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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04-07
第七集 禁魔監獄
• 第一章 高原
• 第二章 工廠
• 第三章 基地
• 第四章 背叛
• 第五章 逃亡
第七集 禁魔監獄 第一章 高原

這個世界上,最不容易被偷襲得手的,恐怕就是聖堂武士之中的力武士了。

正因為如此,雖然毫無防備,系密特仍舊以最快的速度作出反應。

他的身體往前一縱,躲到了那具墜毀的「大鳥」殘骸的後面。

「梆」的一聲響亮,那沉重而又令人出其不意的一擊,狠狠地落在了那片殘骸之上。

系密特看著殘骸之上顯露出三條手臂粗細的印痕,看著那漫空揮舞的無數根觸角,他感到一絲挫折感。

這已是他第二次受到蒙蔽,上一次或許還說得過去,畢竟那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魔族。

突然間,系密特的腦子裡面閃過一個念頭。

當初雖然他同樣沒有發現這個魔族的身影,直覺之中卻感受到了這個魔族的存在。

但是剛才,他絲毫沒有感到魔族就在身旁的徵兆。

系密特微微一愣,不過那猛抽過來的觸角彷彿在提醒他,此刻不是發愣的時候。

系密特往旁急閃,這一次他對於四周的地形不敢有絲毫疏忽,他猛地用腳勾起了一塊巨大的岩石塊,雙手發勁擊去。

那個長滿觸角的魔族,顯然對於這種兵器沒有太多認知,那些粗碩的觸角,輪流在岩石上猛擊了一遍之後,看到飛來的岩石絲毫沒有受到損傷,這才想要逃跑。

「砰」的一聲巨響,岩石砸落在地上!

那個魔族的觸鬚,接二連三被壓在了岩石底下,那滾動的岩石,甚至差一點把那個魔族的身體也捲了進去。

儘管最終那如同章魚一般、能夠斬斷四肢逃跑的能力,令眼前這個東西逃出了生天,不過丟失了好幾條腿對它無疑是非常巨大的損失。

那個魔族看到不妙,再一次施展起那奇怪無比的逃跑功夫。

不過這一次,系密特早就有所準備。

他一抖手腕,從袖管裡面抖出了一條前端帶著十字彎鉤,用精鋼打造而成的飛索。

用力一揮,飛索將那亡命奔逃的魔族,一下子纏了個結結實實。

那個魔族儘管一而再再而三地斷折觸鬚,不過對於系密特來說,收回飛索再一次發起攻擊,顯然是更加輕而易舉的事情。

那個魔族顯然擁有著不錯的智慧,知道自己無法倖免,它轉過身來,發起了瘋狂的攻擊。

系密特對於那如同雨點一般的鞭打,確實有些頭痛,更何況他還要時刻兼顧四周的情況。

就在這時,突然間又是一根觸手猛然抽來,不過這一次,系密特早已經有所發現。

整座如同地獄又猶如墳墓的谷地之中,潛伏著五隻這樣的東西。

躲過那迅疾抽來的雨點般的鞭擊,正如系密特預料的那樣,兩隻魔族那無數漫舞的觸角,此刻已然糾纏在了一起。

那個許多觸角已斷折的魔族,顯然吃了大虧,而就在這一剎那間,一柄鋒利的彎刀,輕而易舉地削掉了它的頭顱。

用力蹬踹那緩緩掉落的屍體,系密特將自己細小的身形隱藏在了那個魔族的身後。

他的手仍舊搭在腰際彎刀的刀柄之上。

又是閃電般地拔刀出鞘,跳起的刀光一閃即沒,那原本還算完整的屍體,此刻已變成了兩半,而那兩片屍骸的後面,還有那個睜大著眼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神情的魔族。

那個魔族瞪視了系密特片刻之後,終於轟然倒下,在它的胸前顯露出一條,從左肩一直拖到右側肋骨的可怕傷痕。

系密特反手又是一刀,將那個魔族的頭顱削掉,不知道為什麼,只有這樣才能夠令他感到安心。

看了一眼遠處那已然顯露在他眼前的幾點暗影,此刻他可沒有絲毫的興趣,再進行一場對戰。

和它們正面交鋒,實在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那週而復始雨點般的攻擊,讓它們在正面交戰之中佔盡了優勢,和它們作戰,系密特絲毫不感到比和一個力武士交戰更加輕鬆。

朝著四周張望了一眼,系密特仍舊走到了那片「大鳥」殘骸的旁邊。

他小心翼翼地從殘骸之上摘下一柄「雷叉」。

或許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用手握持沉重的雷叉顯得有些勉強,不過對於系密特這樣的力武士來說,卻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系密特將那叉子一般的頂部朝著別處,仔細地觀察起手裡的這件武器來。

能夠活動的部位並不是很多,其中的一處顯然是扣發的扳機。

除此之外還有一段插銷,用途顯然是將某種形狀極為特殊的晶體插入,並且固定在那裡。

系密特猜想,正是這種晶體,提供這柄雷叉毀滅性的強大威力。

當最後一個充滿彈性的滑槽被系密特撥動之後,一陣輕微的嗡嗡聲響起。

系密特將嗡嗡作響的雷叉舉到眼前,他對準了遠處一個仍舊潛伏著的魔族,扣動了扳機。

令他感到困惑的是,扣動扳機之後,竟然什麼都沒有發生。

系密特又扣動了一下,這一次他更加用了些力氣。

但是令他感到失望的是,這仍舊是一場徒勞。

突然間,原本嗡嗡的震響,隨著一陣輕輕的嘟嘟聲響起,漸漸平息了下來。

原本並不引人注意的一側,此刻亮起了兩點淡藍色的光斑。

鬼使神差一般,系密特再一次舉起了那把雷叉,他用右手的食指輕輕地扣動了扳機。

一連串「滋滋」聲響,隨著一陣輕微而又急速的震顫,無數道幽藍色的光線劃破了空氣,朝著遠處射去。

那個不知道大禍臨頭的魔族猛然間一震,緊接著那無數觸手猛抽狂劈了一通之後,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系密特彷彿明白了些什麼似的點了點頭,他將目標再一次鎖定在了另外幾頭魔族的身上……

每一具屍體上,都佈滿了食指般粗細的孔洞。

這令系密特嚇了一跳,雖然他自信以他最快的速度,能夠躲閃過那密集的射擊,不過只要想像挨上一下的後果,他便不由自主地感到毛骨悚然。

將另外一側的雷叉同樣小心翼翼地拿了下來,在系密特的記憶之中,這些雷叉好像還有一根可以背在肩上的帶子。

考慮到那漫長的旅途,系密特立刻在那些已微微散發出一絲臭氣的屍體裡面,翻找起來。

令系密特感到意外的是,他不僅僅找到了帶子,還找到了兩包二十多根插入雷叉的晶體。

這樣的發現,令系密特再一次振奮起來。

不過他同樣也知道一件事情,以一個人的力量,想要將所有的東西都搜羅一遍,是不可能的。

因此,系密特將目光轉向了那些叛逆者留下的殘骸。

除了一隻「大鳥」,系密特未曾發現另外一架叛逆者的飛船殘骸,特別是那令他最為在意的龜殼一般的東西。

不過在要塞的頂端,系密特又找到了四把雷叉,這些雷叉顯然被用來阻擋住那如同潮水一般的魔族的攻擊。

只要看一眼要塞前堆積如山的魔族的屍體,就可以想像,這些武器的效率是多麼高。

儘管如此,要塞仍舊被魔族攻破。

系密特對每一把雷叉都檢查了一遍,顯然失敗的原因,並非是因為雷叉的晶體消耗完而來不及裝填。

那些叛逆者們的失敗,顯然是魔族悍不畏死衝鋒陷陣的結果。

除了雷叉之外,還有十幾把連射快弩,這原本是系密特最喜歡的武器,當初在奧爾麥森林裡面的時候,他就已經是運用這種武器的專家。

不過此刻,這些武器對於他來說絲毫沒有用處,那些叛逆者或許能夠依靠他們的特殊力量,令那些箭矢變成一支支帶著毀滅性閃電能量的利器,但是他和他的那些部下們,卻絲毫沒有這樣的能力。

越往後魔族的屍體就越少,顯然這再一次證明,如果不能夠有效地將魔族阻擋在強悍而又堅固的防禦之外,以魔族那恐怖的力量,單打獨鬥絕對是人類的噩夢。

看著那一張張倉皇失措的面孔,看著那一副副死不瞑目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間系密特感到了一絲深深的無奈。

