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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07-08
第兩百七十六章 「秋露,冬雪,小雷!」

冬雪?

「昔年公冶無鋒所煉『冬雪』一劍,的確可堪與我這把秋露抗衡……可是現在秋露已出,世間恐怕卻未必能再有一把『冬雪』了。」追星子語氣之中帶著幾分冷傲。

越師緩緩拔出自己所抱的那柄長劍,他的動作很緩慢,每一分動作很清晰,甚至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溫柔!

他原本冷漠的目光中,卻隱隱的散發著一絲狂熱!那是一種帶著全身心虔誠的狂熱!

劍出鞘!

眾人都是一聲歎息,歎息聲中彷彿帶著幾分不屑。只因為此劍實在太過平平無奇了。

如果說崑崙掌門玉璣子的飛劍雖然說不上是什麼神兵利器,但至少也是算是一把上品的飛劍。

那麼越師的這把劍,則相比就更加遠遠不如了。

這把劍劍光黯然,絲毫沒有光彩之處,彷彿只是普通的凡鐵打造而已,那劍吞口處隱隱還有絲絲劃痕,彷彿是長年累月摩擦出來的痕跡,而劍柄上,也不像其他修行者的飛劍那樣,雕刻著重重的仙法花紋,而是一個銅質的劍柄,卻已經被磨得很是光滑。

唯一讓人不解得就是,這柄劍,劍鋒很薄,薄得彷彿一張紙而已!

越師握住長劍,身上忽然隱隱的散發出一絲令人壓抑的氣息,站的距離他稍近的人,都彷彿自然而然的後退了半步。

越師眼睛不看追星子,卻只是看著自己手裡的長劍,淡淡道:「我七歲入師門,原本是恩師凌霄子座下一童子,得恩師之恩,授我劍道……我今年三百一十九歲。算起來,修煉劍道已經三百一十二年了……這三百一十二年,我不修仙術,不修法寶。不擅馭風。吃飯睡覺,都抱著這柄劍。」他語氣淡然,彷彿在訴說一件極為簡單的事情一般:「此劍長三尺三寸,原本重十三斤四兩……可惜,如今只重十二斤一兩了。」說到這裡。他眼中卻反而露出幾分驕傲之色來。

旁人聽得有些茫然,小雷卻立刻眼睛一亮!

這三百年來,越師居然只用了這麼一把劍!

天下大多修行之人。修煉劍術,都是開始的時候隨便找一把飛劍開始學習入門,等到劍術有了一定的基礎,就會重新尋一把品階高一些地好劍來換掉。等到劍術有了一定造詣了,還會再換更好的品階更高的寶劍來用。

大多如此。

這越師,居然一輩子就用一把劍?

至於重量的變化……

那意思是:他苦心修劍,將此劍從鋒利劍尖用鈍,然後卻不捨得換劍。又自己將鈍劍磨鋒利……如此反覆不知道多少次……劍已經被越磨越輕了!

所以,這劍鋒才會如此薄吧?

想到這裡,小雷心中忽然對越師生出一種敬歎交加地感覺。

任何一個人,如果是抱著這種狂熱地心態做一件事情……而且堅持了三百多年……

那麼,想想一下。他能到達一個什麼樣的境界?

越師已經伸出手掌,輕輕擦拭自己的劍鋒,而此刻,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在場的都是修行高人,大家都清晰地感覺到,越師明明身上並沒有任何的法力波動,可是隨著他的手掌緩緩擦拭過劍鋒,那原本黯淡無光地劍鋒上,凡是被他摩擦過的地方,忽然一寸寸的爆發出耀眼的劍氣!

那劍氣彷彿火熱,又彷彿寒冷,一寸寸的暴漲出來,頓時這把劍就完全不同了!

一絲絲的銀光閃爍,彷彿……

彷彿……

冬日之雪!

而這時候,越師才緩緩抬起頭來,面色如古井無波,看著追星子,淡淡道:「蜀中越師,攜自煉冬雪,求戰秋露!」

追星子終於動容,他緊緊盯著越師手中之劍,緩緩吐氣道:「請出劍!」

這三個字說完,眾人再次退散開來。

小雷似乎猶豫了一下,看了越師一眼,卻終於沒有說話。

追星子和越師兩人相識而立。追星子身上充滿了絢麗的冰藍色的光芒,手裡地秋露劍更是耀眼如一輪墜落地上的藍色太陽一般,他長髮飄揚,彷彿神靈!

