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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05-05
  第一百七十七章虎毒不食子?-第六部燕趙悲歌-蒼天霸血大漢京師,在這一夜上演了無數驚心動魄,感人肺腑的事跡。

  在外族入侵,國家遭難的生死關頭,固然有貪生怕死之輩,他們卑躬屈膝,為求一己之苟活,不惜背信棄義,賣主求榮。

  但,同樣的,也有那麼一群人,他們捨生取義,精忠報國,為了心中的那一點堅持,他們能夠拋頭顱,撒熱血,他們不計生死,不計成敗,他們的丹心碧血,永世長存。

  太子府內院,一位端莊賢淑的女子正坐於正廳主位之中,她的年紀並不大,僅有一十九歲,確是青春正茂的大好年華。

  她正是當朝太子劉政啟髮妻,大漢的太子妃,禮部尚書蔡鈞芒之女蔡姿佩。

  “老臣拜見王妃。”

  “免禮,賜座。”

  “謝王妃。”

  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起身落座。

  蔡姿佩站起身來,向他深深一福,道:“女兒見過爹爹。”

  原來這位老人正是當朝幾位重臣之一的禮部尚書蔡鈞芒。

  “快快起來。”蔡鈞芒略略彎身,說道。

  “爹爹今晚前來,可是有事要與女兒商量?”蔡姿佩望著面前的老父,數日不見,他竟然顯得蒼老了許多,可見這幾日匈奴人的圍城使他傷透了腦筋,已然不堪其憂。

  蔡鈞芒略微點頭,卻是不發一言,只是看向女兒的眼光有些奇怪。

  “爹爹,您……您這是怎麼了?”蔡姿佩大奇,詢問道。

  蔡鈞芒緩緩站起,用手一指窗外,問道:“王妃,您聽到了麼?”

  蔡姿佩順著他的手指望去,窗外漆黑的夜空中閃爍著無數星光,顯得美麗迷人。只是,幾縷黑煙裊裊升起,破壞了這寧靜的夜晚。

  陣陣喊殺之聲,雖然距離頗遠,但亦是步步緊逼,不斷的向這裡移動著。

  “是,女兒聽到了。”蔡姿佩鎮靜自若地說道。

  “不知為什麼,匈奴人竟然已經破城了,京師淪陷已成定居,再無迴天之力了。”蔡鈞芒緩重地說道,他的語氣逐漸低沉,最後竟是已帶了一絲哭腔。

  “女兒知道的。”蔡姿佩起身走到老父身邊,在他的背上輕輕敲打。

  蔡鈞芒閉上雙目,平靜了一下心情,緩緩地問道:“殿下已經走了吧?”

  蔡姿佩嗯了一聲,扭頭看向窗外,也不知是否想要在那無盡的夜色中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蔡鈞芒睜開那雙已然老眼昏花的眼睛,凝視著蔡姿佩的臉龐,突然問道:“佩兒,你……你後悔麼?”

  蔡姿佩訝然地回首相望,在她的記憶當中,自從她成為太子妃的那一日起,老父就再也未曾用過這樣的口吻叫過她的小名了。

  似乎,那已經是一件十分遙遠的事情了。

  “後悔什麼……?”蔡姿佩低聲問道。

  “你可曾後悔嫁與太子殿下?”蔡鈞芒問道。

  “爹爹何出此言?”蔡姿佩詫異地問道。

  “你可曾後悔?”蔡鈞芒沒有回答,只是堅持地問道。

  蔡姿佩垂首,過了片刻,她再度抬頭,道:“女兒並未後悔。”

  蔡鈞芒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說道:“太子殿下身懷復國重任,我們決不能成為他日後的拖累啊。”

  蔡姿佩心中一驚,看向老父的眼神含有一絲詢問。

  蔡鈞芒別過頭去,緩緩地道:“今日老父來此,是為了見女兒最後一面。”

