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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34-08
第三百三十七章殺人者人恒殺之

陳汐並非是神仙，也沒有預言成真的神奇法術，之所以猜出黑日樓這些刺客會在這時候自爆金丹，完全來自他對戰局敏銳的洞察力和掌控。

赤狐等人剛開始不這麼做，原因便在於他們所處的空間看似廣袤無垠，其實僅僅只是一個小山包而已，只不過是被「星海無垠大陣」覆蓋，從而產生了無垠廣闊的幻象。

再加上自爆金丹的威力太恐怖，就是涅槃境修士，也唯恐躲之不及。在那時候選擇自爆金丹，其恐怖的力量必然會波及到自己人，沒有誰會蠢得這麼做。

而眼下，大陣內的黑日樓此刻死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十餘人，那些恐怖的凶獸卻還活著七八頭，彼此力量懸殊太大，赤狐他們完全已陷入絕境，若再不自爆金丹，只會全軍覆滅，慘死凶獸的廝殺之下。

在這種情況下，自爆金丹，無疑就成了他們扭轉局面的唯一手段。

正是基於這樣的分析和認知，陳汐才會像未卜先知一般，早早地躲開，以防被那些刺客的自爆波及到自己。

轟隆隆！

無與倫比的毀滅性力量，從星海無垠大陣內爆發，就像山崩海嘯，聲勢恐怖之極，幾乎在刹那間，整座大陣就被摧毀、碾滅、消失無蹤。那恐怖的力量，直沖鬥霄，橫掃八方。

修士體內的本命金丹，乃是其踏足大道的天地之根，一身修為都凝聚其中，就像一個火藥桶，只要一點點火星，就能夠造成天崩地裂，日月無光的威力。

僅僅一個呼吸之間，方圓百丈之內的古木、山石、甚至是靈氣、空氣各種氣流，都在這可怖的力量中齏粉湮滅，甚至連那連綿起伏的山脈都被炸斷，轟出一個個觸目心驚的大坑。

遠遠就可以看到，一股翻滾狂暴不休的蘑菇雲，轟然朝天空上沖去，仿似要把蒼穹都炸開一個窟窿。

在這種恐怖的威力面前，陳汐再次朝後暴掠出千丈距離，這才停了下來，不過空氣中那狂猛如刀的氣流，仍舊割得他眼眸生疼，可見金丹爆炸的威力有多可怕了。

煙塵彌漫，久久方才散去。

等陳汐看清戰場上的情景時，心中也不由暗自一驚。

滿地的斷肢碎骨，空氣中彌漫著濃重嗆鼻的焦糊味道，地面上更出現一個個焦黑的巨坑、裂縫……

令陳汐尤為詫異的是，那赤狐和薔薇兩人竟然還活著！

兩人此刻都已身受重傷，滿身傷痕，正站在一處廢墟前大口喘息，渾身氣機紊亂不堪，就像快要瀕臨死亡的人，生機快要油盡燈枯。

顯然，在剛才那恐怖的爆炸中，兩人雖然僥倖活了下來，可身體明顯已遭受到極為嚴重的創傷。

赤狐眼眸中閃過一絲悲色，場中還站著他和薔薇兩人，其他人全數犧牲，這次只怕難逃全軍覆沒的下場。

他執行任務數不勝數，卻沒有一次如此狼狽，如此令他絕望。想起此次刺殺的目標，即便以他挑剔的目光來看，也不得不承認，在戰術上、計謀上，自己這次輸的一塌糊塗，從一開始就嚴重低估了對手的可怕。

他沒有想到，對手不僅僅煉氣修為了得，竟然還是一位強大的煉體者，甚至在符道上也有著極為高深的造詣。

他更是沒有想到，對手的個人實力不僅極為強悍，就連對戰術的運用，戰局的把握也都達到一種令自己只能仰望的高度。

「出來！你這個惡魔！」赤狐心中沒來由升起一股悔恨、憤怒，蒼白如紙的臉上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燥紅色，嘶聲大喊。

赤狐突然的暴喝，讓旁邊的薔薇一愣，旋即她那冰冷絕美的臉頰上，也不由浮起一抹黯然，是啊，這次的目標，的確像一個惡魔，玩弄自己等人於股掌之間……

陳汐隱藏在暗處，神色漠然，仿似對赤狐的嘶喊聲置若罔聞。

其實他很清楚，自己這時候跳出去，一旦對方拼起命來自爆金丹，那種後果，只想想都讓人不寒而慄。

周圍沒有回應，赤狐眼眸中不禁露出一絲絕望，他知道，對方一定隱藏在暗處，說不定什麼時候便會給自己致命一擊。他同樣明白，自己想要自爆金丹與對手同歸於盡，只怕也成了一種奢望。

今天，看來自己真的要命喪於此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赤狐心中所有的怨恨、憤怒、後悔，頓時消散，敗在這樣的敵人手中，並不冤。