而相比而言,越師則站立在他對面大約十幾步的距離,一身灰袍,面色平靜,垂首而立,眼神被頭髮遮擋,卻叫人看不清他的目光。

他全身上下,唯一露出幾分不凡的光彩地,就只有他手裡的那把長劍。可是那光芒雖然不凡,在絢爛如烈陽般的秋露劍面前,卻依然是黯淡了太多太多了,彷彿一隻渺小的螢火蟲……

眾人都是屏息靜氣盯著場中兩人,唯獨小雷忽然盤膝坐了下來,單手撐著下巴。

旁邊丹霞子已經把玉璣子放在地上躺下,玉璣子臉上的血跡已經被擦拭掉了。可是丹霞子的面色卻越發的凝重起來。

「怎麼樣?」逍遙子歎息「唉……」丹霞子猶豫了一下,道:「崑崙掌門人性命是無礙的,他金身初成,原本一般法術根本難傷他法體的,只是那追星子的劍氣太過厲害……若是單純的一條手臂沒了,我這裡還有一些上好的靈草,最多請逍遙掌門幫忙耗費些法力,幫他重塑一條手臂出來,修煉個幾年,也就行了,只是現在……」他面露幾分難色:「剛才你也看見了,玉璣子口鼻眼光耳孔七竅流血,這就不是用法力能恢復得了啦……此刻傷勢已經無礙了,身上的外傷,總要有十天半個月,才能復原……可是這眼睛傷了,我卻沒辦法了……還有耳朵……崑崙掌門的眼睛已經被劍氣摧瞎了,耳膜幾乎完全碎裂,縱然好了之後,也是眼不能看,耳不能聽了……」

逍遙子黯然。

堂堂崑崙掌門,居然變成了一個瞎子加聾子?!

那追星子三百年前參加大會的時候,法力雖然不俗,卻遠遠不及玉璣子,為什麼這三百年下來,居然強橫到這種地步呢?

想到剛才自己屈指去彈他的劍,卻險些震得自己一條手臂都廢掉了!

要知道,剛才逍遙子已經運上了逍遙派的「逆天訣」啊!

當初他以逆天訣,一人獨敗了仙音和君劍等玄閣四個元老!如今卻險些被對方劍氣摧斷自己的手臂!逍遙子沉重的看了場中一眼……

而這時候,場中的兩人依然沒有動!

小雷忽然道:「妙嫣……」

「想?」妙嫣握住了小雷的手:「夫君何事?」

「你看越師能贏麼?」小雷忽然笑了笑,只是他笑得實在有些奇怪。

妙嫣側頭想了想,道:「我不知道……」

他們兩人說話聲音並不輕,旁邊眾人都是聽見了,卻都是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

似乎,沒有人認為越師能有能力和追星子一戰!

實在是剛才追星子顯示出來的實力,太過強大了!

他幾乎是毫不取巧的,硬碰硬破掉了崑崙的鎮派絕學「雷字訣」,最後一劍之威,幾乎當場就險些將天下五方高人之列的崑崙掌門人斬殺!

幾乎所有人都震驚與追星子的這種強的離譜的實力!

不過,似乎隱隱的,也有人心中覺得追星子彷彿就應該是這種實力的。

畢竟……他現在是秋露劍的主人啊!

小雷卻不管旁人的想法,自顧自緩緩道:「嘿,妙嫣……你覺得,當今世上,還有誰能贏得過他?」

妙嫣笑了笑,道:「這我就不知道啦……不過我想輕靈子若是在的話,自然能贏得過他……還有,夫君你現在今非昔比,想來也不懼他的。嗯,還有你的那另外幾個師兄……」

小雷卻忽然歎了口氣,看了妙嫣一眼,搖頭道:「你錯了……」小雷面色凝重,道:「這追星子……恐怕不簡單啊……」他眉宇間有些怪異:「剛才他一劍發出,我彷彿能感覺到他身體裡似乎有一種力量的波動……你說我那些師兄能贏他麼?嘿嘿,其實也未必……」

妙嫣皺眉道:「未必?這追星子雖然厲害……可是……」

小雷搖頭:「若是單純的說法力修為,我那三個師兄還有一位師姐,都強過了他。若是性命博殺,要殺了追星子也不難,可是如果單純的論這劍道,恐怕……嘿嘿,除了輕靈子之外,就沒有一個能比得過他!畢竟現在是論劍,只能用劍術,其他的本事是不能用的。」

