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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52-06
第五百一十五章太極大道

陳汐的眼眸冰冷淡漠，像萬年不化的玄冰。

他渾身染血，傷痕無數，漆黑而濃密的長髮上染上一縷縷血漬，周身氣機已瀕臨於崩潰的邊緣。

之前與呂天澤等人為戰，其實他已動用全力，為的是威懾在場眾人，敲山震虎，沒有人知道，他看似輕鬆地滅殺對手時，所消耗的體能究竟有多大。

但即便如此，當聽聞卿秀衣和甄流晴有性命之危，他還是來了，馬不停蹄，根本沒有給自己留出一絲恢復的時間。

然後……

他開始一個人與整個洛水商氏為戰。

和呂天澤等人相比，洛水商氏的勢力無論數量，還是整體實力，都要高出不止一籌。他用盡手段，竭盡全力，沒有任何保留。

並且為了在最短時間能解決掉對手，為了贏取更多的時間去救助卿、甄二女，他已顧不得自身安危，完全就是以命搏命的血拼。

受傷自然在所難免，哪怕他的煉體修為已足夠強大，但自身力量的消耗，卻是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能夠彌補的。

直至現在，整整一天的不間斷戰鬥，已經令陳汐不記得自己到底受過多少次傷，灑過多少鮮血，之所以能夠堅持到如今，純粹靠著一股執念在支撐。

慶倖的是，敵人已快要被斬殺一空，如今也僅僅剩下了商雀一人，不足為懼了。

然而就在這時候，變故發生了。

一股劍氣如滂沱大雨，突然從遠處爆斬而至，道音轟鳴，震得天地都嗡嗡顫抖不休，就像一條大河轟然從蒼穹上傾瀉而下，威勢磅礴。

可以清晰看到，每一顆雨滴都如精金般尖銳，將附近的建築都刺的千瘡百孔，成了蜂窩，到處都是洞孔。

出手的是風劍白，他周身擁有汪洋似的潮汐劍意，僅僅只一擊，就令得天上大雨滂沱，地上積水沸騰，成為一片澤國，茫茫一片，挾天地之威而至。

陳汐眼眸一凝，心中憤怒如熔漿似的爆發，這風劍白簡直就像跗骨之蛆，陰魂不散，一而再再而三阻撓自己，著實該殺！

轟隆隆！

沉悶的響聲若海嘯，浪濤驚天，全都由劍氣所化，已奔湧而至，欲要將陳汐淹沒。

面對這等攻勢，陳汐儘管憤怒到極致，卻不得不暫時避開，他如今的體力已不能夠支撐他將這等攻擊瓦解掉。

「哼，我看你能躲閃到什麼時候！」一擊不中，風劍毫不意外，陳汐若這麼好殺那才叫怪事。

轟！

又是驚濤怒卷般的一劍，陳汐已無力躲避，直接就被轟飛了出去，連連咳血，臉色蒼白幾欲透明。

就這樣，風劍白緊逼不放，欲要將陳汐徹底斬殺掉，而陳汐體力巨損，只能連連躲避，不時遭受重創，身軀血流如泉湧，傷口無數，已快要裂開。

遠處觀戰的眾人，心中都禁不住升起一陣歎息。

眼見陳汐就將一人毀掉洛水商氏，創造出一個足以震撼全城的壯舉，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卻被風劍白橫空殺出，一瞬間被逼入絕境，這等巨大的落差，由不得他們不歎息。

相較而言，觀戰眾人其實都很同情陳汐的遭遇，他出身普通王朝，能夠一路走至今日，本就極為令人欽佩和尊重。

如今他悍不畏死與洛水商氏為戰，還不是為了救助他的兩名同伴？這等有情有義的秉性，又有誰能不佩服？

而反觀那風劍白，為人卻過於陰暗了。

那淮陰薛氏、以及大唐、大漢、大週三大頂尖王朝的人馬，同樣保持了沉默，他們此來是為了瓜分洛水商氏的地盤，至於陳汐是死是活，他們卻根本不放在心上。

而像薛燃辰、蘇輕煙這等與陳汐接觸過的人，雖然也極為同情陳汐的遭遇，但為了自身利益的著想，他們還是選擇了冷眼旁觀。

這也不怪他們，陳汐又非他們陣營的同伴，彼此又無多少聯繫，更談不上有利益牽絆，他們選擇袖手旁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過，無論在場所有人心中如果作想，他們潛意識裡都認為，陳汐今日已難逃一死了，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