  “爹爹……”蔡姿佩驚呼一聲,緊緊地拽住了老父的手,然而,那雙大手卻是冰冷刺骨,讓她不自由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佩兒啊,你知道麼?我們蔡家誰都可以做俘虜,唯獨一個人不行。”蔡鈞芒別過臉去,仿佛自言自語地喃喃道。

  蔡姿佩的一張俏臉上,血色逐漸褪去,僅留下一抹驚心動魄的蒼白。

  他的手在顫抖,他的身體在顫抖,連他的聲音也一樣地在顫抖著。只是,他還是一字一句地說了出來:“你是我們大漢的太子妃啊。”

  他看向女兒的雙眼中充滿了異樣的感情,有傷感,有悲痛,有哀求,有惋惜,但更多的卻是無奈。

  蔡姿佩默不作聲,半響之後,她平靜地抬起頭來,深深地注視了一眼更見蒼老的父親。

  她起身,跪倒,三叩頭,道:“父親您的養育之恩,女兒唯有來世再報了。”

  說完,她再度透過窗戶,看了眼那充滿了無窮黑暗的蒼穹,轉身進入內屋。良久不見動靜。

  蔡鈞芒渾身打顫,勉勉強強地支撐著站了起來,跌跌撞撞地離去。二行老淚在他的臉上無聲滑落。

  就在他走出太子府之時,耳中聽到裡面的喧嘩之聲愈演愈大。

  他的嘴角緩緩抖動,喃喃地嘀咕著一句話:“虎毒不食子……虎毒不食子……虎毒不食子啊。”

  是夜,大漢禮部尚書蔡鈞芒吞金而亡。

  方向鳴率領二十餘騎來到西門,此時西門之內早已擠滿了驚惶失措的百姓,他們拖家帶口地想要出城逃亡。

  如果匈奴人未曾攻下京師,他們自然不會如此,但此時京師失陷已成定居,這個消息象長了翅膀般地傳遍了全城,騷亂象星星之火,逐漸蔓延開來,已有控制不住之勢。

  西門之外,匈奴人早已布下二萬大軍,這裡並非是他們的主攻方向,之所以布軍在此,並輔以佯攻,就是為了防止有人趁亂逃跑。

  “快開城門……“方向鳴大聲吼道,聲音之大,遠遠傳開。

  “將軍,城外有匈奴人的騎兵啊。”守城的一名千人長看到方向鳴的衣著服飾,知道他的官職遠在己之上,只是現在乃非常時期,又怎敢輕易擅開城門。

  方向鳴怒哼一聲,道:“太子殿下要出城,爾等還不快開門。”

  那個千人長心中一凜,向後看去,果然見得一人身著龍袍,雖然僅是四爪金龍,但那正是代表了王爺的身份。

  他臉色數變,終於拱手道:“小的未曾接到軍令,此城不能開,請將軍見諒。”

  方向鳴眼中閃過一絲讚許之色,但他嘴上卻是厲聲喝道:“你的長官是誰,讓他來見我。”

  “是大哥麼?您怎麼回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那名千人長頓時松了口氣,後退一步,讓出通道,躬身行禮:“見過方將軍。”

  方向鳴一看,頓時認出來人正是族中兄弟方佑綾。

  “佑綾,你來的正好,我要護送太子殿下出城,你下令開門。”方向鳴也是露出一絲笑容,原來西門的守將竟然是自家人,那就好辦多了。

  方佑綾眉頭微皺,不由地猶豫不決,他的目光後移,豁然看到身穿龍袍的那名士卒,他的臉色一變,正要說話,卻聽見耳邊傳來一道輕微的聲音。

  “佑綾,太子殿下在後面,你開門,我去引開敵軍。”

  啊了一聲,方佑綾看向兄長的眼中露出詢問之色,直到方向鳴肯定地點了一下頭。

  他神情肅然,豁然轉身高叫道:“開門。”

  數名士兵得令,立馬跑將下去。

  方佑綾再度轉身,對兄長道:“大哥,小弟麾下尚有二百騎兵,都是我們方家的子弟兵,就讓我們送你們一程吧。”

  方向鳴搖頭堅拒:“不成,你的責任是緊守西門,又如何能夠出城。”

  慘然一笑,方佑綾說道:“大哥,您莫要騙我,京師還守得住麼?”