要塞並不是很大,只有一個百米平方的平台,和一排頗為堅固的矮房,那平整的房頂之上,同樣橫著許多屍體,顯然那裡也曾經是戰場。

系密特並沒有走那狹小又被屍體塞滿的門,而是直接從窗戶跳了進去。

在他的左手牢牢抓住窗台的同時,系密特用右手握著雷叉指著前方。

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陰影之中竄出無數鬼影般的觸手。

系密特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他雙腳一蹬身形向後飛去。

雨點一般的光絲,將幽暗的房間映照得一閃一閃,而那瘋狂揮舞著的觸角,更是令那裡顯得如同地獄深淵。

那令人不寒而慄的景象,更伴隨著陣陣銳利無比的尖叫。

不過,當系密特飄落到地上,一切再一次變得靜止。

重新跳到窗沿之上,看著那已然倒在血泊之中的靛藍色身影,系密特稍稍吐了口氣。

舉起雷叉,對準那個魔族的頭顱,又是一陣猛射。

直到那個魔族的顱骨爆裂開來,系密特這才停止了射擊。

朝著四周掃視了一眼,這是一間臥室,因為牆壁上有一張放折下來的水手床。

這裡同樣有可能是一個辦公室,因為除了床頭的那張矮櫃上面放了些雜物之外,就只有一個放滿了文件的書架,和一張雜亂的寫字桌。

系密特翻了翻那些文件。

大多數東西都不能夠引起他的興趣,這座屋子的主人,顯然是管理帳目和貨物的會計。

不過系密特找到了一張標記得非常詳細的地圖,毫無疑問這是最大的收穫。

這張地圖,並沒有他們自己手裡最精細的那份地圖準確,不過在上面卻清清楚楚地標記出了許多東西,其中那些紅色的所在,系密特隱隱約約記得,和那傳聞之中的死地非常吻合。

除此之外,還標記著要塞和補給點的位置,其中的價值,系密特自然再清楚不過。

小心翼翼地將地圖收進懷裡,系密特朝著門口走去。

突然間,他抽出彎刀,閃電般一個橫斬。

鋒利的彎刀,輕而易舉地切開厚實的牆壁和木質的門板。

「吧嗒」一聲,門板掉落了下來,隨之一起垂落的還有一條斷折的觸鬚……

將整座要塞搜索了一遍,居然殺死了五個魔族潛伏者。

這一次的收穫,在系密特看來相當不錯。

那六枝雷叉,顯然能夠大大提高他所率領的這支隊伍的戰鬥力。

更何況還有那張地圖。

有了那張地圖,就可以令他們躲過重重危機,更避免了在半路之上遭到伏擊。

從那座要塞找到的地圖,並不只一份,對於系密特來說,這甚至讓他免於重新標記地圖之苦。

除此之外,還有一件小玩意兒,令他很感興趣。

那件小玩意兒來自於一個叛逆者軍官,很顯然它和雷叉是差不多的武器,只不過威力要比雷叉小了許多,和威力相對應,它的體積也小了許多,拿在手裡簡直就像是一個玩具……

回到臨時營地,系密特做的第一件事情,便是掏出那卷神秘的羊皮紙。

從那個廢墟之中找到的地圖,顯然是最為重要的情報和資料。

但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羊皮紙上寫滿了字跡,那是波索魯大魔法師給予他的回信。

親愛的系密特:

必須告訴你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我們核查了你所描述並且畫下來的那兩種神秘飛行器,最終發現,那並非是魔法協會之中某位魔法師曾經的作品,而是傳說中諸神的戰車。

看來我們的敵人,已然遠遠走在了我們的前面,他們已經找到了和諸神有關的線索。

因此,我、大長老和教宗陛下共同商議之下的結果,或許會令你感到困惑。

我們非常希望,你和你的部下能夠在救援菲廖斯大魔法師的同時,盡可能多收集和諸神有關的情報。

最好能夠捕獲崔特,想必他掌握著所有的關鍵……

看著羊皮紙上來自於遠方的信息,系密特突然間感到無比的困惑。

事實上原本的任務就已然令他感到難以實現,而此刻這意外的變更,更加令成功的可能性顯得異常渺茫。

系密特雖然對於那位崔特先生並沒有多少瞭解,不過他卻至少知道一件事情,那位崔特先生是個和波索魯大魔法師以及安納傑魔法師齊名,甚至有可能更為高超的智慧超絕的人物。

更何況,誰都沒有把握,那位崔特先生仍舊留在這裡,畢竟這個地方對於魔法師來說,是最難以發揮出力量的詛咒之地。

不過轉念一想,這或許又是一件好事,找尋不到目標,可不是他沒有盡到職責和使命。

而且現在自己的手裡已然擁有了叛逆者的詳細情報,如果那三位大人物願意的話,大可以派遣成千上萬的聖堂武士和魔法師,對這裡展開圍剿,搜索每一個據點,總能夠找到一些線索。

想到這裡,心情變得好了許多的系密特,輕輕的舒展開那張羊皮紙,他摸了摸羊皮紙的表面,將所有的字跡全部擦去,然後掏出了那浸滿了神秘墨汁的鵝毛筆。

想要將整張地圖絲毫無誤地描繪一遍,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不過幸好這對於系密特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難題。

在奧爾麥的時候,大家就經常描繪一些簡易圖紙。

事實上,每一個季節獵物的分佈總是會有所變動,而繪製和分享自己親手繪製的獵物分佈圖,原本就是奧爾麥森林裡面建立友誼、獲得認可的最好辦法。

系密特迅速地將所有的標記,按照方位位置的大致情況,在羊皮紙上畫了個簡圖。

不過,他在每一個標記底下,清清楚楚、詳詳細細地標上了地圖坐標。

這是最為完美的簡圖標注方法,是漢摩伯爵在他十一歲生日那天,當作禮物教給他的本領。

把六把雷叉全部分發了下去,簡單教了一下雷叉的用法,系密特便讓那些力武士們小心守護,而他自己則再一次進入了沉思和冥想。

系密特並沒有急於趕路,他打算再留一夜的原因,對那些力武士說來,是為了看看魔族和叛逆者們的反應,而他內心深處卻是想要探索一些,昨天晚上那被打斷的奇特境界。

系密特非常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雖然並沒有實質性的增加,但是卻擁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雙腿交疊盤攏,系密特進入了修煉之中,沒有昨晚的猶豫和徬徨,幾乎立刻進入了難以言喻的狀況。

仍舊是那沿著血脈緩緩流動的魔法團,不過在系密特的感覺之中,和昨天的魔法團比起來,此刻那流淌在體內的魔法團,顯得濃稠渾厚。

不過令人困惑的是,轉化成生命能量總是那麼有限。

系密特試圖刻意用自我意識,去改變那自然而然的能量流動和轉換,但是他馬上發現令循環變得更加迅速,聚集更多的魔法能量絲毫不顯得困難。

但是轉換成為生命能量,仍舊不在他的控制之中。

事實上,用意識推動循環,本身就需要消耗生命能量,正因為如此,生命能量非但沒有得到增強,反而漸漸削弱。

不過在系密特的印象之中,生命能量並沒有太多的用處,除了可以將沉睡之中的人沒有傷害的驚醒,就只有在生命垂危的時刻,令人保住一線生機。

而且在他的印象之中,生命能量太多會迅速損耗,太少的話,一場恬美的酣睡,就可以輕而易舉地補充。

正因為如此,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系密特並不是非常在意,相反倒是認為,能夠用來推動循環的速度,或許是生命能量此刻最大的用途。

不停地推動著,但是隨著那團魔法能量聚集體變得越來越濃稠,循環的運行變得越來越緩慢。

不過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隨著生命能量越來越多的消耗,仍舊有源源不斷的生命能量湧出來。

這些生命能量,只有很小一部分來自於魔法能量的轉化,大部分是從身體血液之中湧出來。

系密特再一次從修煉之中醒來,不過這一次他並非是被別人所驚醒。

那聚集得過於稠密的能量塊,彷彿堵塞一般變得寸步難移,這令系密特感到後悔不已,對於一個力武士來說,實在沒有比無法令氣脈流轉更令人感到頭痛的事情了。

帶著一絲煩惱,更帶著一絲憂慮,系密特看著遠處的天際。

夜色已然籠罩群山,在月光籠罩之下,那些嶙峋的山峰就彷彿是扭曲的妖魔。

系密特無從知道,這無比醜陋令人感到恐怖的景色,到底是因為這裡原本就是窮山惡水的緣故,還是因為此刻他的心情實在欠佳,不過有一件事情卻可以肯定,往前方的道路將更加坎坷難行……

當東方稍稍可以看到一絲光明,力武士們已然上路。

按照那張地圖上的指點,系密特一行決定緊貼著那些叛逆者的路線而行。

一路之上總是派出兩個前哨在前方搜索,他們的手裡全都配有那種雷叉,按照系密特的命令,毫不猶豫地射殺沿路上所看到的任何一隻飛鳥。

這裡畢竟是那些叛逆者的地盤,而訓練飛鳥充當眼線,又是一件順理成章而且輕而易舉的事情。

除了射殺飛鳥之外,另外一個隱藏身形的辦法,就是在崇山峻嶺之中翻越而行,從一座山峰跨越到另外一座山峰,從一條山脊翻上另外一道山脊。

這支與眾不同的隊伍,不僅僅根本就不從任何一條道路通行,事實上他們甚至連山間的小路也根本不走。

那些對於力武士來說,用跳躍和飛跨難以到達的地形,這支與眾不同的隊伍,就用他們手裡的飛索渡過,至於更遠的連飛索都難以企及的距離,還有專門用來架設索橋的工具。

不過在所有力武士之中,只有系密特一個人能夠運用這件工具,事實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件工具原本就是為他量身訂做而成。