妙嫣忽然道:「那如果是夫君你呢?」

「我?」小雷笑了笑,道:「若是平時在別處遇到他,我若是想殺他,至少有七成把握……如果再用上一點手段,我至少有七八種種辦法能幹掉這傢伙……不過如果今天在這裡,非要大家比劍道……那麼我自問算下來,也不過五五之數罷了。」

「那麼越師呢?」

「越師……」小雷一字一字緩緩道:「越師或許能贏,或許能輸……不過我倒是希望他不要贏……因為他如果要贏,那麼代價和下場就是自己死!」

他口中那個死字剛說出口,場中的越師忽然動了!

拔劍,出劍,橫斬!

幾乎每個人都能清楚的看見越師的每一分動作。他的動作似乎並不快,劍鋒之上似乎也並沒有任何華麗的劍氣或者光芒。

就這麼幾乎平淡得讓人不敢相信的一道橫斬……

而小雷目光驟然爆發出異樣的神采!他看的是越師的腳步!

三步!

越師只踏出了三步,這麼貌似平平無奇的三步,卻一下就越過了原本十幾步的距離!

而越師每一步踏出,他的動作,在小雷的眼中,彷彿就立刻有了幾分說不出來的變化!

彷彿越師的動作越是清晰,小雷就越發的看不懂!

面對這麼幾乎平淡到了極點的一劍,追星子卻面色冰冷,身子居然往後退了半步,燦爛光芒的秋露劍橫擋了一下……

……

寂靜!

沒有預料中的碰撞聲音,沒有火星四射,也沒有出現越師的劍被斬斷的場面……

越師的那柄劍,幾乎是輕輕貼在了秋露劍的劍身上,隨即就看見越師的手腕忽然用了一個怪異到極點的扭動……

滋滋滋滋……

一陣刺耳的摩擦聲,兩柄劍居然摩擦了起來,擦出了星星點點的火光來,那冰藍色的劍氣縱然厲害,可是越師的面色卻平靜,眾人這才看清楚了,原來兩人並不是劍鋒相交,而是劍身貼著劍身。

追星子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只感覺到劍氣彷彿有些阻塞,冷笑一聲,秋露劍已經反撩了過去。

這一劍飄飄呼呼刺了過去。越師卻面色平靜,只是一個幾乎簡單到了極點的回劍一封。

叮!

秋露劍的劍尖「準確」的點在了越師的劍鋒之上,越師身子一晃,飄然退開了十幾步。臉上閃過一絲青氣。深深吸了口氣,這才站穩。

不過讓眾人奇怪的是,他地長劍居然完好無損!

越師忽然笑了,他原本冰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真正的微笑!他忽然開口道:「你騙了所有人。」

「什麼?」追星子眉毛一揚。

越師搖搖頭:「你的劍是秋露劍。劍術也是昔年東海神君地『藍冥劍氣』,可是你地法力修為……卻根本不對!藍冥劍氣雖然也很霸道,也是以修煉寒冰劍氣為主。卻絕沒有這麼陰毒……只不過這秋露劍上原本劍魂已經具備的劍本身的劍氣,掩蓋了你法力的陰毒……」

追星子哼了一聲:「胡說八道。」

「不是胡說……當今天下,再也沒有任何一門一派對秋露劍劍氣的瞭解比我還深了,甚至你,雖然是秋露劍地主人,也未必瞭解有我深……只因為我師門這一脈,幾乎幾千年來,都在研究這柄劍!」越師歎了口氣。道:「你的劍氣比昔年的東海神君,霸道更多了三分,陰毒更多了七分……可惜,卻還比不上東海神君。」

說到這裡,越師忽然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震驚地事情!

他忽然伸出兩根手指。夾住了自己的劍鋒,然後輕輕一扭……

嗡的一聲,將自己的長劍劍鋒從沒柄處折斷了!