  方向鳴張嘴欲言,但是看到他眼中絕望的神色,這句安慰的話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了。

  方佑綾指著兄長身後的二十騎,道:“大哥,就這點人馬便想護送太子了麼?未免太可笑了吧。”

  方向鳴聞言一怔,頓時明白過來。護送太子是何等要事,莫說二百人,就算是二千人也不見得為多。如果僅有他這二十騎打著護送太子的名號出城,那隻能是個笑話。別說匈奴人不信,就連他被人點醒之後,此時想來也是不信。

  方向鳴腦海中豁然想起了許海風此行所帶來的那五十名黑旗軍,如果是他們的話,也許能夠做到吧。

  “大哥,怎麼樣?”見到兄長仿佛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方佑綾焦急地催促道。

  “唉……好吧,你去準備吧。”方向鳴長嘆了一口氣。

  片刻之後,城門已開,而方佑綾動作迅捷,馬隊也已準備妥當。

  方向鳴輕聲道:“佑綾,對不起。”

  方佑綾抬眼望向這位從兒時便最為敬仰的大哥,笑道:“大哥,我無悔。”

  他轉頭大聲喝問:“你們怕麼?”

  “不怕。”

  二百條漢子的厲聲怒吼在夜空中迴盪,使人熱血沸騰。

  方向鳴重重的一點頭,一拉馬韁,道:“隨我來。”

  他一馬當先,率先從大開的城門中疾馳而出,身後二百二十一騎緊追不捨。

  他們都知道,此去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十死無生,然而他們之中,卻不曾有人畏縮退卻,方家的子弟兵,他們從來都是大漢的一面旗幟,是英勇無敵的象徵。

  他們朝著百倍於己的匈奴人,義無反顧地衝了上去。

  第一百七十八章出城-第六部燕趙悲歌-蒼天霸血灼熱的氣流在體內不斷奔騰,異蛇之血仿佛受到了強烈的刺激。雖然戰鬥早已結束,但它依舊保持著高速不息的流動。

  許海風的面色通紅,逐漸那股紅色已然蔓延至脖頸,胸口,乃至全身。血液的高速奔行,使他的體內產生了極高的溫度,那是一種可以使人沸騰的高溫。

  一股鮮紅色的霧氣從他的身上緩緩騰起,霧氣凝而不散,詭異地將他的全身籠罩在紅霧之中。

  李明堂和猴孩固守在他的身邊,對這番奇景視若無睹。

  一陣腳步聲從屋頂上傳來,緊接著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屋頂上一躍而下,正是姍姍來遲的神箭手哲別。

  他看到眼前的情形,立即輓弓在手,退立一旁,與他們二人形成三角之勢,全力戒備,有他們三人為許海風護法,只怕就算是程玄風去而復返,也要鎩羽而歸了。

  紅色的霧氣越來越濃,一股異香亦是飄蕩在星光閃爍的半空中,讓人聞之欲醉。

  再過片刻,霧氣幾成實質,就像一隻碩大的紅蛹將許海風包裹在內。

  一陣微風吹過,紅霧巍然不動,竟然無法帶走一絲半點。

  京師城內,西門開而復閉,門前尚有上千官兵手持利刃,虎視眈眈地盯著眾人。

  面對著這些鎧甲鮮明,劍拔弩張的城防軍,擁擠在城內的眾百姓紛紛裹足不前。但是城內喊殺之聲漸趨增大,而且正在向這裡逐步逼近。

  眾百姓的臉上無不露出彷徨之色,一些孩童更是放聲大哭,場面極度混亂。

  劉政啟等人早已換了一身裝束,他們混在人群之中,那數十個護衛有意無意地在劉政啟身邊圍起了一個防護圈,他們經驗豐富,混雜在人群中毫不礙眼,但任何想要靠近的人都被他們堅決地阻擋下來。

  劉華良手足無措,輕聲問道:“西門被封,那又如何是好?”