那件工具是一根尾部拖拽著細長繩索的梭鏢,不過梭鏢的頂端卻大有名堂。

就像此刻,系密特正站立在一座孤立的山峰,手裡托著那支梭鏢。

在他的身後,兩個力武士早已經將繩索盤好理順,只有這樣繩索才不會糾纏在一起。

系密特的目標是遠處的那座山峰,那座山峰距離這裡大約有兩百多米,雖然可以通過下面的山路繞過去,不過系密特仍舊打算用最為直接的辦法到達那裡。

將所有的力量灌注於手臂,肩膀,背脊,腰部和大腿,系密特的身體在瞬息之間變大了將近一倍,此刻他的樣子,看上去還算接近於一個真正的力武士。

猛地一發力,他將手裡的梭鏢遠遠地投擲了出去。

看著梭鏢釘在了對面的山峰之上,系密特用力拽了兩下。

繩索還算牢固,顯然那彈開的巨爪,牢牢地鉤住了對面山頭上的樹木和山崖。

系密特輕輕地揮了揮手,一個力武士已然飛身跳上了那尾指粗細的繩索。

任憑繩索在狂風之中飛舞飄搖,那個力武士始終緊貼著繩索,朝著遠處山頭滑去。

平衡和輕盈的動作,原本就是力武士的特長,就連繫密特這個在這方面最不擅長的半吊子,想要做到這樣也輕而易舉。

一個接著一個力武士,從那震動飄搖不停的繩索,滑到了對面的山頭之上,而那被對面山頭的力武士用力拖拽繃緊的繩索,對於後面的隊員來說,就更顯得平坦而又輕鬆。

系密特並非是最後一個,畢竟最後那個人,需要冒和第一個人同樣巨大的風險……

突然間,一陣輕細的嗡嗡聲,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

幾乎在瞬息之間,這些訓練有數的力武士們,便將自己融合在了四周的環境裡面,隱藏了起來。

那輕細的聲音來自山腰附近。

輕輕撥開阻擋在前面的一片樹葉,系密特看到一艘「大鳥」正如同一陣風般從山腰旁掠過。

又是一陣嗡嗡聲響起,這一次的氣勢顯得有些與眾不同。

過了一會兒,環繞在遠處群山之間的那薄薄的霧氣,如同沸騰的鍋子一般噴湧翻捲著白茫茫的霧浪。

嗡嗡聲變得越來越近,最終變成了一片震耳欲聾的噪音。

令所有人感到驚詫的是,一大群「大鳥」浩浩蕩蕩地朝著剛才那只「大鳥」前進的方向追逐著。

這浩浩蕩蕩的「飛鳥」大軍,以雁群一般的姿態,排列成整整齊齊的陣形,但是所給人的感覺並非是遷徙的匆忙,而是一種殺氣騰騰的感覺。

突然間,一陣非常不和諧的異常低沉的轟鳴聲,令群山為之震撼。

那纏繞在群山之間的霧氣,在低沉的怒吼聲中化為片片飛絮。

看著那時隱時現,在迷霧之前快速飛掠而來的巨大陰影,無論是系密特還是那些力武士們,都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系密特稍稍探出頭去,向下方張望。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不過在系密特的感覺之中,那東西像是一條巨大無比的鯰魚。

有一個巨大的腦袋,系密特覺得那東西的腦袋圓溜溜的,前端似乎和鯰魚一樣生長著觸鬚。

身體雖然沒有腦袋那樣巨大,卻顯得異常修長。

系密特估計至少有兩三百米長。

稍微思索了一下,系密特連忙掏出那卷神奇的羊皮紙。

看了一眼羊皮紙,上面沒有任何字跡,不過系密特仍舊用手抹了抹,這至少能夠令他用不著擔心,在寫信到一半的時候,受到遠方波索魯大魔法師的打擾。

仍舊是那簡單的描述,仍舊是那粗糙得令人難以想像的草圖。

突然間系密特驚詫地發現,他剛剛寫下的那些墨跡已變成了灰色,這是遠方的波索魯大魔法師已看過這份信的證明。

匆匆忙忙地落款,系密特迅速地將羊皮紙變成了空白。

正如他預料的那樣,一團墨跡神奇的從羊皮紙中浮現了出來,那熟悉的筆跡,令系密特感到欣喜。

親愛的系密特:

你所看到的東西,令我感到驚詫,顯然叛逆者已然找到了至關重要的線索。

你所描述的那個東西,如果沒有猜錯的話,恐怕是諸神所造的衝鋒艦,那是僅次於戰艦級別的艦隻。

以往你所提到的龜殼形狀和大鳥形狀的飛船,全都並非由人操控,讓人搭乘其上,恐怕是崔特的傑作。

但是諸神的衝鋒艦,卻是少有的曾經讓人類搭乘過的戰艦。

事實上,在諸神使者的恢宏兵團之中,除了主力戰艦,就只有衝鋒艦曾經搭載過人。

不過至關重要的是,傳說中那些龜殼和飛鳥的操縱者,是沒有自我意識沒有智慧的生命體,只有衝鋒艦和戰艦上的指揮官,才是真正的諸神使者。

波索魯大魔法師最近這段日子,顯然對神話傳說裡面的諸神使者,以及他們的創造物進行了非常深刻的研究。

正因為如此,在信的後半段,摘錄了大段大段對於那些使徒創造物的描述。

其中對於衝鋒艦的描述,更是令系密特大驚失色,因為從記載之中的描述看來,這種等級次於戰艦的飛船,擁有著在他看來超過戰艦的威力。

看著那支艦隊,氣勢洶洶殺氣騰騰遠去的方向,系密特只能夠在心底祈禱,但願他們所前往的並非是丹摩爾的哪座城市……

將波索魯大魔法師的那份信傳閱了一遍,系密特壓低了聲音說道:「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此刻我們所面對的,將是力量懸殊到根本不可能戰勝的敵人。

「叛逆者所擁有的,已不僅僅只是一些異乎尋常的強悍武器,而是能夠輕而易舉毀滅整座城市的諸神作品。」

就算系密特不解釋,那些力武士看過波索魯大魔法師的回信之後,也已清楚此刻的情況。

互相張望了一眼,二號用異常平靜的語氣說道:「儘管此刻我們已和聖堂沒有任何關係,但是我仍舊記得當初傳承上一代核晶之時的誓言,我們這裡的每一個人從出生之日開始,便非常清楚自己以及自己的生命到底意味著什麼。

「聖堂之中的每一個人,哪怕只是一個女孩,都非常清楚,我們是保護其他人的刀劍和盾牌,我們並非沒有對於死亡的恐懼,但是我們之中的每一個人,都不會被這種恐懼所動搖。

「事實上,此刻我們跟隨你,擔任你的部下,早已經有所準備,你的經歷我們深有瞭解,能夠成為你的部下,我深感榮幸。」

聽到這委婉卻堅定的話語,系密特已然得到了他所需要的回答。

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地圖,系密特確定了一下方向。

用手指比著剛才那支氣勢洶洶的艦隊遠去的方向,系密特搜尋著那一路之上被標記出來的要塞。

那並非是當初他們所看到的,那座被徹底摧毀並且廢棄的要塞。

「去看看熱鬧還是繼續前進?」系密特問道。

「那個地方離我們好像遠了一些。」一個力武士輕聲歎道。

「不過那些戰艦前來的方向,倒是離我們相當靠近。」二號指了指地圖上標記出來的一個小點說道。

臨時變更了前進方向之後,系密特一行越發顯得小心。

儘管滿心不願意,不過為了避免被發現,因此不得不在山脊之上小心翼翼地走著。

那幽靜的空谷,只要山崖上掉下一塊岩石,「劈哩啪啦」撞擊山崖的響聲,就足以將所有敵人吸引過來。

而行走在山脊之上,以力武士們輕盈的腳步,絕對能夠做到無聲無息,再加上那附著特殊塗層的外衣,足以令飛奔起來的他們絲毫看不見人影。

這一次,系密特布了六道觀察哨,每一個哨兵的手裡都拿著一把雷叉,面對那傳說之中能夠將整座城市輕易剷平的強悍武器,他的心裡絲毫不敢有所大意。

那源源不斷消散不去的霧氣,令系密特感到詭異,這一路之上根本就看不到一點水的痕跡,這些霧氣的出現,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因為這些霧氣,這片山脈之中居然少有的充滿了生機。

不過能夠在這裡存活下來的幾乎全都是昆蟲,沒有飛鳥,甚至連老鼠都沒有一隻,在這片到處籠罩著迷霧的所在,最高等的生物,恐怕就只有那潛伏在路旁的蜥蜴以及盤踞在山脊之上的蛇類。

系密特從內心之中討厭這個地方,作為一個喜愛自然的人,他喜歡自然界之中的大多數生靈,卻唯獨不喜歡蛇和爬蟲。

雖然未必像那些女人一樣,將這些醜陋、帶著難聞氣味的生物看作是邪惡的化身,不過系密特仍舊下意識地遠離這些異樣的生物。

這同樣也是他在前方布設下六道前哨的原因,系密特命令他們做的事情之中,除了搜索和打探之外,還有便是清除沿路之上的蛇類。

以力武士的行進速度,那個地圖上標記出來的所在,已然近在眼前,不過出於謹慎的考慮,系密特並沒有讓眾人靠得太近。

離地圖標記所在位置三公里外的一座中空的山峰,成為了他們臨時落腳的所在,那是一座受到風蝕頂部崩塌了的山峰,正因為如此,那裡自然形成了一個漏斗狀的環形。

不過對於系密特一行來說,這裡無疑是最好的隱蔽所和藏身的要塞。

從這座山峰的北側透過重重山巒,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他們想要搜索的那座要塞。

令系密特感到遺憾的是,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他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

事實上,如果不是那張地圖上標記出底下有一座基地的話,根本沒有人會想到,在那茫茫的霧氣之中居然隱藏著秘密。

看了一眼白亮的天色,此刻顯然不是搜索那個隱藏在濃霧底下的基地的好時機。

將三號四號招呼過來站崗放哨,系密特徑直走到一處背風的所在。

和往常一樣,大多數力武士已然進入了修煉的狀態,當然因為吃過虧,總是有一個人清醒著,以便隨時將其他成員喚醒。

系密特同樣盤腿修煉起來,這一方面是為了打發時間,不過另一方面,擁有更加強大的力量,對於此刻的他們來說,無疑是更多一分平安的保障。

令系密特再一次感到意外的是,原本顯得太過濃稠、連動彈一分都顯得困難的那個能量團,此刻彷彿變得稀薄了一些,不過氣血血脈的運行循環附近,卻堆積殘留著一層淡淡的魔法能量。

系密特嘗試著用那個能量團,將魔法能量朝著四面八方擴散開去。

這絕對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那些已附著殘留在氣脈附近的能量體,顯然極力排斥新加入的夥伴。

不過原本近乎於停滯的循環此刻再一次流淌起來,唯一令系密特感到苦惱的是,這需要花費的生命能量,顯然有著入不敷出的趨勢。

就這樣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知不覺之中,魔法能量已充滿了他的身體,每一塊肌肉,每一個臟器,乃至每一個細胞,都充滿了魔法的能量。

系密特原本並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最終因為吸收的魔法能量實在找不到卸放的所在,以至於再一次堆積在氣脈血管之中,令循環再一次變得停滯。