眾人渾然沒有發現，就在遠處的角落裡，正有兩對眼睛一直在凝視著戰場。

「還記得我之前說過的假設麼？」

「記得。」

「其實我假設錯了，他會不會流淚我不知道，但如今我卻知道，為了救我們，他可以受傷、流血、甚至不顧自己性命去拼。」

「……嗯。」

「你流淚了？」

「不錯。」

「竟然能聽到你親口承認，我實在有些驚訝，這麼說，你已經徹底原諒他了？」

「或許吧。」

「嗯，我懂你的心情，不過咱們是不是該行動了，你就忍心看著他一步步走向死亡？」

「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

「像殺死商坤一樣，殺了風劍白。」

「好！」

話音剛落，兩道人影從陰暗中走出。

一個身影如煙如霧，衣袂飄飛，宛如一位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另一個素淨婉約，明眸善睞，清眸似水，透著一股智慧的光澤。

正是卿秀衣和甄流晴。

……

「噗！」

陳汐再次吐出一口鮮血，身體倒飛出去，重重砸在地面，身體、衣服、頭髮上都被血水浸透，染滿灰塵。

他掙扎著再次爬起來。

哪怕身影搖搖欲墜，但他還在堅持，眼眸中燃燒著可怕的火焰，倔強而執拗。

「渡過涅槃鳳凰劫，擁有成為至尊的潛力又如何？成為武皇戰魂碑第一名又如何？和我風劍白作對的人，無論是誰，終究難逃一死。」

遠處，風劍白悠悠踏步而來，雙手負背，好整以暇地打量了一番陳汐，他那如玉般白皙的臉頰上不由泛起一絲勝利在握的笑容。

「若是換做尋常，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陳汐抬手擦掉唇邊的血漬，聲音沙啞而平靜，透著一股不加掩飾的嘲諷，「當然，像你這樣心理陰暗的人，也只會趁火打劫，可以理解。」

「可笑！」風劍白冷笑道，「成王敗寇的道理你還不懂嗎？」

「你還沒有贏，我還沒有死。」陳汐沉默許久，靜靜答道，聲音中透著一股永不言棄的決然。

聞言，遠處觀戰的眾人心中都沒來由升起一股複雜，或許，正是因為有這等不拼到死誓不甘休的決心，陳汐他才能達到如今這般成就吧？可惜，如此人物，今日卻終究免不了一死，令人感慨。

「你說你還沒死？」風劍白怔了怔，突然放聲大笑，嘲諷味道十足，「既然如此，我現在就讓你去死！」

說著，他抬手一抓，一柄無形雨劍成型，劍氣如驚濤般翻滾，轟鳴作響，仿似已迫不及待要飽飲鮮血了。

轟！

然而還不等他劈出這一劍，只覺眼前突然一陣刺痛，無盡刺目光明之力鋪天蓋地般湧來，神聖浩蕩，無所不在，籠罩四方八極。

與此同時，一股令人心顫壓抑的黑暗力量，無聲無息，倏然湧來，深沉幽邃，宛如末日降臨般的黑暗。

一時之間，神聖浩蕩的光明之力和深沉幽邃的黑暗之力，各占半邊天空，一黑一白，如同雙生子般，交相輝映，迴圈為一個巨大的圓，籠罩整片天地。

而在那黑白交融的圓形圖案中，一名女子傲立光明之中，周身釋放熾白盛光，神聖，高貴，讓人恨不得虔誠膜拜，而不敢褻瀆侵犯。

另一邊，一名女子宛如從黑暗中而生，肅殺、威嚴、漠然無感情，給人以心靈最深處的驚悸和壓抑。

兩女一個光明如晝，一個黑暗如夜，雙雙立於黑白交融的圓形圖案中，遙遙相對，彼此互不相沖，反而產生一股奇異的聯繫，令得整片天地都陷入一種近似混沌的可怕域場當中。

轟隆隆！

巨大的黑白圓形圖案在天空中緩緩旋轉，猶如天之磨盤，發出隆隆似大道之音的轟鳴，仿似欲要磨滅天地萬物。

這等奇異浩大的景象，驚得在場所有人都一陣躁動，毛骨悚然，感受到一股無法言喻的致命壓抑氣息，如墜冰窟，遍體生寒。

「太極，這是太極大道！老天！多少年了，這等罕見無比的大道竟然又重現人間了！」

「光明和黑暗本就是罕見無比的大道奧義，如今以太極大道的力量施展而出，這等手段簡直就是巧奪造化，驚天地，泣鬼神！」

人群中，有人再忍不住發出一陣驚呼聲，透著無盡的震撼，不敢置信。

就連那淮陰薛氏和三大頂尖王朝的人馬，也都一個個露出愕然之色，沒想到竟會在這時看到已很長歲月都不曾出現的太極大道。

而當陳汐看到那端立在太極圖案之中的兩女時，心中再忍不住泛起一絲輕鬆之色，「沒有死，那就好，那就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