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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12-09
第一百一十八章甘愿付出生命之人

凝聚形體瞬間，長箭突然爆發出強大的吞噬力量，莫語指尖傷口瞬間崩裂，大量血液噴濺而出，被長箭吞噬竟發出“咕嘟”“咕嘟”的吞咽聲。整個箭身，快速浮現出一道道繁雜細密的紋理，爆射出半尺血芒，它釋放出的毀滅氣息，在以驚人速度瘋狂暴漲！而伴隨這一過程，靈魂空間三顆神陽燃燒火焰快速減弱，地面翻涌的巖漿湖波動越來越小，竟漸漸有了停滯凝結的跡象，莫語渾厚的靈魂力量如決堤江水被瘋狂吞噬！

他眼眸快速變得暗淡，體內沸騰氣血也在快速削弱，凝聚長箭便似一只惡魔，要將他徹底吸干！一股強烈的恐懼涌上心頭，讓他本能中想要松手，但捏箭手指卻穩定無比沒有半點顫抖，蒼白面龐上，眼眸一片平靜。

還不夠！

再吸！

再吸點！

劫煞大嘴張開，眼珠瞪圓，手中魚叉在微微顫抖。

戮天背負雙手面無表情，但微微泛白的指尖，卻能看出他心中的緊張。

莫語是在冒險！

他這樣瘋狂的舉動，一不小心，便會將自己整個葬送，但開弓沒有回頭箭，即便他們想要阻攔，也無法做到，只能看著他的瘋狂舉動！

就是現在！

當神陽近乎熄滅地面巖漿將要凝固時，十分之一個眨眼的時間，他暗淡眼眸驟然爆發出璀璨神光，手指瞬間松開，“嗡”“嗡”震鳴不止的赤紅血箭脫弦而出！

這一刻，空間似乎靜止！

茫茫荒原深處佇立的血色祭壇，地面不斷爆裂化為血霧的蠻獸，持弓青年松手射出的一箭，懷中目光溫和仰望著他的女子……剎那的停頓，是一副充斥這殺戮與毀滅，卻保留一點溫情的畫卷。

然后……一切如舊。

血箭帶著恐怖的毀滅氣息撕裂空氣前行，它拖曳著長長的赤紅尾翼，令空間微微震顫，浮現一幅幅畫面，尸山血海、白骨王座、古老祭壇與佇立天地的恢宏圖騰柱……它們影像變得無比清晰，一股古老腐朽的氣息從中揮灑落下，融入到箭身之中，令那噴射赤紅血芒變得更加恐怖，帶著毀滅一切的意志與力量，射落血色光罩！

耀眼血光瞬間爆發，覆蓋了視線中所能看到的一切，緊隨其后才是那震耳欲聾的“轟隆”巨響，地面在劇烈震顫中崩潰，虛空誕生的狂風激起漫天塵灰，攜帶著迫人氣息向八方席卷！薄薄血色光罩上，一只只血色符文快速震顫，然后在震顫中崩潰消散。

“咔嚓”聲中，光罩被轟開一道丈余大洞，血色箭矢攜帶著未曾消散的力量，呼嘯射入云霄，一閃消失無蹤。

驚怒咆哮猛地從祭壇中爆發，夾雜著純粹而狂暴的殺意，“你們居然敢破壞祭祀的過程，都該死！”滾滾聲浪在空中回蕩，便如雷霆炸響，虛空中無數天地元力瘋狂匯聚，一只百丈漆黑骨手直接出現，帶著毀天滅地的恐怖氣息向下拍落！

這一掌，似乎將整片天地鎮壓，碾壓一切，毀滅一切！

可怕的力量，不容抵擋！

與此同時，血色光罩被打碎的大洞，犬牙交錯的邊緣部分在蠕動中快速生長，最多只要三兩息時間便能恢復如初。

“快走！”莫語猛地咆哮，他體內所有潛力都被激發腳下狠狠一踏，雙臂抱緊凌雪身影呼嘯竄出！

荀昭、勛涼面龐瞬間蒼白，但生死之間兩人都表露出強悍的意志，未曾被這一掌恐怖氣息壓制，同時爆發出最快速度向外瘋狂逃亡！

短短數步對幾人而言，全力爆發只需半個呼吸便能跨越，但在這一掌下空氣似乎變成了粘稠的泥漿，化為無形阻力，讓他們速度比平常慢出無數。這樣下去，他們誰都逃不掉，都將被這一掌轟殺。

莫語心神有了短瞬的空白，他感應著懷中嬌軀的瞬間僵硬，以及從她身上傳遞出的恐懼，一股狂暴怒火自他心底爆發，化為無比堅定的念頭。

誰都不能傷害她！

誰都不可以！

他低頭看了凌雪一眼，什么都沒說，她卻瞬間讀懂了他所有的堅定與不舍。凌雪眸子瞪大下意識要去抱緊他，卻被一股柔和力量震開，被他用力向外拋出。疾風將她滿頭長發擾亂，落在她的臉上，視線中，是他噙著一絲微笑的面龐。連串的晶瑩淚珠從她眼角滑落，在風中飄零，落入大地不見。