系密特這才感覺到有些異常。

那幾乎乾涸的生命能量,正通過能量的轉換,一點點的積聚起來,或許是因為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參與到這種能量轉換之中,所以系密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生命能量恢復的速度要比以往快得多。

這實在是一個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循環,如果說力武士修煉的氣血循環對於他來說無比熟悉的話,那麼此刻這種魔法能量和生命能量的循環,顯然從來不曾存在於他的記憶之中。

更令系密特感到詭異的是,這些魔法能量隨著轉化和聚集,開始變得不再像最初的時候那樣均勻。

那些魔法能量,顯然正按照不同的特徵聚集成團,而且不同的臟器所聚集的能量團的屬性,也顯然有著極大的偏向。

系密特從來未曾聽波索魯大魔法師說起過,冥想能夠令魔法分類,並且存儲於身體內部臟器。

按照以往的常識,魔法能量應該僅僅存在於大腦,偶爾會有一部分聚集在四肢和皮膚。

系密特無從得知,此刻蘊藏在自己體內的魔法能量到底有多少,他唯一知道的,就只有此刻的他,肯定已能夠施展許多以往根本無法施展的魔法。

另一個完全有把握的事情便是,他比其他魔法師更加容易聚集魔力。

當然,看看魔法能量轉化成生命能量的速度,系密特同樣也知道,他的魔力會不斷減少。

系密特無從得知,什麼時候,這些魔力會消失殆盡。

無所事事的他,從胸口的插兜裡面,拔出了幾根細長的鋼針。

這些鋼針都是他請工匠精心打造而成,每一根都有三寸來長,左右兩邊挖了兩根血槽。

嘴裡輕輕地吟唱著一段神秘的咒文,這是離開拜爾克之前,波索魯大魔法師教給他的幾個特殊的本領之一。

一邊吟誦著咒文,一邊系密特飛快無比地將一支手鐲、三枚戒指套在了右手之上。

除了這幾樣東西之外,系密特的手掌心上還托著一塊精心雕琢的鋼塊,鋼塊的正面,被拋光得如同鏡子一般明亮光滑。

隨著一陣極為輕微的「吱吱」聲響,那如同鏡面一般光滑的表面,憑空印出一個並不繁複卻精細至極的魔法陣。

構成魔法陣的每一條紋路,以及上面的魔法文字的每一個筆劃,都如同髮絲一般纖細。

那個突如其來的魔法陣,在陽光的映照之下,閃爍著點點金色的光彩。

系密特小心翼翼地將手裡的銀針緊貼著鏡面,那如同髮絲一般的魔法陣,居然被挑了起來。

輕手輕腳地將魔法陣包裹在鋼針的表面,此刻那並不繁複的魔法陣,如同點綴在鋼針上的花紋,顯得異常漂亮。

看著手中的傑作,系密特絲毫沒有把握,畢竟那個魔法陣原本應該貼在一個拇指大小的鋼珠之上,而並非貼附於纖細狹長的鋼針表面。

將嘴裡吟誦著的魔法咒文變換成為另外一條,隨著一陣刺耳的聲音響起,系密特的食指尖端聚攏起一團米粒大小的灼眼亮光。

用鋼針輕輕地一點,成功和失敗就在此一舉。

突然間,米粒般大小的灼眼亮光,消失在針尖頂端。

系密特絲毫沒有停頓咒語的吟誦,同樣他也一刻未曾停止對手裡的鋼針輸送閃電的能量。

所有這一切持續了整整三分鐘,最終那根鋼針,再也難以將閃電的能量灌入其中。

系密特輕輕地將鋼針朝著地下一甩。

如果是在以往,他絕對可以肯定,鋼針或許被崩開,或許會深深插入岩石縫隙。

但是此刻,隨著一陣暴閃的電光,以及輕微到幾乎聽不見的爆響,令系密特感到驚訝,這一次鋼針並沒有被崩開,更沒有插入土壤,而是在那聲清悅無比的爆音之中,化為了碎屑。

而底下那塊岩石,同樣也被這毫不起眼的爆炸,震出了無數道裂紋。

這就是魔法武器的威力,此時此刻系密特的心中別提有多麼高興了,他的腦子一轉,一個新的想法,從他的腦子裡面跳了出來……

系密特不得不承認,手裡的這塊微型的神之鐵砧,是件了不起的神器,用它可以輕而易舉地製作出最為精細的魔法陣。

系密特一連製造了十個聚能陣,和十個震盪撕裂魔法陣,所有這一切,都被小心翼翼地貼在鋼針之上。

將第一根鋼針充滿能量,系密特這才注意到一個該死的問題,他沒有辦法令兩根以上的充滿閃電能量的鋼針和平相處。

百無聊賴地將鋼針朝著山崖一角擲去,系密特怎麼也未曾想到,隨著一陣輕微的霹靂雷鳴,遠處山崖之上的大片岩石紛紛滑落下去。

隨著一連串嘈雜的劈啪聲響,墜落的石板在半空之中,便已因互相碰撞摔得粉碎。

系密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頂端截斷的所在,如同刀削斧劈一般平整光滑。

毫無疑問,這就是撕裂的威力。

如果手裡有一把這樣的暗器對準敵人傾瀉而出,即便未曾擊中要害,恐怕對手也沒有什麼還手或者活動的能力。

可惜,系密特實在想像不出,如何存放這些危險至極的武器……

看著天色漸漸變得黯淡下來,看著月光替代陽光,將那些微的光明照灑人間,系密特讓所有的部下從修煉之中甦醒。

幾乎每一個人都在扭手晃腳,做著適應的練習。

隨著系密特的一陣輕喝,一個個矯健魁梧的身影,沒入了那寧靜的夜色之中。

不過,當系密特漸漸靠近那片雲霧籠罩的所在,所有人都已然發現,夜色其實並不像看上去那樣寧靜。

稍微靠近一些,系密特就聽到那隱隱約約金屬敲擊的聲音。

那聲音像是沉悶的鐘聲,同樣也像是在打鐵。

繼續往前摸索而行,越靠近那個基地,那打鐵的聲音就變得越發清晰。

突然間,一陣極為輕細的嗚嗚的聲音響起,緊接著原本就霧氣蒸騰的山谷,立刻噴湧出一股波濤海浪一般的水氣。

在普通人的眼裡,這股水氣和四周的霧氣或許並沒有什麼兩樣,但是在系密特的眼中,那股水氣之中夾雜著龐大的熱能。

系密特輕輕打了個手勢,所有的力武士連忙跟了下來。

山澗谷地的地面鬱鬱蔥蔥,到處可以看到一人多高的蔓籐和雜草。

系密特命令部下將草地之中清掃出一塊空地,四個哨兵站立在四個角落,不過他們需要注意的,反倒是草叢裡面隱藏的毒蛇,這是系密特的命令。

從這裡已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不遠處的那個基地,如果說上一次看到的那座基地更像是一座要塞的話,那麼這裡顯然就彷彿是一座礦山和工廠。

在草叢之中穿行顯然很不容易被發現,系密特一行小心翼翼地靠近著那座基地。

因為討厭那些蛇類,系密特用那奇特的鎧甲,將身體包裹得嚴嚴實實,不露出一點縫隙。小心翼翼地趴在草叢堆裡,系密特和那些力武士們觀察著四周。

這座基地全部建造在谷地之中,基地的地面是用某種礦渣鋪設而成,上面澆注著厚重的瀝青。

兩排高聳的支架上掛著能夠任意滑動的滑輪,七八根兩三個人環抱粗細的圓形金屬管子,正不停地往外吐著白茫茫的水氣。

那水氣時而緩緩蒸騰而起,彷彿那天邊的白雲;時而噴湧而出,如同那勁急的噴泉。

「叮叮噹噹」嘈雜的敲打聲從底下傳來,系密特東張西望,甚至將那異樣的眼睛伸出很遠,才總算找到那往底下伸延的通道。

在基地的一角,整整齊齊地排著十幾輛平板車,它們之中的一部分已然徹底完成,不過大多數還缺少一些零件。

除了這些平板車之外,令系密特最感到驚詫的,還是那吊掛在滑輪之上的「大鳥」。

難道這些叛逆者如此神通廣大,竟然能夠仿造諸神的作品?

只要一想到這些,系密特便感到有些不寒而慄。

如果叛逆者真的擁有這樣的實力,顯然他們將毫無疑問地,成為最終的勝利者。

僅僅想像一下,一千多隻「大鳥」在拜爾克上空肆虐,數千把雷叉將那致命的雨點一般密集的攻擊,傾灑向大街小巷,系密特幾乎無法想像下去,那將是何等可怕的景象。

「你們守候在這裡。」系密特吩咐道。

如同閃電般竄了出去,系密特的身形,在瞬息之間消失在眾人眼前。

剛才將那觸鬚一般的眼睛搜索四周的時候,系密特已想好了進入的辦法。

儘管這座基地顯得異常繁忙,儘管到處是忙碌著的工人以及走來走去負責巡邏的哨兵,不過對於系密特來說,這一切都絲毫阻擋不住他的腳步。

不過為了小心起見,系密特仍舊選擇緊貼山崖,從那些噴著水氣的金屬管子的後面進入基地。

那幾根管子旁邊顯然是最為安全的所在,四周別說巡邏兵,就連一個工人都找不到。

不過系密特很快便知道了其中的原因,那幾根管子散發出來的熱量,即便在這深秋時節,也令他感到煎熬般難以忍受。

特別是當那些金屬管子,噴湧出那一股股向上激射、數十米高的水氣的時候,四周的空氣灼燙得如同油鍋蒸籠裡面一般。

系密特一步不敢停留,飛竄到一排金屬架子的旁邊,這裡是最為靠近那個入口的所在。

那個入口是能夠令四個人並排而行的、向下延伸的台階,那裡真正可以稱得上是戒備森嚴。

入口兩邊一左一右站著兩個守衛,在四周還不停地有人巡邏者。

系密特粗粗地估計了一下,緊盯著入口的固定哨卡就有五個人之多,還有那時而瞥來的眼睛。

在如此嚴密的注視之下,想要矇混進去顯然並不容易。

看樣子只能夠等待時機的到來。
第七集 禁魔監獄 第二章 工廠

一個滿臉落腮鬍子的工人,推著一輛大拖車朝著這裡而來。

系密特絲毫沒有猶豫飛身往旁疾閃,這裡是不起眼的角落,系密特只是希望能夠蒙蔽這個工人的眼睛。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那個工人絲毫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只是自顧自地將支架搬運到車上。