  方令德自從目送侄兒離去,精神上大受打擊,聞言只是看了眼關閉的城門,並不回答。

  劉政啟眉頭一皺,道:“不管那麼多了,華良,上去顯露身份,叫他們讓開去路。”

  劉華良答應一聲,正要前去,卻聽一人道:“且慢。”

  他立即停了下來,因為他聽出發言之人正是張子華。

  不知是否因為愧疚之心,自從張子華斷臂之後,劉政啟對他是信賴有加,言聽計從。劉華良心中極為羡慕,如今他只是太子府的一位幕僚,但日後太子登基為帝,不知道他又會官居何位。

  不過一旦想到,如此恩寵的代價竟然是一條手臂之時,他就覺得胳膊肘發酸發痛。

  “殿下,萬萬不可。”張子華勸阻道。

  “為何?”

  “別聲張,程家的狗在盯著呢。”張子華的臉孔朝右面微微扯動了一下。

  眾人小心翼翼的看去,只見右側的高墻之上,一條大漢迎風而立,正是程家的一品高手之一程家禮。

  “若是就此上去,那豈不是要鬧得眾人皆知,方向鳴將軍的犧牲就白費了。”張子華急促地道。

  聽見侄兒的姓名,方令德精神一震,仿佛大夢初醒般抬起了頭,他看了眼四周喧鬧的人群,閉上眼睛,艱難地咽了一口吐沫。

  然而當他再度睜開眼睛之時,雖然依舊無法掩飾全部的傷痛,但雙目之中已是充滿了鬥志,他低聲說道:“無論如何,我們不能坐以待斃,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一定要走。而且要快。”

  張子華臉色突然一變,道:“不妥。”

  “什麼?”方令德驚問道,他自然知道張子華能夠成為劉政啟的首席謀士,自然有其過人之處,不會無故危言聳聽。

  “不能就這樣出城。”張子華言道。

  看到眾人大惑不解的眼色,他繼續道:“若是僅有我等出城,目標明顯,肯定難以倖免。”

  “啊……”

  他們幾人都是才智兼備之士,之所以一時不查,其實還是受了程玄風的精神壓力,導致了他們的精神恍惚,否則又豈會至此方才醒悟過來。

  眾人互望一眼,然而急切之間又有何對策可想。

  張子華看著前方那負責城衛的千人長,突然問道:“那是何人?”

  劉正中仔細一瞧,應道:“老夫識得此人,他是城衛軍中千人長齊傑泰。”

  “他為人如何?”

  劉正中搖了搖頭,說道:“他曾在老夫麾下任職,因為幼時貧困,受人欺凌,是以學武有成之後,最愛打抱不平。唉,以他的本事,就算是在黃龍軍團做一個萬人長都綽綽有餘,只是得罪了惠王殿下,毀了大好前途,被貶到此處做一個守門的千人長了。”

  “老將軍,你說他好打抱不平?”張子華雙眉一揚,一點令人心悸的寒星從眼中閃過。

  “正是,他就是因為打抱不平而得罪了惠王殿下,猶自死不認錯,是以才遭到打壓的。”劉正中肯定的答道,毫不掩飾話中的那一絲惋惜之情。

  張子華抬頭四望,突然轉身而出,來到一個懷抱小兒的單身婦人身邊,他低聲道:“大嫂,對不起了。”

  那個婦人適才與家人走散,此時孤身一人,懷抱幼兒,心中正是無措,突然聽到有人對她說話,不由得一愣。抬眼看去,竟是一個素昧平生的中年男子。

  她心中一緊,正要說話,突覺後腦一痛,立時昏迷過去。

  張子華從她懷中接過猶自酣睡正甜的幼兒,回到劉政啟身邊。

  他的這番舉動大出眾人意料之外,只聽他說道:“若是僅有我等出城,必不可保,為今之計,唯有……亂中求生。”