「我本愛劍之人,可惜我知道,我這柄劍絕對不如你的秋露那麼鋒利……而我也沒有修煉到昔年公冶無鋒的那種境界……所以,我唯一的選擇,就是折劍棄形!」

「折劍棄形」這四個字落在小雷耳中,他臉色立刻一變,居然一下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越師手裡已經只剩下一個劍柄了,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傷,似乎是為自己地劍斷而悲傷,然後他歎了口氣……

就在此刻,那手裡斷劍的劍柄之上,忽然絲絲蔓延處一道道銀色之氣,那銀光鋒銳,刺人,雖然站得遠遠的,都能感受到那鋒利的氣息!

無數道銀光從劍柄上蔓延開來,劍尖的交錯在了一起,扭曲蠕動,最後隱隱地重新塑造成了劍鋒的模樣!

越師身子周圍忽然氣流開始急促的湧動起來,他的衣袍被拉得筆直,身子昂然而立,身上那一道道鋒利無比的氣流,將他整個人包裹了在了裡面……不,應該是說,那些鋒利的氣流,根本就是從他身體裡放出出來的!

這位以身修劍的奇人,終於釋放出了自己的劍氣!!

越師淡淡道:「秋露之鋒,當世無雙。不過你的劍『以形為鋒』,我自問無力抗衡,就只有『以氣為鋒』了,你的劍再鋒利,能斬斷有形之劍,卻斬不斷我的無形之劍……」

他原本語氣冷淡,說到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越師忽然眉毛豎立,彷彿響雷一般的大吼了一聲:「接劍!!!!」

隨著這一聲,他身上陡然爆發出無數道銀色的劍氣,彷彿銀蛇狂舞,無數道劍氣朝著追星子暴射而去!

追星子身子在原地轉了個圈,手裡的秋露劍彷彿日輪般旋轉,眾人就聽見彷彿雨點一般的叮叮咚咚,無數劍氣射在了追星子的身上,被他手裡的秋露劍爆發出的冰藍劍氣層層封住,一時間劍氣縱橫,銀色和藍色交相輝映!

而這個時候,越師手持劍,腳下邁步,身子艱難的一步步朝前走去……

他每一步踏出,腳下的地面馬立刻就留下了一個深深的腳印,手裡的那用銀色劍氣凝結出來的劍鋒,越發的耀眼起來,等他走到第四步的時候,那劍鋒的光芒,幾乎已經讓人無法直視了!燦爛得已經將不遠處追星子的冰藍劍氣的光芒完全壓制下去了!

追星子彷彿就好像是一隻落入蜘蛛網的昆蟲,周圍漫天都是銀色的劍氣,將他層層密密麻麻的包圍住了。他終於大喝了一聲,冰凍劍氣釋放了出去,瞬間週身凡是接近他地劍氣都被凝固住了,然後在秋露劍一掃之下。煙消雲散。

而就在此刻,越師已經終於來到了追星子的面前!

刺!

就是那麼一個簡單的刺。

這一劍彷彿滄海一粟,卻又好似羚羊掛角,妙到顛毫!追星子目中終於閃過一絲驚色。他身子急速後退。可是他退一步,越師就進一步!追星子眉宇中閃過一絲怒意,反手朝著越師劍上斬了下去。

叮!!

這一個清脆的聲音響徹了在場所有人地耳朵裡。

在這一瞬間,所有人終於看清楚了兩人地動作……

追星子的秋露劍一下斬落,立刻就從越師的劍鋒上切了進去。把他的劍鋒一分兩半!

可是等秋露劍斬過去盛師的劍鋒卻彷彿絲毫無損,然後越師挺劍一刺!追星子大驚之下。橫劍在身前一擋,越師地這一劍就刺在了秋露劍的劍身之上。

轟!!

眾人分明聽見了一聲轟鳴,隨即就看見空氣之中,那銀色的劍氣好像洶湧地波濤一樣陡然狂怒起來!

追星子臉色蒼白,忽然全身衣衫嗤嗤破裂好幾處,鮮血飛濺了出來,身子直直往後退出了十幾步,這才勉強站穩了。

低頭一看。只見那鋒利無雙的秋露劍的劍身之上,居然……

居然多了一個米粒般大小的細細的孔洞!!!

越師這一劍,居然把號稱天下第一神劍的秋露劍,刺穿了!!