系密特乘著那個工人沒有注意,閃身鑽進了那輛大拖車裡面。

「他,居然裝不下了。」

那個工人疑惑不解地看著那剩下的一堆支架,不過對此他並沒有太過在意。

拉著拖車來到一道滑槽,那個工人踩了一下拖斗的卡鉤。

隨著一陣淅瀝嘩啦的聲響,那些支架連同系密特一起滑入了滑槽之中。

早已經將那層奇特的鎧甲變得如同鋼鐵一般堅硬,再緊緊抓住兩側的幾根支架,系密特倒並沒有感到一絲疼痛。

只不過那條滑槽的長度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之外,令他感到有些暈頭轉向。

等到一切都平靜下來,四週一片漆黑,系密特稍微猶豫了一下,用力猛地一蹬,飛身跳到了空中。

幾乎在他跳起的同時,一股洶湧的熱浪,將他剛才藏身的所在徹底吞沒。

聞著那刺鼻的酸味,系密特暗自慶幸剛才及時逃脫危機。

小心翼翼地沿著牆壁往上攀爬,系密特終於摸到了頂部邊緣。

飛身跳上牆頭,系密特讓那件新生的奇特鎧甲自己清掃了一般,將所有的灰塵和雜質抖落到一旁。

令自己重新和四周融為一體,系密特仔細地觀察著四周。

這裡顯然便是基地的底部,只是不知道是在第幾層。

旁邊就是一道連同上下的樓梯,這裡用人來人往加以形容,絲毫不會感到有所誇張。

這座大廳看上去甚至要比勃爾日的市政大廳更為寬敞,數百根粗碩的立柱,牢牢地支撐著天頂。

大廳的天花板上安裝著許多滑輪掛勾,每一個滑輪掛勾的底下,都對應著一個平台。

吊掛在那些滑輪掛勾上的東西,對於系密特來說已然非常熟悉,就是那些「大鳥」。

不過大多數吊掛在滑輪掛勾上的大鳥,和他曾經見過的有些不同。

這些「大鳥」的身體顯得很小而且非常勻稱,別說塞下兩個人,就算半個人都沒有辦法塞進裡面。

看著那些瘦削的「大鳥」,再看看房間一頭整整齊齊放在那裡的熟悉的「大鳥」,系密特終於知道,這些工人正在幹些什麼。

顯然那些叛逆者還遠沒有能夠做到仿造諸神的作品,他們只不過是幸運的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了一批廢棄的諸神的作品。

這些叛逆者只是將諸神的作品加以改裝,變成能夠由兩個人來駕駛和操縱。

毫無疑問,剛才隨同自己一起滑落下來的那些支架,就是用來改裝「大鳥」的軀殼,怪不得剛才就感到如此熟悉。

系密特聚精會神地看著那些叛逆者的一舉一動。

這些叛逆者的技藝,顯然已經達到了非常純熟的境地,只見他們輕而易舉地便切割開了那些「大鳥」的身體,絲毫沒有碰壞那些浮刻在金屬板上的魔法陣。

就像人體身上擁有著無數器官和血管一樣,這些胸膛被鋪開的大鳥,同樣也裸露許多系密特根本無法猜測其用途的零件,還有那亂如滿團的各種絲線,在系密特看來,絲毫不比人體的血管來得簡易。

但是這些其亂如麻的東西,對於那些叛逆者們來說,顯然並沒有多麼複雜。

只見他們輕輕地剪斷那一根根連線,然後再用其他的連線重新將它們連接起來,這樣做的目的,顯然是為了讓連線變得更長。

其中幾個身強力壯的工人,專門幹那將金屬框架和「大鳥」組合成為一體的工作。

趁著沒有人注意,系密特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旁邊的扶梯,他如同一陣風般地刮入了下一層。

那隆隆的巨響,正是來自這一層面,令系密特感到驚詫的是,這裡竟然是一座令他難以想像的煉鋼廠。

和上面幾層不同的是,這裡顯然是天然形成的巨大洞穴,到處都佈滿了粗碩的金屬管子。

這些金屬管子接口的部位非常古怪,系密特隱隱約約有一種感覺,那便是這裡的一切,並非是那些叛逆者所建造而成。

這些奇怪的厚重的金屬管子,不停地發出沉悶的隆隆的聲音。

「卡寇,把六號和十一號的閘門打開。」遠處樓梯口,一個看上去像是監工模樣的人,用極大的嗓門吼道。

「頭兒,不行啊!已經到極限了,地下河的水位已降到了危險點。」一個小矮個從對面的房間裡面探出腦袋來,高聲喊道。

「那麼你想辦法限制其他的管道,我需要六號十一號的水,卡寇,你總不希望讓十幾條鋼錠變成廢料吧。」

「知道了頭兒,我把循環冷卻管道的水給你,不過只能夠支撐幾分鐘。」

「我明白,一分鐘之後,你把九號管子的水量減小一半就可以了。」

看著底下忙忙碌碌的人群,聽著那些對話,系密特突然間,對於這個地方異常感興趣起來。

顯然那整日不消散的迷霧,就是這座冶煉廠存在的原因。

不過令系密特怦然心動的,是剛才所聽到的地下河流。

此刻系密特總算明白,為什麼那麼多叛逆者,能夠在這個荒涼的所在存活下來的原因了。

有水就意味著能夠種植糧食,同樣也意味著能夠讓人生存下來。

正當系密特猶豫著是否要繼續進入的時候,突然間一陣熱浪迎面而來。

在那片熱浪之中,系密特隱隱約約可以聽到一陣罵罵咧咧的聲音,那並非來自一個人的抱怨。

「好了兄弟們,我馬上就會把水還給循環系統,大家稍微忍耐一下,只是一兩分鐘的事情。」那個站在平台上的監工立刻說道。

同樣感受到熱浪翻滾,系密特正猶豫著是否要退出去,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他感到有人正往這裡來。

為首的那個腳步輕盈卻又不失沉穩,在系密特的記憶之中,這樣的人絕對不是普通人物。

想到這裡,系密特連忙找尋躲藏的所在,他想到了那個監工站立的所在,那裡顯然是最好的觀察點,同樣也是負責指揮的中心,如果有人想要視察的話,那裡顯然是最好的位置。

想到這裡,系密特如同一陣風般地飛掠而出。

緊貼著牆壁縱身而上,系密特將身體緊緊靠在山崖之上,此刻他的身軀已然和山崖融合為一體。

「好熱,怎麼回事?」正如系密特預料的那樣,那個從樓上下來的大人物開口說道。

「啊!大統領,您怎麼會來這裡?這可不是您該來的地方。」那個大嗓門的監工誠惶誠恐地說道。

「先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這裡的溫度這樣高?」那位大統領冷冷地問道。

「是我命令將循環系統的水,暫時借給六號和十一號冷卻室。」那個監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快點改回來,我不希望為了一點產量,讓任何人受到損失,這樣熱,下面的工人會受不了的。」那位大統領語調稍微溫和了一些說道。

「這個,我盡可能吧,不過任務吃緊,更何況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希望」自由「號能夠盡快完成。」那個監工說道。

「我明白大家的心情,我也渴望能夠看到」自由「號完成,這樣我們就有兩艘頂級戰艦,不過對於我來說,這裡的每一個人同樣也是無可替代的財富,我不能夠為了」自由「號而損失任何一個人。」

說到這裡,那位大統領看到監工還要堅持,連忙擺了擺手問道:「那羅,對於我來說,這裡的每一個人,都遠比其他任何東西要寶貴。

「這裡的每一個人,對於自由軍的忠誠無可懷疑,還有什麼是比這更為寶貴的呢?特別是你手下的這些工人,他們全都是自由軍未來的希望,他們的父母全部在起義中喪生,為了保全和撫養他們,我們花費了無數心血和代價。

「對於我來說,無論是」緬懷「號還是」自由「號,都只不過是為了實現我們偉大理想的工具和手段。

「而他們才是自由的主體,真正的自由需要他們去獲得並且掌握,同樣也需要他們用一生的時間,去詮釋什麼才是真正的自由。

「我並不希望看到捨本求末的事情發生,我希望你永遠記住這件事情。」那位大統領緩緩說道。

「如果想通了的話,馬上將水接回來。」大統領命令道。

隨著隆隆的水管注水之聲響起,那令人難以忍受的灼熱熱浪,終於漸漸消散開去。

「我這一次來原本是想問問你,如果要把這裡整個搬遷,需要多少人手,這件事情,身為廠長的你,想必最為清楚。」那位大統領拉著那位「監工」走進辦公室,小心翼翼地關上房門之後問道。

「搬遷?您是在開玩笑?到哪裡去找和這裡同樣的條件?