  說完,他盤膝坐下,將幼兒放在腿上,僅余的左手在身上胡亂扯動幾下,又在地上拾起一把灰塵涂於顏面之上,頓時顯得狼狽不堪。

  他抱起幼兒,在眾人驚詫萬分的眼光之中,蹌蹌踉踉地擠出人群,快步向齊傑泰奔去。

  “站住……”

  一身厲喝,數把長槍向他平舉而至。

  張子華手上暗自使勁在幼兒的屁股上狠狠地一捏,幼兒吃痛,大哭起來。

  “撲通”一聲,張子華跪倒在地,大聲嚎哭道:“將軍,救命啊。”

  齊傑泰聞言,大步上前,推開他面前的長槍,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要喊救命?”

  “將軍,如今匈奴人攻進城了,他們見人就殺,口口聲聲說要屠城啊。”張子華大聲叫道,聲音之大,遠遠傳開,頓時引起一片騷動。

  “你說什麼?”齊傑泰厲聲喝道,他目眥盡裂,心中的憤怒已然達到頂點。

  張子華一手抱著啼哭不停的幼兒,一邊重重地磕下頭去,邊磕邊道:“將軍大人啊,他們從北面殺來了,小的全家除了這個孩兒外,都慘死於匈奴人的馬刀之下,皇宮,就連皇宮都被他們攻陷了。”

  齊傑泰遙看北方,雙手握拳,面目之上青筋暴突,雙眼幾欲噴出火來。

  “將軍啊,他們就要殺過來了。小的死不足惜,但小的尚有一子,若是無人照料,必死無疑。您……求您開恩,讓我們出城吧,只有出了城,我們才有一條活路啊。”

  張子華不停地向他磕頭,片刻之後,額頭之上已是血跡斑斑。

  他的每一句話都是聲竭力撕的呼喊出來,不但是城門之前的眾軍士,就連城內擁擠的百姓都聽得清清楚楚。

  一時之間,近萬雙的眼睛齊齊注視著齊傑泰。

  他額上冷汗涔涔,猶豫不決,抬頭望去,只見眾多百姓之中的眼中充滿了絕望,唯獨望向他的眼神中有著那麼一絲的企盼。

  “哇……”

  張子華在幼兒的屁股上再度用力一捏,幼兒無知,哭得愈加悲慘。

  齊傑泰看了眼啼哭不止的幼兒,又看到張子華手忙腳亂的模樣,不由地長嘆一聲,道:“打開城門,讓他們出去。”

  他身邊的副手臉色一變,上前勸解道:“大哥,不行啊,不得手令,私開城門,那是死罪啊。”

  “死罪?”齊傑泰嘿嘿一笑,用手一指門內那些百姓,說道:“那麼你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慘死於匈奴刀下,做那孤魂野鬼麼?”

  那個副手哀嘆一聲,回轉頭去,不再勸解。

  “開門……放行……”齊傑泰大聲喝道。

  沉重厚實的京師西門在今晚第二次大開。

  張子華再次用力磕了個頭,起來高聲叫道:“蒙將軍開恩,大家快走啊。”

  頓時人聲鼎沸,所有百姓爭先恐後地向城門涌去。人潮不斷,陸續有聞聲而至的百姓加入逃亡大軍,整個隊伍顯得臃腫不堪。

  無數的百姓慌不擇路,他們四散逃難,城外的匈奴人先是被方向鳴一陣衝擊,分去了一半人手,此時任他們天大本領,也無法再度形成合圍之勢了。

  張子華出了城門,與劉政啟等人會合。此時,他手中空空如也,懷抱之中的幼兒已是不知去向。

  方令德等人望了他一眼,別過頭去,竟無一人詢問半句。

  張子華跳上早已準備好的馬背,說道:“事不宜遲,我們快走。”

  劉政啟凝望了一眼身後的高墻,一字一頓地道:“等著,孤會回來的。”