而且,劍氣縱橫之中。已經穿透了追星子的冰藍劍氣,傷到了他的身體,他地袍子已經有些殘破,殷紅的鮮血染在雪白的袍子上,追星子面色陰冷,緊緊盯著越師,然後他忽然悶有了一聲,口角流出一絲鮮血來。

越師卻剛剛緩緩的收回了自己剛才的那一刺地動作。他的動作緩慢的有些詭異,而嘴角也是流出了一絲鮮血。不過他卻絲毫不以為意,張嘴吐了口血,淡淡笑道:「秋露劍畢竟還是秋露劍……只可惜你不是東海神君,我也不是公冶無鋒。」

追星子目中滿是怒意,喝道:「好!好好!果然厲害,天下能傷秋露劍的,唯你一人!」

他身上的冰藍色的氣焰忽然高漲起來,面色也似乎有些扭曲,長嘯一聲,縱身飛了起來,居高臨下看著越師,眼神越來越冰冷。

越師的眼中卻反而露出了一絲解脫之色,喃喃笑道:「嘿,這是……這是昔年東方神君的『藍冥一斬』了麼?我越師能見此劍而亡,也算不枉了……」

他忽然揮劍輕輕巧巧的割斷了自己的髮髻,頓時無數斷髮飛揚了起來,他全身無數銀色劍氣頓時洶湧起來,高聲喝道:「追星子,越師三百年苦修劍氣,今天求道與你!」

你見過一個小小的水管裡忽然爆發出瀑布的情景麼?

那麼此刻越師就是這樣了!

他全身衣衫忽然片片碎裂,張開雙臂,大吼一聲!!隨即刷刷刷刷制刷……無數道耀眼到了極點的光芒從他身體裡爆射了出去!那一道道銀色的碩大的劍光飛射到了天空,一時間鋒利的劍氣佈滿了那一片的整個天地!

越師將手裡的那一把斷髮忽然揚起!

柔軟的斷髮忽然變得如鋼針一般的筆直,瞬間化成無數到利劍一般,朝著天空的追星子暴射了過去!

而在這無數道利劍之後,越師雙手合劍在前,他的腳下地面立刻出現了無數道細細的龜裂,此刻劍氣越來越厲害,遠遠站在邊上的眾人已經無法忍受,紛紛施展出法力來防禦,還有的則乾脆祭出了自己的法寶來抵擋劍氣。

越師忽然慘然一笑,身子沖天而起!

這一瞬間,眾人已經無法分清,哪一個是劍,哪一個是越師了!

他自己,彷彿就已經變成了一柄鋒利的神劍,刺向了天空中的追星子。追星子的冰藍劍氣釋放了出來。可是卻遠遠沒有越師的劍氣那般威勢,在無數密密麻麻的斷髮之中,追星子雖然已經極力用劍氣抵擋,秋露劍擋住了大部分。可是也依然有一部分射在了追星子地身上!那些斷髮已經不啻於等同於無數把細微的利劍刺破他的身體。頓時全身血流如注!

而就在這時候,越師的劍已經到了面前!

轟地一聲,兩人終於撞在了一起……

越師地劍一分分的從追星子身上的冰藍色的劍氣氣團上割了下去,刺了進去,每刺進入多一分。越師臉上痛楚的表情就深刻了一分。

追星子則是終於露出了驚恐地表情,他的劍已經橫在了當前,可是他似乎隱隱知道。這次縱然是以秋露劍之利,恐怕也抵擋不住了!

劍癡三百年苦修劍氣,威力如斯!

在一道耀眼的光芒中,就連小雷都無法承受那光芒對眼睛地刺激,而略微側過了頭去。等眾人重新看清的時候,天上兩個人已經一先一後墜落了下來。

追星子身子狼狽的摔在了地上,他的右邊胸口多了個血肉模糊的窟窿,身體已經被刺穿了。身子砸在了地上,滾了兩下,這才勉強爬了起來,卻已經無力站起,只是單膝跪在哪裡。秋露劍此刻劍身上又多了一個大約有拇指粗細的穿孔。冰藍色的劍氣早已經黯淡無光,被追星子握在手裡,插在地面上,似乎勉強支撐他的身體不倒下。

而越師,落在了地上,卻如釘子般地站立住了,可是他的那張原本冰冷的臉龐,眼神之中黯淡無光,只是背影看上去,卻已然挺得筆直!他的口中不停的流出大口大口地鮮血,卻依然緊緊盯著追星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追星子喘息了會兒,忽然大笑起來,他支撐著自己的身子,勉強站立起來,雖然有些搖晃,卻畢竟是站穩了身子。盯著越師狂笑了幾聲:「這就是公冶無鋒一脈的獨門『藏劍術』麼?厲害……果然厲害……越師,你的修為已經遠遠超過了三百年前你的師父凌霄子了!」