「水源或許還比較方便,但是熔爐需要抽取地底岩漿的熱量,即便同樣也能夠做得到,是否能夠將這套由神明設計創造的系統,照樣搬到另外一個地方,有誰擁有這樣的把握?除非作出保證的是首領他老人家。」那位廠長猶豫不決地說道。

「或許這一層並不搬遷,首領已考慮佔有一座礦山和煉鋼廠,雖然效率遠遠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高,不過等到」自由「號完成之後,想必也用不著仍舊需要如此眾多的鋼鐵。

「真正需要搬走的是上面兩層,特別是對」雷鳥「進行改裝的那一部分,必須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搬走。」

「我不知道老爺子想幹什麼,如果一定要搬的話,最短給我一個星期時間。」那位廠長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

從他的歎息聲中,可以聽得出,他的心中充滿了無奈和惋惜。

「我知道你捨不得這裡,從一開始摸索每一根管子,到煉出第一爐鋼,你花費在這上面的心血就不去算它,時間也至少有近十年了吧。

「但是留在這裡實在太過危險,那些魔族不知道吃錯了什麼藥,放著丹摩爾那麼大一片土地不進攻,偏偏把目標放在我們的身上。

「你雖然不是軍政處成員,不過畢竟也是二十四人組成員之一,有權知道一些機密。

「實話告訴你,無論是我還是首領,對於防守住這裡並沒有多少信心。

「你應該非常清楚,我們最致命的弱點就是人數太少,特別是戰鬥人員奇缺。雖然我們的每一個戰士都勇敢無畏,但是血肉之軀的他們仍舊會死亡。

「另一個原因是,首領擔心魔族有可能直接進攻禁魔領域之中的基地。

「在那裡,魔族仍舊可以憑藉它們的力量橫衝直撞,但是我們卻只能夠用弩箭還擊,無論是雷鳥還是頂級戰艦,在那塊地方都毫無作為。

「而你這裡雖然離禁魔領域還有些距離,不過對於能夠從空中發起攻擊的魔族來說,這一點距離根本就無法設置有效的防禦線。」

那位大統領用異常低緩的聲音說道。

「裡面的人全都撤了?」

那位地位比外表看上去高得多的廠長,小心翼翼地問道。

「差不多,只有塔裡還沒有撤完,之所以會這樣的原因,是首領還希望在最後的時刻,研究出一樣重要東西。」

那位大統領說道。

「現在還研究?首領他老人家不是已經研究了十幾年,現在這極短的時間裡面,還能夠有什麼收穫?」

那位廠長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

「難道你忘記了自己剛才還留戀不捨?更何況,首領在那座塔裡花費的心血,遠比你對這裡要多得多。

「不過最為重要的原因是,此刻他並非一個人在埋頭研究,那個前來勸降的人,是個非常了不起的人物,你是否知道,首領和另外兩個人,被稱為並駕齊驅的三大天才?」那位大統領問道。

「這是許多年以前的事情了,我記得其中的一個傢伙曾經和首領走得很近,對了,我想起來了,起義的失敗和那個傢伙擁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那個傢伙在最關鍵的時刻,暗算了我們一下,令我們失去了許多有用的力量。」

那個廠長忿忿不平地說道。

「那個傢伙叫安納傑,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叫波索魯,他們和首領並稱為魔法協會的三傑,而那個此刻在塔裡做客的魔法師,正是波索魯的老師。」

那位統領平靜地說道。

聽到這番話,最感到興奮的,莫過於躲藏在扶欄底下的系密特。

自從進入這片荒涼無際的高原之後,幾乎沒有一件順心的事情,而此刻他所聽到的,或許是最近最好的一個消息。

不過聽那位大統領的口氣,叛逆者們顯然打算以最快的速度撤離,這樣算來,從現在開始,他們恐怕就得爭分奪秒,趕在叛逆者們撤離之前趕到那遠在群山深處的基地。

正當系密特考慮著應該如何加快腳步,突然間聽到那位大統領說出一番令他更感到驚詫無比的話。

「大統領,如果您和首領已決定將上面幾層全部搬遷,我是否能夠知道,搬遷的目的地到底是何方?」那位廠長小心翼翼地說道。

大統領顯然猶豫了好一會兒,最終說道:「那個地方是在偏遠的海外,事實上,那裡原本是首領所猜測的諸神使者隱蔽之所,為了求證這件事情,還令我們折損了許多人馬。」

聽到這番話,那位廠長毫無疑問仍舊無從知曉,那即將搬遷的所在到底處於何方。

但是對於躲避在一旁偷聽的系密特來說,情況則完全不同。他幾乎用不著思索,便能夠立刻說出那個地方的名字。

馬內耳,擁有著無數島嶼和港灣,歷來被海盜們當作是樂園,在剛剛經歷過的浴血奮戰之中,被自己殺死了無數生命的所在……

雖然此刻的系密特已歸心似箭,但是那位大統領不曾離開,站立在外邊的那幾個護衛不挪動地方,他可不敢冒著暴露行蹤的危險從他們身邊逃離。

聽著那位廠長開始進行自己的報告,聽著那位大統領對於撤退的安排,雖然所有這一切都顯得如此重要,但是此時此刻,系密特的心裡已然裝不下這些東西。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間樓梯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大統領在哪裡?」

還沒有下樓,那個人焦急的聲音已傳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事情?」那位大統領自然能夠猜到有大事發生,他一把推開房門走了出來問道。

「報告大統領,西面十八號基地剛才突然間發出警急警報,他們遭到了魔族的襲擊。」那個人氣喘吁吁地報告道。

「犧牲是否巨大?」

那位大統領沒有詢問其他東西,首先詢問這個問題。

「只有兩架巡邏的雷鳥逃了回來,其他人甚至來不及反應。」

那個人膽顫心驚地回答道。

「我不是命令一旦受到攻擊就立刻撤離嗎?難道連撤退都來不及?」

那位大統領惱怒地吼道,不過從他的聲音之中可以聽得出濃濃的痛惜。

「那四個活著回來的人說,這一次魔族的進攻和以往有些不同,事先根本就沒有任何預兆,而且魔族的數量也不是很多,好像根本不超過一百個,但是這些魔族擁有著不可思議的速度。

「那兩架雷鳥曾經試圖進行壓制,但是那根本沒有用處,即便交叉密集掃射,也難以壓制住那些快如閃電的魔族。

「不僅僅如此,那些魔族的攻擊方式,也和以往的魔族士兵全然不同,它們根本就不停頓下來,只是一衝而過,就殺死了我們的一個成員。」那個人回答道。

「全新的魔族種類?」大統領喃喃自語著。

而底下躲藏著的系密特則倒抽了一口冷氣,他早在幾個月之前,就在擔憂這種新型魔族的出現。

擁有著同樣的能力,事實上身為範本的他,自然最為清楚,那近乎於極端的速度擁有何等可怕的威力。

「超快的速度,真是該死,這令我想起另外一個傢伙,那個人同樣擁有這種能力。」那位大統領滿懷怒意的說道。

系密特自然能夠猜測到那位大統領這番話的意思。

不過他的心頭立刻跳出一個懷疑,或許那位大統領是他所認識的某個人。

系密特很想探出腦袋張望一眼,不過最終還是忍下了這種好奇。

畢竟和剛才他所聽到的一切比起來,這位大統領的身份就顯得沒有那麼重要。

「那批進入荒原的聖堂武士的行蹤,是否有了一些眉目?」大統領問道。

「迄今為止都沒有任何消息。」那個慌張前來報告的人回答道。

「但願那些傢伙能夠和魔族遇上,這可以省下我們許多心思。」旁邊的一個人罵罵咧咧地說道。

從那個守衛森嚴的基地裡面溜出來,已是另外一批工人替換崗位的時刻。

系密特乘著那混亂的人群,如同閃電又宛如一陣風般地掠了出去。

仍舊通過那酷熱難熬的金屬管道的後側,系密特回到了力武士們潛伏的草叢。

「告訴大家兩個消息,一個好一個壞。

「好消息是,菲廖斯大師此刻仍舊平安地待在我們原本要去的地方,至於那個壞消息,我不得不告訴各位,我們已沒有多少時間。」

通過那卷羊皮紙,系密特最後一次和波索魯大魔法師取得了聯繫,他將自己所看到,所聽到的一切,都通過那支沾滿了神奇墨汁的羽毛筆,告知了遠方的大魔法師。

將所有這一切都做完,系密特長長的吐了口氣,他將那卷羊皮紙鄭重其事地塞進了鋼管裡面,放在了最貼身的插兜之中。

這或許是最後一次和波索魯大魔法師進行聯繫,前方就是禁魔領域,那是一個徹底排斥魔法的所在……

將地圖輕輕抖開,系密特檢查著坐標,從坐標上看來,他們已然進入了那令魔法師束手無策的所在。

將手掌提到眼前,系密特冥想著,他試圖聚集一團元素。

但是很快,他便知道一切只是徒然。

正如傳說之中形容的那樣,在這個奇怪的地方,所有的魔法元素,都彷彿突然間變得懶惰了起來。

雖然四周聚集著如此眾多的魔法元素,但是任憑自己花費出最大的力氣,也沒有辦法令那些魔法元素動彈分毫。

這完全違背常理,但是卻確確實實存在於眼前。

在離開拜爾克來到這裡之前,系密特曾經幻想著自己或許能夠創造出奇跡,但是此刻看起來,自己仍舊只是平凡人。

看了一眼身後的那些力武士,從現在開始,這支隊伍終於能夠展現出不平凡的實力。

四周的荒漠和大地似乎同外面沒有什麼兩樣,同樣天空星辰的排布也沒有絲毫差別。

再一次看了一眼地圖,禁魔領域之中的標記和符號顯得稀疏而又缺少。

這裡看不見幾座基地,也只有三個地方標記著危險的記號。

「我們最好在兩天之內達到我們要去的地方,各位是否有信心?」系密特問道。

沒有人回答,系密特清清楚楚地感覺到,那些部下變得越發沉默起來……

在山峰間飛躍著,系密特已然不再忌憚行走在山峰頂端會暴露行蹤。

魔法在這裡沒有任何效果,正因為如此,系密特再也不用擔憂會有一雙眼睛在暗中窺視著他。

再也用不著擔心和害怕那些飛鳥,當然另外一個原因是,系密特發現想要將那些飛鳥射落下來,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因為此刻他手裡的雷叉,並不比燒火棍子強上多少。