  說罷,一抽馬鞭,胯下戰馬揚起四蹄。

  一行人快馬加鞭,絕塵而去。

  他們的背後則是巍峨的大漢京都。

  第一百七十九章生擒-第六部燕趙悲歌-蒼天霸血皇宮,北勝門外。

  李博湖大吼一聲,手中丈二紅纓槍化作點點星辰之雨,撒向四周的匈奴士卒。

  在他的身邊,三百餘名熱血男兒已然十不存一。

  他們英勇奮戰,寧死不屈,刀折了,他們就用匕首,匕首斷了,他們就用自己的拳頭,用自己的指甲,用自己的牙齒,他們從未放棄。

  場地之上,倒下了上千名匈奴人精銳的屍體。

  這——就是他們的傑作,他們的戰果。

  他們,在這一戰打出了不遜色於黑旗軍的超級戰力,他們,將永銘史冊。

  李博湖再度大吼一聲,本以枯竭的經脈中再度涌現出無窮無盡的真氣。

  只是他渾身青筋暴突,面容猙獰可怕。

  當今之世,唯有一種武功可以使人激發自身潛能,獲得遠超過平時的強大力量。

  然而,在得到超越了自身的力量之時,所付出的代價亦是非同小可。

  “天魔解體大法……”

  李博湖雷霆暴喝,手中長槍再度散迸發出死神般的光芒。

  此時,李博湖每刺出一槍,都要忍受極大的苦楚,他體內的經脈,肌肉,骨骼仿佛正處於烈火焚燒,任何的輕微舉動,都會給他帶來常人難以想象的劇烈疼痛。

  然而,此時,他仿若未覺,

  他的精神在飛揚,他的心靈在吶喊,他的魂魄在燃燒。

  他藐視地看著眼前那群前仆後繼的匈奴人,丈二長槍化作熊熊烈火,燒盡世間一切塵埃。

  他的身後是蒼狼軍團的大旗迎風招展,大旗之後則是皇城北勝關緊閉的大門。

  蒼狼不倒博湖在,

  北門不開匈奴亡。

  “駕……”

  方向鳴熟練地操縱著馬韁,在西門外上萬人的大軍圍堵中尋找著最為薄弱的環節。

  括拔鷹遙看西門奔馳而出的那二百餘騎,眉頭略皺。

  以他手下二萬精勇兒郎,自然不會將這點人馬放在眼中,只是他久經戰陣,一眼看出這隊快騎非比尋常,若論精銳二字,怕是已不在匈奴人鐵騎之下。

  況且,此時此刻,突然衝出這隊人馬,其中必有緣故。

  “將軍,漢人出來了。”身邊的一名將領高聲叫道。

  “嗯……”括拔鷹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沒有得到他的命令,其餘將領縱然是心癢難擾,想要去衝殺一番,也是不敢,這就是匈奴人的軍紀,鐵一般的軍紀。

  “國師所言果然沒錯,他們必定會以西門為突破口。”括拔鷹豁然長笑,側頭問向身邊的一位白面書生:“還請先生看看,究竟是何人出城?”

  那書生正是程明,他此時呆呆地看著眼前雄偉壯觀的京師,眼中的神色極為複雜,對於括拔鷹的問話惶若未聞。

  括拔鷹微微一怔,從他的眼中發現了三分惋惜,三分凄涼,三分不甘和一分忿恨。

  心中一凜,括拔鷹對於此人的鄙夷之心頓時少了幾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絲凌厲殺機。

  “程先生……”

  括拔鷹重重地咳嗽一聲,運上了一絲內力,將聲音送入程明的耳中。

  程明的身體一個哆嗦,出竅的靈魂歸附於本體。

  他茫然後望,看向括拔鷹的眼神中充滿了詢問。

  括拔鷹微微一笑,說道:“漢人已然出城,還請先生辨識一番,究竟是哪位大人物?”

  他笑意款款,方才的那點殺機早就煙消雲散,不翼而飛了。

  程明下意識地一點頭,舉起手上的望遠鏡,仔細觀察了一番,道:“看服飾,應當是太子殿下劉政啟出城。只是他臉上蒙了面巾,無法辨識。咦……”

  聽到他語氣中頗有驚奇之意,括拔鷹追問道:“又何不妥麼?”