喘息了兩下,追星子忽然大笑道:「可惜……可惜!你卻還無法擊敗我!你現在劍氣已經散了,可是我還沒倒下!而我現在只要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戳倒!」

追星子笑得很放肆,再也沒有半分那冷傲的模樣了。

越師的目光忽然變得很奇怪,他隨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看了追星子一眼,淡淡道:「你真的以為我三百年苦修的劍氣,只有剛才那麼一點點的麼?」

追星子笑聲嘎然而止,他深深看了越師一眼,終於歎了口氣:「我錯了……看來我真的錯了。」

他似乎也並不驚慌,沉聲道:「原來你不僅僅已經超越了你師父凌霄子……你一定也領悟了昔年公冶無鋒的藏劍術的私密!否則的話,你不可能堅持這麼久的!」

越師並不否認,淡淡道:「不錯,我是領悟了連我師父在內的前人從沒領悟的東西……就是昔年公冶無鋒的藏劍術的秘密……不過我卻還沒有練成罷了。適才我只是釋放了三成劍氣,剛才的那一劍,我至少還能再施展兩次……只不過,你自問還能受得了我兩劍麼?」

追星子忽然一把扯下了自己身上的白袍,傲然笑道:「秋露劍的主人,你以為也只有這點本事麼?」他忽然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全身的傷口居然飛快的癒合了起來!就連流淌的鮮血,也居然被重新吸回了傷口裡!

不過是一瞬的功夫,追星子全身已經完好如常,他重重出了口氣,輕輕一彈秋露劍,身上重新爆發出一團冰藍色的劍氣光芒來,那一雙眼睛裡也再次放射出凌厲的神采來。

「越師!不要說兩劍,就算再受你二十劍,又有如何?哼……不過你能再發二十劍麼?最多兩劍之後,你劍氣散盡,就會立刻死在當場!」

越師卻忽然笑了。他笑得非常平和,淡淡道:「我知道,若是論修為,我遠遠不是你對手。你要是殺了我,並不太難。你剛才的這一手法術,我就從來不曾聽聞過……似乎昔年的東海神君,也不曾有這種瞬間回復的法術吧……是的,你說的沒錯,你確實比我強……可那又如何?越師一心只求劍道……今天我只是證明了一點,劍道上,我所領悟的東西並沒有錯。雖然我此刻還不如你,但是我卻找到了劍道的真諦!並非是我越師劍道的領悟不如你,只是我修為的時間太短而已……如果再給我一百年時間,就算你手持秋露,我也能斬你於劍下!」

追星子面色一變,盯著越師,點頭道:「不錯,你領悟的這藏劍術……的確在我所修的劍道之上。」

說到這裡,他忽然語氣一變,喝道:「不過無論如何,今日我必當奪魅!這天下第一的名頭,我決不放棄,越師,除非你現在撤劍認輸,否則的話,今日你必死在我劍下!」

他的秋露劍已經再次舉了起來,遙遙挺劍指向越師。越師歎了口氣:「求道而死,得其所哉。越師此生不枉……」

他祭起長劍,面含微笑。此刻他滿頭散發,還有血跡,只是此刻在場眾人,卻沒有一個敢再看不起這個越師了!

「等一等!!」就在兩人準備第二輪再次出手的時候,場外小雷忽然大叫了一聲。

不理會眾人驚訝的目光,他已經大步走進了場內。

「雷先生……請你不要插手!盛會的規矩是,未分勝負之前,旁人不得插手!!」後面古鐘和尚忽然大叫了一聲。

小雷回頭冷笑看了他一眼,根本不理會。

他走到了越師的身旁,淡淡道:「不用打了,這一場你已經贏了。」

「什麼?!」追星子怒道:「胡說八道!」

小雷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忽然用一種古怪的語氣緩緩道:「追星子……你以為我真的看不出你用的是什麼法術麼?」

追星子霍然變色,卻依然強笑喝道:「什麼法術?我隱月宗的功法,難道你也知曉?」

「我不知道。」小雷搖頭:「你們隱月宗這個名字在今天之前,我甚至都沒聽說過。至於你們隱月宗的功法,我更是不知道。不過,我卻可以保證,你剛才用的法術,不是隱月宗的。」