當夜幕快要降臨的時候,系密特終於命令眾人停下腳步。

想要找到一塊過夜的空地並不困難,這裡到處都是乾燥而又佈滿縫隙的巖壁。

已然習慣了這種生活的系密特,再也不會去挑剔平整的、能夠容納得下所有部下的平地。

在一座如同蓮花般佈滿了橫的和豎的褶皺的山峰之上,系密特找到了容身的所在。

他自己找了一塊能夠將身體藏進去的縫隙,把厚重背包放在胸前,既可以用來遮蔽偵察,又可以用來阻擋山頂上凜冽的寒風。

將雙腿盤坐在一起,系密特立刻進入了修煉的狀態,這早已經成為了他的習慣。

但是這一次和往常截然不同的是,往日稍稍吸引便立刻蜂擁聚集過來的魔法能量,此刻卻如同凝滯一般絲毫不肯動彈。

事實上,連魔法能量向生命能量轉化也已然徹底停止,系密特無從知曉這一切到底是什麼原因。

反倒是氣脈的流轉,以及那化為音符的諸神的讚美,此刻仍舊在延續著。

或許是因為禁魔之地裡面魔法能量發揮不了作用的原因,原本堆積了太多魔法能量顯得停滯不前的血脈修行,此刻也顯得輕而易舉。

看著氣脈川流不息,不知道為什麼,系密特的心裡顯得落寞。

或許這便是嘗試過不凡之後,對於平凡再也看不上眼的緣故。

無所事事的系密特,將注意力集中在了體內的那些魔法能量之上。

此刻散佈全身的魔法能量,越發顯得涇渭分明起來,原本混雜在一起的魔法能量團,此刻聚攏成為一個個小球。

突然間,系密特感覺到,他所注意著的那個小球跳動了一下,這令他喜出望外。

按照以往的經驗,系密特知道生命能量對於這些魔法團有些作用,因此,他將推動那個能量團的精神力用生命能量取代。

令系密特感到驚詫的是,那些能量團開始往裡面收縮,這種收縮好像根本就沒有停止的跡象。

不過,這樣的收縮卻引起系密特的恐慌,因為他不止一次聽波索魯大魔法師說起過,魔法能量的過度收縮會引起爆炸。

系密特絕對不希望自己的身體爆炸!

他立刻停止了這場冒險。

但是無所事事和好奇心又驅使著他找些事情來做,而此刻能夠讓他做的,或許就只有將那些魔力聚集體一個個都濃縮成為小點。

系密特很想看看,將所有的魔力全都濃縮成這樣,將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此時此刻他感覺到,這片禁魔領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非常類似於力武士進行精神力鍛造的那座魔法陣。

唯一有所不同的是,精神力的鍛造不會產生什麼危險的後果,但是魔力過度被壓縮卻有爆炸的危險……

強迫自己睡了一覺,當系密特醒來的時候,立刻感到渾身上下充滿了生命活力。

此刻他有所懷疑,或許將魔法能量轉換為生命能量,並非毫無作用,或許轉化而成的生命能量,在不知不覺之中增加了生命能量的總量。

不過他立刻醒悟過來,此刻可不是追索生命能量奧秘的時刻,今天無論如何都必須到達那座原本用來囚禁魔法師的監獄。

想到這裡,系密特揮了揮手臂,他縱身一躍,率先朝著遠處的一座山頭跳了過去……

一樣的嶙峋險峻的群山,一樣的壁立陡峭的山崖,一樣的幽深陰暗的山坳,如果在這樣一片醜陋冷漠的荒涼之地,突然間出現一片長滿綠樹、青草、鮮花的谷地,誰都會以為,那是人間天堂,是世外桃源。

事實上此刻,系密特的心中便有著這樣的感受。

一直以來,禁魔監獄在他的想像之中,始終和死亡、恐怖、無盡的孤獨聯繫在一起,就算不像那些亂石成堆的苦役營,至少也應該是一片戈壁荒原的模樣。

但是此刻呈現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

「這裡就是禁魔監獄嗎?」系密特忍不住問道。像

「是的。」那個擁有著禁魔領域記憶的力武士平靜地說道。

「我記憶之中的禁魔監獄就是這番景象,這片谷地,就是當年諸神的戰艦墜毀之後遺留下來的痕跡。」說著,那個力武士指了指一旁的一座看上去非常詭異的山崖。

那片山崖看上去像是一道捲曲的波浪,又彷彿是一塊碎裂的巨大的貝殼。

「那就是諸神戰艦碎落下來的一塊殘片。」那個力武士說道。

「那裡是否有人居住?」系密特忍不住問道。

力武士思索了片刻之後,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確定,雖然在我的記憶之中,那裡從來沒有被涉足過。」

聽到這樣一說,系密特點了點頭。

「二號,你帶三個人搜索一下,看看是否有人駐守在那裡;十一號,你負責調派防禦和警戒的人員。

「四號,你對於這裡最為熟悉,我要你為我帶路,其他人原地待命。」系密特簡短地命令道。

系密特已經忘記,自己多少時間未曾用雙腳踏上鬆軟的泥土,此刻的他總算明白,為什麼人類對肥沃的土地,對大地和田野充滿了某種異樣的沉迷。

突然間,一陣鳥鳴引起了系密特的注意。

一開始或許是一陣警惕,但是轉念想到這個地方根本就是魔法禁止之地,系密特突然間又感到放心了下來。

此刻的他,感覺到平和安詳,甚至有一絲親切的感覺。

在他眼中,前方彷彿不再是危機四伏的敵人的中心,而是久別之後好不容易才得以歸來的故土家鄉。

系密特甚至有些奇怪,就連他當初從奇斯拉特山脈之中出來,看到蒙森特那一望無際的綠色田野,也未曾擁有過同樣的感受。

或許那是因為當初的自己還太過稚嫩,根本無法理解這平凡之中的美妙。

看著那鬱鬱蔥蔥的山林,看著那碧綠的草地,突然之間,系密特跳出了一個念頭。

如果他再一次回到繁華的世界,如果將那些魔族全部肅清乾淨,他是否會再一次回到蒙森特,回到那片充滿綠意的故土?