  程明並未放下手上的望遠鏡,而是一面繼續追蹤觀察,一面回答道:“當先一員大將竟然是北疆大營的方向鳴,他是什麼時候來京師的?”

  “方向鳴?”括拔鷹的眼中豁然爆出一絲驚喜之色,他的手從身後一探,拿出來之時,便已多了一隻望遠鏡。

  湊到眼前,他觀看了一番,放了下來,口中自言自語地道:“真的是他,怪不得竟然能將這二百騎指揮的如臂指使。嗯,如果是這位四大家族年輕一代最傑出的將領親自護送,那麼劉政啟定在其中。”

  他的語氣漸趨肯定,到最後已是深信不疑。

  “劉政啟忝為當朝太子,深受漢賢帝寵愛,如今城破在即,估計是受命北返,要去北疆大營了。”程明娓娓道來,哼了一聲,說道:“你們打得如意算盤,又豈能那麼容易實現。”

  括拔鷹瞅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問道:“先生之意,可是要將他等盡數擊斃?”

  程明沉吟了片刻,斷然道:“不可,劉政啟的身份大有用處,如果能夠生擒,當能兵不刃血地收降北疆大營中的那半數黃龍軍團。”

  “先生之意,是要捉活的了?”括拔鷹笑問道。

  “正是。”程明點頭應道,突然臉色大變,叫道:“不好,他們竟然放箭了。”

  括拔鷹抬頭一望,臉色亦是微動,喝道:“傳令下去,不許放箭,給我生擒活捉。”

  “是……”

  一名傳令兵奉了命令,急匆匆地策馬離去。

  想要依靠二萬人的軍隊就將京師西面全面封鎖,那簡直就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所以括拔鷹才會下令,命他們採取不斷佯攻的方式,給城內增壓,其目的就是為了讓漢人官軍心驚膽寒,不敢出城而逃。

  是以,當方向鳴等人出來之時,首先遭遇的就是這隻千人的佯攻部隊。

  阿瓦旱鬱悶的嘆了一口氣,心中早就將派他出來執行任務的萬人長罵了個狗血噴頭。

  他阿瓦旱在匈奴的金狼軍中亦是一個響當當的腳色,一直以來,都以勇猛善戰而聞名。在平叛草原各族之時,他身先士卒,立下了赫赫戰功。

  這個千騎長的位置是他憑藉一次次出生入死所得的功勛換來的,其中沒有半點僥倖和水分。

  他最為擅長的就是攻堅戰,以硬碰硬,以力破力,才是他最喜歡的方式。

  只是,他的頂頭上司卻說什麼要磨練他的意志,偏偏將這個佯攻的任務交到了他的頭上。

  所謂的佯攻,就是呼嘯一聲衝上去,城頭上射二箭,他們撥轉馬頭,返身而逃。然後再呼嘯一聲衝上去,如此反覆,讓人不堪其擾。

  就在他這一輪佯攻返回,正值無精打采之時,京師西門突然大開,二百餘騎飛馳而出。

  他驚喜交加,立即下令當頭迎擊。

  然而,這隊人馬卻是顯得狡猾異常,領頭者一個轉向,便避開了他的這個千人隊,向著夜幕中衝去。

  他幾次催馬,都無法追及,大怒之下,他拔弓就射。

  匈奴人的騎射之術天下聞名,阿瓦旱更是百里挑一,堪稱翹楚。

  他手中的弓乃是極為罕見的五石弓,射程遠在一般弓箭之上,一箭射出,一名漢人頓時應聲落馬。

  那個領頭的漢將轉頭看了他一眼,散髮著的漫天殺氣就連百米之遠的他也能感覺的到。

  就在他以為這個漢人將領會返身與己一戰之時,卻見他又轉過頭去,率領著眾兒郎繼續奔馳,意欲尋暇脫身。

  阿瓦旱大怒,正要加速追擊,一匹快騎向他疾馳而來。

  “將軍有令,不得放箭,請大人將他們生擒活捉。”傳令兵高聲叫道。

  “什麼?”阿瓦旱怒目圓睜,厲聲喝道:“是哪個混蛋下的這樣狗屁命令?”

