自然成了蘇雲笛的代替品。

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啊，實在是倒霉的悲催命運。

「很有趣的孩子們呢。」

有人站在胡黃衣屋裡的窗邊，靜靜地順著窗縫，看著成明星屋子那邊發生的這幾幕小故事，輕聲地笑了起來。

「是啊，很有趣。」胡黃衣站在那人身後，向來茫然的眼神再不茫然，而很是犀利，彷彿有刀子藏在眼中的那種犀利。

「他果真是第一天練習將神術？」窗前那人問。

「是的。」胡黃衣點了點頭，「連『門』如何開啟和關閉都搞不懂。」

「那麼說，是天才了？」窗前那人自語著。「再和我說說那個老人吧。」

「很平常的無用老人。」胡黃衣搖了搖頭，「完全沒有一點強者的氣息，身上也沒有鎧甲，手裡沒有武器。完全配不上兵卒的稱呼。」

「那麼你還這麼看重他？」窗前人笑了。

「即使是無用的老人，畢竟也是人。」胡黃衣的話，倒和穆蘭的話有幾分相似。「第一天學習將神術，就可以創造出如此逼真的人類，這種才能不是每個人都具有的。而且，他在接受將神血，生成虎符時，竟然發出了棄滿整個大殿的強烈光芒，雖然說，虎符生成時的光芒，和將師的實力無關，而且他的虎符也實在……實在太過奇怪，但我想，他或許是一塊『璞玉』，您既然來了，索性就和您說說。」

「看來這小子和我很是有緣呢。」窗前人點了點頭，「是璞玉，還是廢材？好吧，我就留下來，看看他的那個兵卒，是否會如我意料中一般，創造出驚人的奇跡再說吧。有機會，我也要看看他的那塊虎符，瞧瞧得到你『奇怪』評價的，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吧。」

「您？為他留下？」胡黃衣吃了一驚，「等等，您的意思是，那個老人……」

窗前人笑了，沒再說什麼，輕輕揮了揮手，人就那麼消失掉了。

「竟然能引起他的注意……」胡黃衣怔怔半晌，喃喃自語，「成明星，難道你真的像你的名字一樣，是一顆正冉冉升起的明星？有趣，我現在也想看一看了。」

第二天早上，成明星絕對絕對沒有晚起，一天的飢餓折磨讓他不用任何人耐心教導，就知道了作為一個將師學徒應該怎麼做。

成為將師學徒的第二天，他才知道大食堂在哪裡，才知道每天早上在大食堂裡吃飯的有多少人。

然後是跑步。昨天的激烈運動，令成明星的兩條腿變成了棍子一樣的物體，他感覺自己腿上的神經可能都累死了，所以自己發個彎曲的命令過去，它卻理解成了伸直，發個站直的命令過去，它又理解成了顫抖。

這裡不相信眼淚，也不相信大腿，所以任他像機器人一樣，仍逃不了一氣跑上山的命運，到了山上，成明星同志再一次放鬆了自己，躺在草坡上大口出氣。

「吃個果子吧！」一個又紅又大的果子遞到了他面前，抬頭一看，果子連著的那隻手後的那只胳膊後的肩膀上的腦袋上，赫然是穆蘭的臉。

「謝謝啊……」成明星的有氣無力跟胡黃衣有一拼了。

「剛開始都是這樣，時間長了就好了。」穆蘭笑了笑，「將師不光要有厲害的將神術，也要在結實的身體。」

「嗯。」成明星勉強笑笑。

「昨晚的事，對不起……」穆蘭臉色有點發紅。成明星一咧嘴：「那一拳可真夠勁。不過，還是謝謝你。」

「笨蛋！」穆蘭笑了。「你是我們的組員啊，我當然要幫你了。」

「廢柴四人組嗎？」成明星想到了那個組的名字，心裡忍不住一陣絕望。

我在這個異界裡，仍會像在地球上一樣，是個沒人看得起的二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