輕輕地甩了甩頭,將那紛亂的思緒全都拋在腦後,系密特朝著樹林走去。

這裡的樹林讓系密特想起了奧爾麥,樹木的排列同樣密集,樹林裡面同樣幽暗無比。

但是這裡的樹木,遠沒有奧爾麥森林裡面的那些巨樹那樣高大挺拔。

令系密特感到奇怪的是,生長在這裡的大多數是槐和黃楊之類的樹木,它們之中最細的也有大腿粗細,能夠長成這樣,意味著它們全都經歷了幾個世紀之久的風霜雨雪。

系密特猜想,如果一個雕刻家來到這裡,或許會感到喜出望外,因為這裡的每一棵樹木,都能夠成為一件美妙的藝術珍品。

不過如果是一個樵夫進入這片樹林的話,恐怕他會抱頭而逃,這些全都是異常難啃的植物。

小心翼翼地繞著這些樹木,腳下的感覺奇怪極了,如此眾多的樹木,令這裡的根系盤根錯節,而且大多數都裸露在了地表。

正因為如此,每一腳踩下去,都感覺到高高低低、坑坑窪窪。

不過那木質的感覺,又完全異於岩石和泥土。

這實在是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

眾多的樹木,同樣也意味著眾多的生機。

寧靜顯然和這座樹林搭不上任何邊,因為這裡每時每刻,每一個方向都能夠聽到唧唧喳喳的鳥叫聲。

還有那撲扇翅膀在樹林裡面飛翔的聲音,透過高大的樹冠,顯得更加清晰。

這是個充滿生命的地方。

在這一腳深一腳淺的樹林裡面走了一個多小時,系密特終於看到了他期待的目標。

透過樹冠的縫隙,可以看到遠處聳立著一座孤零零的山峰。

即便沒有人告訴他,這座山峰的不凡,系密特相信,自己也絕對不會將這看作是一座普通的山峰。

這顯然是一座違背所有自然規律的山峰,它的底部和頂部比起來,顯得頗為狹小,而且那傾斜的姿態,也同樣不像是自然界的產物。

這座山的表面顯得異常光滑,看不到四周山峰全都擁有的那嶙峋的縫隙,不過卻多了許多皺褶。

那巨大的頂部看上去顯得頗為整齊,顯然是個非常規則的幾何形狀。

整座山峰估計有三百多米高,這令系密特想起了,當初曾經看到過的那隱藏在濃霧底下的碩長陰影。

那艘衝鋒艦看上去也有三百多米,不過從寬度看來,絕對比不上這座山峰。

從這片殘骸,系密特極力回想著,諸神的戰艦當年飄浮在大陸上空的景象,毫無疑問,那肯定是一幅氣勢恢弘的景象。

系密特所想像的諸神的戰艦有一公里長,龐大的身體,黑壓壓地遮蓋住大片天空。

這樣的戰艦有上萬艘之多,那恢弘壯麗的氣勢,足以令系密特心馳神往……

躲在一株黃楊底下,系密特眺望著遠處,這裡出乎預料之外的寂靜,一眼看去根本就看不到人煙的蹤跡。

難道他仍舊晚了一步?難道人已經全部撤走?系密特不禁這麼想著。

「你去叫幾個人來,順便問問二號,他那裡是否有所發現?」系密特朝著身邊的那個力武士命令道。

那個力武士答應著迅速離開,半個小時之後,他帶著十個人回到了這裡。

「那個地方沒有任何人曾經住過的痕跡。」一看到系密特,二號立刻報告道。

對於剛才那個力武士一下子拉來這麼多人馬,系密特感到有些無奈。

不過看了一眼那座巨大的山峰,他最終放棄了堅持。

「留下兩個人,作為聯絡和增援,其他人全都跟著我。」系密特命令道。

說著,他飛身一縱跳了出去。

不過這一次他的身形並沒有憑空消失,自從進入了這個領域之後,所有隱藏身形的魔法都失去了作用。

不過系密特用最快的速度奔跑,身影原本就如同虛幻的陰影。

而他所率領的那些力武士,同樣個個技藝精湛,這短短的距離對於他們來說,同樣輕而易舉。

緊貼著牆壁,靠得如此接近,系密特這才注意到,這座山峰簡直就是一座聳立於地面之上的城鎮。

山峰的底部就彷彿是一座敞開式的大門,正中央是一道直達頂部的高聳而又獨立的天井。

正是這座天井給四周帶來光明。

那高聳的頂部肯定安裝著什麼魔法裝置,因此照耀進來的光線顯得異常柔和,而且沒有方向的感覺。

系密特猜想,這或許是某種用鏡子組成的藝術傑作。

環繞著天井是一圈樓梯,樓梯直接通到天頂。

系密特並不打算從那道顯眼的樓梯上去,他猜想著這裡肯定有另外的地方能夠上去。

突然間,一陣輕微的咳嗽聲從天井之中傳來,不過因為那層層迴響,系密特根本就無從得知這聲咳嗽來自何方。

與此同時,這也令他感到警惕。

對於音樂和建築全都有所瞭解的他,自然知道,一些特定的構造會引起共鳴。

共鳴的結果便是,哪怕最為輕微的聲音也會被所有人聽到。

這顯然是最有可能暴露行蹤的原因,只要一想到這些,系密特立刻對自己的部下發出了警告。

高舉著手臂掄圓揮舞了一圈,在系密特的記憶之中,擁有著力武士的整套聯絡的方式。

那些力武士們立刻散去,開始對四周的搜索。

十幾個人的效率,確實遠遠大於一人。

不一會兒,那些力武士們無聲無息地聚攏過來,他們之中有些人的手裡拿著一些千奇百怪的東西。

其中的兩個力武士用手勢告訴系密特,在角落那裡還有兩道樓梯。

而那些搜索出來的東西裡面,有兩份報告,報告的內容竟然和那兩艘巨大的戰艦有關。

另外有一張各個樓層的示意圖,這份示意圖原本顯然是貼在牆壁之上,此刻被那個力武士撕扯了下來。

小心翼翼地一層接著一層搜索上去。

看到那一間間閉鎖的房門,看著那整整齊齊疊好的東西,系密特絕對可以肯定,曾經住在這裡的那些叛逆者,完全有條不紊地撤離了這裡。

突然間,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從頭頂上響起,腳步聲中還夾雜著說笑的聲音。

幾乎無聲無息地,所有力武士全都朝著系密特的方向聚攏了過來,而系密特則閃身躲在了一道柵欄的後面,朝著上方張望著。

那是一群叛逆者,六個人全都穿著筆挺、看上去較為高階的制服。

他們之中最為年長的那個也只有二十多歲,大多數甚至不能夠稱得上青年,當然比起系密特自己要大得多。

這群人正沿著天井正中央的這條樓梯,一邊說笑著一邊往下走。

看到這群人,系密特甚至有種衝動,以他帶來的那些部下的實力,絕對可以在這些人有所反應之前,將他們全部擊斃。

或許甚至用不著擊斃,只需要打昏就可以。

將這些昏迷過去的傢伙剝掉身上的衣服,堂而皇之地到達最頂上的那幾層。

正當系密特做著周密的打算,突然間又是一陣嘈雜喧鬧的聲音響起,更多的人,更多的腳步聲從頭頂傳來。

稍微思索了一下,系密特立刻醒悟到此刻應該是到了晚餐時分。

雖然從天色看起來還稍微顯早了一些,不過他倒是聽說過有些郡省的人,喜歡早早地結束晚餐。

顯然這些叛逆者們的習慣就是如此。

突然間,系密特感到猶豫起來,萬一這些叛逆者到了底下,看到那被撕扯掉的樓層示意圖,看到那被打開的原本應該是緊鎖的房門,是否會意識到已有人闖進了這裡?

正當系密特感到忐忑不安,右手甚至已握上了刀柄,那最先出來的一群人,在頂部靠近五分之一的一層樓消失了蹤影。

系密特靜靜地等候著,他的眼睛緊緊盯著那道樓梯。

此刻,天井裡面的那道樓梯上已排滿了人,這些人從各個樓層出來,他們之中的大部分穿著那怪異的鎧甲。

只有一小部分人和最前面的那些人一樣身穿制服,看上去像是軍官模樣。

正如系密特預料的那樣,所有人都聚攏在那一層樓。

看一眼那高聳的樓頂,想想這確實也沒有錯,如果為了填飽肚子每天需要上下三百多米的樓層三次,恐怕只有聖堂武士能夠輕而易舉的做到。

想必這裡每隔幾層樓就會有一座餐廳。

系密特原本打算數一下樓梯上的人數,但是一想到還有兩道樓梯,他就放棄了這個念頭。

閃身回到眾人之中,系密特仍舊示意眾人分頭搜索前進。

小心翼翼地搜索著每一層樓,頭頂上的喧鬧聲變得越來越冷清,漸漸那道樓梯不僅僅只有朝下的人流。

突然間,系密特聽到頭頂上有腳步聲和說笑聲,顯得越來越近,他再一次湊到一根柱子後面,探頭往外張望。

兩個軍官模樣的傢伙,說笑著朝著下方走來,系密特無從猜測,這兩個人到底是打算到底下散散步,還是有特別的公幹?

但是此刻他卻沒有多少考慮的餘地,不能夠放任何一個人到下面去。

朝著部下招了招手,系密特指了指那螺旋形的扶梯,和這一層樓接口的地方。

兩個力武士立刻會意地蹲在了一旁,而其他的力武士則各自尋找躲藏的地方。

系密特自己也閃身躲了起來。

腳步聲越來越接近,系密特甚至已看到他們露出的雙腳。

當那兩個人從自己的身邊通過,系密特悄悄地探出了腦袋,他緊盯著這兩個不幸的獵物。

這兩個毫無知覺,根本不知道自己已落入一群兇猛強悍的「猛獸」包圍之中的「羚羊」,仍舊在那裡悠閒的漫步,並且交談著。

突然間,兩道黑影從旁邊的陰影之中竄了出去。

那兩個力武士嫺熟的動作,和舉重若輕的手段,令系密特自愧不如。

如果讓他親自下手,或許他的速度可以更快,不過想要做到這樣無聲無息的效果,恐怕就有些困難。

更別說最後如同輕描淡寫一般,夾著人質走。

看著那兩個被迅速制伏的軍官,系密特原本打算將他們的制服剝下來,但是轉念間想到自己的這些部下那異常魁梧的身材,顯然根本就沒有任何化妝改扮的餘地。

長歎了一口氣,系密特打消了這個無比誘人的念頭,然後命令那兩個力武士,將那兩個被擊昏的軍官,鎖進了旁邊的一個房間。

仍舊像原來那樣一層接著一層往上搜索,不過當來到那餐廳下面一層的時候,系密特命令他的部下們停止了搜索。

幾乎每一個人都知道,接下來的這幾層對於此行來說,簡直就意味著千里之末的一寸,但是偏偏這一寸,比以往的那一千里更加困難複雜。

系密特並不打算大開殺戒,如果面對的是以往的那些、能夠發射出致命武器的叛逆者,出乎防衛的目的,他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但是此刻,在這片魔法絲毫起不了作用的所在,他和他的這些部下,如果隨意出手的話,那便不再是援救,而是一場屠殺。

除此之外,此行最為重要的目的,原本就不是為了屠殺這些叛逆者,而是為了救援菲廖斯大魔法師。

或許順便將那個叫崔特的叛逆者首領抓捕在手中,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正因為如此,在系密特看來,此刻最重要的事情並非是控制住每一層樓面以及那些叛逆者,而是找到菲廖斯大魔法師和崔特的行蹤。

想到這裡,系密特看了一眼自己的部下。

包括自己在內總共十四個人,偏偏這裡有三道樓梯,想要確實可行地控制住一層樓面,至少要三個人,這樣一來,就只有四層樓面可以徹底控制和把守。

看了一眼頭頂上方,那裡至少有十二層樓。

稍微猶豫了一下,系密特最終作出了決定。

小心翼翼地躲進了一間房間,鋪開那份各樓面分佈圖。

「四號、五號、六號,你們三個人給我守住上面的餐廳,肯定還會有人前來用餐,你們得不動聲色地將每一個人都控制住。

「七號、八號、九號,你們控制這一層,這一層至關重要,通往外邊的索道滑纜是至關緊要的地方,因此你們得把這一層清理乾淨。

「十號、十一號、十二號,你們控制標記著紅色的這一層,我有種感覺,一旦將那些叛逆者逼急了,他們可能會作出魚死網破同歸於盡的舉動,而這片標記紅色的所在,實在有些觸目驚心。

「十三號、十四號、十五號,你們三個到達最頂層,雖然不知道那裡有些什麼,不過叛逆者有可能會從那兒逃脫。

「至於二號、三號,你們倆跟著我,我們的職責是搜尋菲廖斯大魔法師的蹤跡。

「在這裡,除了我這一組,其他每一組最重要的職責,便是守住每一層的三道樓梯。第二組的職責相對更加艱難一些,畢竟他們還要盯住索道。」

系密特對他的部下們交代著最後的命令。

「中間的這條樓梯最為麻煩,如果想要逃生,最快的路徑並非是沿著樓梯螺旋前進,而是從就近的樓層一格一格翻下去。」

二號立刻指出了計畫之中的漏洞。

系密特稍微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既然是這樣,計畫稍微作一些更改,一旦我們之中任何人的行蹤徹底暴露,每一組立刻設法破壞正中央的樓梯。」

[BOOK: 0004 / Chapter: 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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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 Apr 26 12:49:22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