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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58-06
第五百七十五章勘破虛妄

西華峰上空。

杜軒周身釋放銳金之氣，煌煌如一輪金色滿月，手中不斷凝結出繁密玄奧的手印，而一縷縷瞬殺劍氣，如流水般暴殺而出。

每一道劍氣都細密若髮絲，鉤織成大網，以超越十倍音波的速度，以鋒銳無匹的氣勢絞殺而下，將虛空都洞穿出一縷縷裂縫。

而陳汐就像被粘在大網中的蟲子，無論如何騰挪轉移，都顯得那麼無力和蒼白，身上的傷痕和血漬也越來越多，觸目驚心。

這便是「玄氣瞬殺訣」，運轉天地之力為己用，所造成的攻擊之淩厲，絕非道品武學能夠比擬的。

見到這一幕，周圍眾人都是暗自心驚不已，他們自忖，若是把陳汐換做自己，只怕早已被那無所不在的森厲劍氣抹殺掉了。

「杜軒師弟這玄氣瞬殺訣，修煉得愈發純熟了，殺意十足，淩銳無匹，再進一步的話，只怕已能切割空間，斬破萬法了。」冷秋輕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欣賞。

「呵呵，是啊，可惜的是，杜軒師弟即便贏了，似乎也有些勝之不武，畢竟那陳汐可是剛加入宗門，還未曾習得道法，他能堅持到現在，在同輩之中已實屬難得了。」龐舟笑道。

戰鬥到現在，兩人都已認定，陳汐必敗無疑，只不過是時間的早晚問題罷了，然而卻有人不同意他們的意見。

「陳汐師弟只是不曾接觸過道法，自然被打得措手不及，等他反應過來，那可就勝負難料了。」

聲音沉渾鏗鏘，透著一股金戈交鳴般的冷厲感，擲地有聲，竟然是南華峰弟子夏毅！

見到這個慣常沉默如堅石般的青年突然開口，令得冷秋和龐舟都微微一怔，因為據他們所知，這傢伙可是惜字如金，沉默寡言的很，一天之中也不見得張口說一句話。

如今竟罕見地開口支持陳汐，自然引起了二人的格外注意。

沒有再多說什麼，兩人抬眼朝戰局中望去，細細一看，的確如夏毅所說那樣，陳汐看似已陷入圍殺之中，掙扎不得，狼狽不堪，但是他的表情、他的目光，卻沒有一絲慌亂，冷靜如冰雪。

換句話說，他就像一隻深陷絕境中的孤狼，哪怕渾身浴血，傷勢一點點增多，依舊不能擊垮其求生的欲望和必勝的鬥志！

這個發現，令冷秋和龐舟心中都是暗自一驚，一方面是驚異于夏毅眼光之毒辣，另一方面則對陳汐的韌性和頑強感到吃驚。

這讓他們皆都不禁開始重新審視起陳汐這個剛加入宗門一天的新人，擁有這等驚人的天賦、實力、韌性，若給他足夠的時間，又該成長到何種地步？

「姐姐，你還不出手麼？」安珂有些焦急，陳汐渾身浴血，處境已很是不利，令她都有些不忍心看下去了。

「再等等，或許還另有變數。」安薇清眸熠熠，凝視戰局，沉吟許久，那絕美的紅唇中輕輕吐出一句話。

……

嗤嗤！

瞬殺劍氣鋪天蓋地，猶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並且威勢越來越強，攻擊頻率也越來越密集，就像一張在一點點收攏的大網，開始要捕撈獵物了。

看著在自己道法下狼狽不堪的陳汐，杜軒心中得意無比，他的玄氣瞬殺訣，借助了天地之力，堅持的時間越長，威力就越大，而他所需要消耗的真元則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換句話說，這場戰鬥的時間拖得越久，對他就越有利。

果然，陳汐越來越狼狽，他身上又添加了多處傷口，鮮血流淌。

雖然這些傷口一閃即逝就消失了，但卻仍舊讓杜軒忍不住得意冷笑起來，「陳汐！掙扎吧！好好享受這種千刀萬剮的痛苦！哈哈，喲，又受了一處傷哦，真是可憐！」

杜軒玩起他最愛的貓抓老鼠的遊戲，眼眸緊緊看著在瞬殺劍氣下苦苦掙扎的陳汐，他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畫面。

「嘖嘖，真是頑強啊！可惜，這一切都是螳臂擋車，不自量力！而這，就是和我東華峰叫板的下場！」

杜軒冷笑連連，甚至肆意大笑起來。

之前他連連在陳汐手中遇挫，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惡氣，如今終於有了報復呃機會，他焉能錯過了。