崩！崩！

突然，兩道無形箭矢破空襲來。

換做尋常面對這樣的攻擊，赤狐和薔薇完全可以遊刃有餘地躲避開，然而現在，他們已身負重傷，渾身再無一點力氣，只能眼睜睜坐以待斃。

噗噗！

兩道洞穿力十足的聲音響起，兩人腹中一痛，整個丹田在這一擊中徹底被毀去。

赤狐笑了，這傢伙終於出手了。他心中甚至充滿讚歎，在這種絕對優勢下，還能如此謹慎，這傢伙怪不得能活到現在呢……

他突然有些期待，自己和薔薇失敗了，那這個傢伙，又會給第三道防線上的白穹統領，帶來怎樣的驚喜呢？

可惜，自己再也看不見了……

陳汐從黑暗中走出來，來到赤狐和薔薇面前，心中並沒有多少即將全殲敵人的興奮，打量了赤狐片刻，探手就抓出一面銅鏡。

正是靈犀鏡。

赤狐和薔薇都惘然抬頭，不知道陳汐要做什麼。

嗡！

陳汐不理會兩人，祭出靈犀鏡，水波流轉，很快，這裡的景象又出現在鏡面當中。

————

戰王府深處，氣氛沉悶不已，一眾老怪物都是皺眉凝目，似在等待什麼。

從赤狐等人陷入大陣當中，兩件靈犀境之間已經失去聯繫，他們再也看不到那邊發生的一切，這個異變令他們心中有些焦躁。

眼見陳汐就將被殺死，三件仙器也即將到手，偏偏卻在這時候突發異變，這讓他們如何能淡定下去？

「該不會發生什麼意外吧？」有人再忍不住心中擔憂，出聲問道。

「怎麼可能？黑日樓這次出動上百金丹刺客，全體出動，都足以滅殺涅槃修士了，那小子再如何了得，也必將死在此次的圍殺之下，哪會發生什麼意外？」有人強自辯駁道。

「等等吧，或許待會就有結果了。」有人歎息道。

眾人頓時再次陷入了沉默當中，哪怕他們已修煉至地仙境界，可是面對這等突發的變故，他們也是只能幹瞪眼，無可奈何，只能苦苦等待下去。

「靈犀鏡再次開啟了！」也不知過了多久，睿王皇甫經天眼眸不經意一掃，恰看到靈犀鏡表面，泛起一道亮光。

刷！

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望了過去，然而當看清楚裡面的景象，卻令他們還未來得及興奮起來的神色瞬間僵固，瞳孔擴張。

鏡面中，是一片焦土，滿目瘡痍，斷肢碎骨遍佈四周，就像剛經歷一場天災浩劫，一切都化作了觸目心驚的廢墟。

赤狐和薔薇遍體鱗傷，孤零零立在鏡面中，渾身浴血，腹間鮮血汩汩流淌，明顯已被毀去丹田。兩人的神色都很奇怪，惘然、絕望、悔恨……各種情緒交織，複雜之極。

然後，陳汐那峻拔的身影出現在了鏡面中……

看見這一幕，眾多老怪物心中都是一沉，哪怕他們再不想接受這個局面，也不得不承認，最壞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怎麼可能，他一個小小金丹中期修士，怎可能滅殺黑日樓上百金丹刺客？要知道那些刺客可都是身經百戰，精銳強悍之極的存在啊！」有人失聲呢喃，不敢置信。

「僅憑一座大陣，絕對辦不到這一點，可恨，剛才靈犀鏡失效，令我等無法窺察到那裡究竟發生了何事。」有人咬牙切齒道。

「但不管如何，此次的圍殺行動，最終還是功虧一簣，以完敗結束了……」有人深深歎息，聲音中透著濃濃的不甘。

唰！

鏡面中閃過一絲鋒利劍光，瞬間把這些老怪物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然後他們就看到一個可怖的畫面。

陳汐手持利劍，劃過一抹劍光，徑直割掉了赤狐和薔薇的頭顱，血水噴灑，兩具無頭屍體仰天倒地。

這是一種很普通的殺人手法，甚至談不上虐待和折磨，但是正是因為其普通，卻令一種老怪物感到心中一寒。

因為陳汐殺人時的表情太冷靜了，殺人的動作也太乾脆，毫無拖泥帶水，根本就不跟你一句廢話，說殺就殺，一點羈絆和猶豫都沒有。

仿似在無聲地告訴所有人，我陳汐對待自己的敵人，除了死，再沒有任何可供迴旋的餘地！

一眾老怪物沉默無言，他們都已看出，靈犀鏡是被陳汐祭出的，他的用意還有猜嗎？

他是要借此來告誡自己等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之！

就在這時，他們看到，陳汐的面容出現在靈犀鏡中，清雋的臉頰上一片平靜和漠然。那種感覺，就像他此時正在「注視」自己等人一樣。

靈犀鏡中，陳汐的嘴巴動了動，似是說了一句話，然而所有的景象都徹底消失，懸浮半空的靈犀鏡，也變得暗啞無光。

一眾老怪物卻顧不得這些，臉色陰沉，神色凝固，似乎被驚呆了，因為他們讀懂了陳汐那一句無聲的宣言：「殺人者，人恒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