「笑話!」追星子抬手指著小雷喝道:「我身為隱月宗主,豈能不用隱月宗的絕學!」

小雷卻絲毫不動怒,只是冷冷瞧著他,譏笑道:「你當真這麼喜歡裝傻?嘿嘿……不過你也的確裝的底氣,因為那種法術,在世間幾乎沒有流傳的,即使有一些,旁人也極少真的見識過……不過很可惜,我就親眼見識過……當然,就算是真的見識過這種法術,也未必就能認出你來……不過幸好,我還曾經親手抓住過一個學習這種法術的傢伙,雖然那個傢伙的法術修煉得比你還差太遠……不過幸好,在他臨死之前,已經把這種法術的秘訣全部都告訴我了。」

「閣下說的什麼,我根本聽不懂!」追星子面色森然:「如果閣下有心下場比試,那麼在下自然奉陪就是了!」

小雷笑得更加愉快了:「比是肯定要比的……我知道但凡你這種人,是絕對不肯束手就擒的,總要掙扎得魚死網破,走投無路了,才肯絕望。所以,不用擔心,一會兒我們自然有的打。」

小雷卻轉過身去,看著眾人,笑道:「諸位同道,鄙人在這裡給各位變個戲法如何?」

不等眾人說話。他已經捲起了袖子露出自己的胳膊,高高舉了起來,笑道:「我別的本事麼,也就馬馬虎虎。不過這挨打的本事。在場的這麼多人,我若是稱第二,可能沒有人能稱第一了。」說到這裡,小雷笑道:「哪位同道能借我一把小刀或者短劍之類地?」

天機門的姜大鬍子和小雷甚為投機,離開就笑道:「我這裡有一把匕首。還算鋒利,請雷先生拿去用吧。」

說完,一抖袖子。一道銀光朝著小雷緩緩飛了過去,小雷順手抄在手裡,看了一眼,讚道:「好鋒利的匕首!」抬頭笑道: 「多謝姜門主了。」

這把匕首造型古樸,鋒刃之上還有兩道血槽,刀柄上還有一粒拇指粗細的珍珠,顯然不是凡品,更加上那鋒刃上還刻畫有天機門那種獨特地仙法圖案!

小雷輕輕從地上撿起一根越師地斷髮。貼近匕首的刀鋒上,輕輕一吹,那頭髮立刻斷成兩截。

「好,吹毛斷髮,果然好東西。」小雷一面微笑。忽然抬起說來,用力把匕首朝著自己的那條捲起袖子的胳膊上狠狠的割了下去。

眾人都是愣了一下,不明白這傢伙想幹什麼。可是隨後就看見這一匕首割下去,卻絲毫沒有割破小雷地半戰肌膚,肌膚上不要說傷口了,連個印子都沒有留下來。

小雷卻嘻嘻笑道:「我皮厚些,各位見笑了,不過我要說明的是,我這是體質特殊,乃是有一些奇遇才變成今天這模樣的。」他一面說,握著匕首地手逼出一絲法力來,運力強行在手臂上一割,在他強大的法力作用下,這才終於在肌膚上割破了一條傷口。頓時鮮血流了出來。

「各位請看……」小雷笑了笑:「我這傷口可是貨真價實的哦。」

隨即就看見他眉宇間閃過一絲黑氣,然後只見他的手臂上一抹隱隱的紅光閃爍了一下,傷口立刻飛快飛快的自動癒合起來,就連方才流出來的一道血流,都被重新吸進傷口裡了!

他動作房間做得極為緩慢,又高高舉起手臂,所以這一番變故每個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小雷看了追星子一眼,很滿意地從追星子的臉上看到了一絲隱隱的不安,微笑道:「各位都看的很清楚了……大家都是有道之士,我也就不廢話了。這傷口自動癒合麼,雖然也算得,但是我想法力修為高深,已經修煉金身的高人,想來也能做到地……不過在場除了我和追星子之外,有沒有哪位高人能讓自己流出來的那滴鮮血,也流還回去?」