羞辱！

他要狠狠羞辱陳汐，要讓他在所有人面前出醜，一輩子在自己面前抬不起頭來！

見到這一幕，周圍大多人眼中都露出不忍之色，暗歎連連，他們皆清楚杜軒那狠戾毒辣的秉性，不把對手折磨夠了，絕不會就此罷手了。

被瞬殺劍氣圍殺中的陳汐卻是沉默不語，苦苦支撐著，只是所有人並沒有注意到，陳汐那眉心之間，悄然湧出了一隻豎目，漆黑得令人心悸。

……

陳汐全力施展星空之翼，閃爍躲避，他的眉頭緊皺，面色凝重，不敢有絲毫懈怠。

隨著時間延續，他能夠明顯感受到壓力倍增，每一步，他都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稍有不慎，便會被鋪天蓋地的攻擊湮沒。

他這是第一次體會到屬於道法的威力，和他以前見過的武學皆不相同，道法有一種與天地契合的獨特力量，威力可怖之極。

但他並沒有放棄，正在用神諦之眼去洞察這部道法的破綻，牢牢鎖定從他面前掠過的每一道細如髮絲的瞬殺劍氣。

這一刻的他，顯得異常的冷靜，心神空明，被鎖定的劍氣，如同影子般，在眉心神諦之眼中一掠而過。

該如何破解？

難道這些劍氣真的無跡可尋？

不對，大道無形，但卻總會留下一縷痕跡，所謂大衍之數四十九，損一而留不足，任何道法都應該有其破綻之處才對。

陳汐的眼眸一眨不眨，精神空前集中，專注無比，渾然沒有注意到，眉心的神諦之眼中，有著一抹令人心悸的烏光在流轉。

唰！

也不知思索了多久，陳汐只覺眉心猛地一震，下一刻，他眼中的一切景象都發生了變化，四周景物都纖毫畢現地呈現在心田，無比清晰。

山巒的紋理、大地的脈絡、蒼穹中各種氣流的每一絲變化，都於一刹那間倒映心湖，有一種看破虛妄、透過浮華，直達本質的滋味。

甚至，陳汐感覺自己的目光能夠穿過虛空，洞察到虛空之外的世界！

而時間就像一根越來越長的線條，變得緩慢無比，他敏銳發現，那些飛掠而至的瞬殺劍氣，就像蝸牛般飛過，每一個細微的特徵，都清晰完整地落在他的眼中。

而遠處，杜軒凝結手印的動作，也變得緩慢起來，宛如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的分解，清晰呈現在他的眼前……

那種感覺，就像整個世界都變得緩慢了，給人以一種奇異的感覺。

甚至，陳汐有一種錯覺，只要自己探手隨意一抓，就能輕鬆抓住一縷瞬殺劍氣！

嗡！

然而就在陳汐心中剛有這種欲要擊碎這一縷瞬殺劍氣的念頭時，虛空頓時一顫，神諦之眼中爆射出一道光束，烏光瀲灩，砰的一聲，直接將這一縷瞬殺劍氣擊碎，潰散一空！

那種感覺，瞬殺劍氣就像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

不過只有陳汐知道，那瞬殺劍氣有多麼堅韌，乃是「劍氣化絲」，凝練到了極致，也堅韌鋒銳到了極致。

如今，卻被輕易破除掉，只能說明，那從神諦之眼中爆射出的一道光束，威力要比瞬殺劍氣更強大！

「好厲害的神諦之眼，不僅能勘破虛妄、透過浮華直達本質，令萬事萬物如同速度變緩慢了一般，更可以爆綻出烏光，進行攻擊……難道，這才是神諦之眼的真正威力麼？」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即逝，下一刻，陳汐已閉上雙目，獨有眉心一隻豎目，朝四周掃視而去。

興奮無比的杜軒一愣，陳汐竟然閉上眼睛！這傢伙想幹什麼？難道想繳械投降？哼，他莫非以為這樣，自己就會放過他麼？

杜軒冷笑，眸中泛著冷酷狠戾的光澤，他還沒有盡興羞辱陳汐，剛才只不過是開胃菜而已，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嗯？」然而就在這時，他的瞳孔猛地一張，冷笑凝固在臉上。

那猶如大網般的瞬殺劍氣中，閉著眼睛的陳汐，身形如穿花蝴蝶般，精准無比地騰挪轉移，那鋪天蓋地的劍氣，竟然連他的衣角都沾不到了！

為什麼……

杜軒心中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覺，剛才陳汐還狼狽不堪，猶如陷入絕境的困獸般，現在居然從容得像閒庭信步，難道之前他是故意偽裝？

不對！

是他眉心那一隻豎目在作怪！

一刹那間，杜軒就發現，在陳汐的眉心之間，有著一道利劍形狀的縫隙，縫隙中，有一隻漆黑令人心悸的豎目在發光。

這是什麼功法？

難道他是荒古萬族中的獨瞳一族的弟子？

不對，獨瞳一族，眉心只生一目，並無雙目，和這傢伙可完全不同。

杜軒心念閃爍不休，驚疑不定，心中不妙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那只豎目太詭異了，竟讓他看不出其來歷所在。

而越是未知的東西，就越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