“兩位師兄，幫我照顧她！”低喝中他豁然轉身，靈魂空間三顆神陽爆發出狂暴到極致的靈魂波動，一道道黑色裂紋很快遍布神陽本體，“咔嚓”聲中同時碎裂，化為無比恐怖的力量融入到他體內！

很小的時候，莫語便一個人獨自流浪，在欺辱與白眼中艱難的活著。他曾為半塊凍僵的饅頭，被搶奪食物的乞丐打的半死，卻一直死死捂在懷里。他曾被看家護院的大狗咬的遍體鱗傷，只為能靠在房檐下躲避冰冷的雨水。他曾用稚嫩軟弱的胸膛撐著厚厚的石板，當巨錘砸落石時他面龐猛地漲紅，在圍觀者拍手叫好中只為賺取一頓可以讓他活下去的糙米白飯……

幼年的痛苦掙扎，讓莫語很珍惜自己的生命，向來以在沒有死亡之前，便不放棄作為自己對生命執著的座右銘。他一生中，主動放棄生命的念頭只有兩次，一次是在城南醫館，他想以自己的死亡，為莫良換來幾分生機，因為他欠了莫叔、云姨太大的恩情，只能用命去還。

第二次，便是現在。他不知自己的選擇是不是愚蠢，但他心中唯一的念頭，便是不讓凌雪受到半點傷害。或許，在將她攬入懷中的一刻起，這個念頭便已在他心底深深扎了根。

畏懼死亡者，并非不敢面對死亡，只是沒有出現能夠讓他們為之付出生命的人。凌雪，就是莫語生命中，那甘愿為她去死之人！

莫語氣息以爆炸遞增的方式瘋狂暴漲，可怕的勁氣令他身上衣袍瘋狂鼓蕩中“噼啪”碎裂，額前碎發上下翻騰，眼眸明亮如同星辰，閃耀的只有無比的堅定。他體內血液瘋狂流轉，沖刷著血管內壁“嘩啦”作響，溫度不斷提升，一只只若隱若現的金色光點從中緩緩浮現。隱藏在他血脈中的某些力量，在短暫狂暴而強大的力量沖擊下，開始從沉睡中覺醒。

額頭之上，淡金色的符文緩緩浮現，散發淡淡金光，沐浴在內，便讓他面龐多了無盡威嚴，如同神詆降臨世間。

莫語抬首，看向那拍落骨掌，臉色安然平淡。他雖在下方，但此刻給人的感覺，卻像站在天地之巔低首俯瞰整個世界。所有存在一切，都要匍匐在他腳下。莫語并非擁有了抗衡乃至鎮壓這骨掌的力量，但一種出于血脈中的尊貴與驕傲，讓他即便真的迎接死亡，也不會在面對這種層次的力量時，流露出一絲一毫的驚恐畏懼。

他抬手，迎向那拍落骨掌，一指點出！

陽殞之術，碎陽一擊！

他指尖之上，陡然出現一輪驕陽虛影，萬丈刺目光華從中爆發，便似大地上多出了一顆新的太陽！伴隨著狂暴而恐怖的力量波動，整片空間的溫度，在這一刻瘋狂飆升！

驕陽虛影激射而出，融入了莫語所有的力量，拖曳著長長的赤紅尾翼，便似一顆沖天而起的流星，向那漆黑骨掌瘋狂轟落。瞬息之后，兩者以肉眼難辨速度對碰在一起，“嘭”聲巨響如同星辰的撞擊，空中猛地爆發出強橫勁氣，驟然壓落令莫語口中悶哼，身體仰面而倒眼前陣陣發黑，但他仍努力瞪大眼睛，直到確定漆黑骨掌受阻停頓后，心中陡然一松。在他意識快速消失時，耳邊隱約聽到一聲驚怒咆哮。

凌雪他們，應該已經脫身了吧，那就好……腦海轉過最后一個念頭，他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便在這時，血色祭壇突然劇烈震顫，一只玉色大手從中探出將漆黑骨掌直接拍碎，拿住莫語收回祭壇消失不見。這一切快的難以想象，那暗中主持獻祭可怕存在竟無法阻攔。

“可惡！琴清兒，你自身難保還想出手救他，你們都要死！”憤怒咆哮中，一道全身籠罩在血袍內的身影，在血色祭壇若隱若現。

虛空很快傳來清冷平淡的女聲，“血袍護法，憑你想要殺我，便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

“你不要囂張，本座湊足祭祀所需祭品，在亙古祭壇的力量下，我看你還能支撐多久！”怒吼在空中回響，但那女聲卻已收斂消散，祭壇上血光沖天，恐怖的力量波動使得空間震顫蕩漾，一道道黑色裂縫不時出現，所接觸到的一切，都被直接斬斷。

三道身影在強大沖擊力下被生生推出數十米，在地面接連翻滾幾圈方才停下。

荀昭、勛涼、凌雪在同時轉首，血色光罩卻已恢復，阻隔了所有狂暴而恐怖的殺戮氣息。

但莫語為救他們，如今還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