沉默……

眾人都是似乎想到了什麼,那古鐘和尚等修為較高的人都是眼睛一亮,頓時彷彿想到了什麼。

小雷朗聲道:「大家修行的各門各派的法術,大多有一些治療傷的本事,比如逍遙派的生生造化丹,吃了下去,也能叫傷口立刻復原了。大家都是修仙之人,這點本事還是有的……可是讓那血肉肌膚長回原樣容易,可是讓一個受傷的人立刻就生龍活虎的站起來,恐怕就未必那麼容易了吧……師父,古鐘和尚……兩位都是高人,我想問一句,假如是某位同道身受重傷甚至嘔血,那麼就算立刻用法術把他身上的那些傷都治好了,那麼他會不會立刻就能變得生龍活虎的樣子?」

「不能。」逍遙子斷然道:「氣血為人之根本。傷勢太重的時候,氣血流失太多,人傷了元氣,自然就不行了。縱然有辦法把外傷治療好了,可是也只是外傷癒合罷了。虧了的氣血,卻不可能立刻補充回來。」

小雷嘿嘿冷笑道:「那麼假如連虧了的氣血一起補呢?」

逍遙子皺眉道:「道倒也未必就沒有希望。只是虧了的血又如何能補充回去?縱然是有珍貴的補氣血的靈丹妙藥,總得也需有個幾天,才能發揮功效吧。」他想了想,道:「除非,就直接將血輸入體內,然後我們修為高深之人,立刻就能化為己用……只是……」

小雷立刻借口笑道:「只是大家都明白的,這給自己補充血氣,可決不是簡單的事情了。」

眾人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層了,不過立刻就想起了小雷剛才的故意表現。逍遙子道:「那除非就是受傷人人必須要會你剛才演練的那種功法了,能自如的控制全身血液流動,那豈不是更加厲害了?」

即使是受傷流出體外的,也能控制下流回來!氣血的損失降低到了最小程度!不過小雷剛才展示出來的這種法術,甚為奇妙,眾人確實都不會的。

小雷笑道:「這不過是最簡單的技巧罷了,雖然可以降低氣血的虧損,不過若是要保險,最好還是能在體內就貯存好一部分靈氣充足的氣血,可以儲存在體內,用法力壓住,不讓它擴散掉,然後今後一旦自己受傷,或者傷勢較重,那麼立刻就催動法力,將這些藏在身體裡備用的氣血補充身體的損失,豈不是妙哉?

「至於如何在身體裡貯藏一些血液,嘿嘿……這個麼,我想大家都是修行中人,法子可就太多了……唯一的難處,想必大家多知道了的。」

首先第一個問題,人與人的血液就未必相配。即使是小孩子都知道現代醫學的一個基本常識,不同血型是不能混合輸血的!對於普通人來說,如果輸血輸得不對,恐怕人就有生命之危了。

對於修行高深的人來說,也同樣是如此的。若是一定要打個比方,就好比武功裡面,修煉九陽神功的人,不可能給修煉九陰真經的人輸送內力,因為陰陽相剋相衝!

這個問題,在場都是修煉的大行家,這麼簡單的一點,人人都明白了,小雷故意歎了口氣,卻不去看追星子的臉色,緩緩笑道:「不過呢,當世也有一個極為隱秘的宗派,此宗派別的不會,但是對於如何研究人的血液收為己用,那確實大大的內行啊!此宗派修煉法門,專門以吸取其他修行之人的血液為根基!不分正邪,無論各門各派的高人,都能吸為己用!吸取其他修行之士的血液,用來提升自己的法力……嘿嘿,這個,想必大家也是都知道的!」

這話一出,人人都是臉色巨變!

吸取他人的血液,補充自己的法力!

那還能有哪個宗派?自然是連妖魔道都極為不恥的「聖血宗」!!

聖血宗的法術極是邪門,吸取其他修行之人的血液,就能補充自己的法力,而且被吸的人法力修為越高,那麼吸收的人,得到的好處就越大!

小雷說到這裡,這才轉頭看著追星子,冷冷道:「隱月宗主,不知道我說的這些,你以為如何呢?」

追星子面色蒼白,卻依然鎮定,冷冷道:「有,單憑借你一面之詞,就說我追星子修行聖血宗的妖法,未免有些太兒戲了吧!」

旁人原本已經被小雷說得疑神疑鬼了,畢竟這追星子剛才重傷,卻不過一轉眼就彷彿復原了好多,而且傷口癒合也就罷了,還偏偏連流出去的鮮血都會吸回去……這種半點氣血都不願意外洩的法門……難道不是聖血宗,是誰?

[BOOK: 0007 / Chapter: 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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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27 01:16:33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