  他為人粗豪,口無遮攔,得罪了太多的人,軍中無甚人緣,是以至今尚且僅是一名千騎長,否則以他的勇武和功勛早就榮升萬騎長了。

  那個傳令兵對此見怪不怪,只是高聲道:“是括拔鷹將軍之命。”

  阿瓦旱一怔,口中嘀咕了幾句,卻是不再喝罵。

  括拔鷹乃是匈奴人的驕傲,出身皇室,是冒頓單于的親侄子,而且天縱其才,不到三十,便已登上一品高手之列。在年輕一代中,無論聲望和武功,都是僅次於新晉宗師利智的二號人物。

  阿瓦旱就算再粗魯,也知道自己與他相比,差之甚遠。對於這等能夠讓他心服口服的人,他自然不敢隨意冒犯。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哄笑之聲。

  他轉頭一看,原來是手下眾軍士看到他那難得一見的窘迫模樣,那群豪爽漢子們一個個放聲大笑。

  這就是他的部下,他這個大老粗所帶的軍隊,看似軍紀散漫,但是號令一出,無不爭先恐後,奮勇殺敵,若論戰鬥力,縱然是在聲名赫赫,威震大陸的金狼軍中,亦是一隻數一數二的拳頭部隊了。

  他老臉一紅,大聲喝道:“小兔崽子們,笑什麼笑,跟我去捉漢狗。”

  “是……”上千匈奴鐵騎齊聲應道。

  第一百八十章破蛹-第六部燕趙悲歌-蒼天霸血李明堂若有所覺,張開微閉的雙目,轉頭望去。

  包裹著許海風的那團紅霧似乎有了一絲變化,仿佛有人在中間緩慢地攪動一般,開始一點一滴地旋轉起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旋轉的幅度越來越大。

  地面之上慢慢地出現了一團旋風,先是微不可覺地吹動了幾片落葉,隨後風速漸大,充斥於整個庭院之內。

  “啪……”地一聲,一道人影破蛹而出,躍至半空之中,一聲長嘯,連綿不絕,聲動九天。

  地面之上的旋風像是突然失去了動力,逐漸靜止下來,那團詭異的紅霧亦是消散無形,不復存在。

  許海風在半空中的身體仿佛失去了重量,如同一片羽毛般緩緩下降。

  他的靈覺無處不在,他的功力無所不至,至此,他內傷痊愈,功力更進一層,已經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宗師級數高手了。

  “恭喜許兄弟終至大成,可喜可賀。”一聲長笑遠遠傳來,十里之內,清晰可聞。

  許海風抬頭眺望北方,臉上浮起一絲笑容,說道:“利智兄不遠千里而來,許海風有失遠迎,不如你我找個地方,敘敘舊情吧。”

  他的聲音並不高昂,但同樣傳遍數裡之內,仿佛就在他人耳邊說話一般。

  只是但凡聽到之人,無不在心中泛起一絲寒意,只因在這句看似好友相邀的話中卻充滿了濃重的殺氣。

  許海風已然動了殺心。

  “今日交手,利智勝之不武,若是許兄有暇,二月之後,我們北方大營相見如何?”利智的聲音不鹹不淡地從遠處傳來。

  許海風當然知道今夜確實不是交手之時,他朗聲道:“既然如此,二月之後,許某在北方大營恭候大駕光臨。”

  “屆時利智必至。”

  許海風不再搭話,眼光一掃,看見身邊的哲別,微一停頓。他方才全副心神都集中在運功調息之上,根本無暇關注外物,是以竟然不知哲別也來到了此處。

  暗嘆一口氣,若是哲別能夠早來一步,四人合力,或許能夠將程玄風留下也未必可知。

  他抬頭望天,腦海中浮現出利智爽朗的笑容,他竟然已經先一步踏足了宗師領域。

  想到去年在臥龍城中,他們尚且聯手邀鬥愷撒第一高手奧本。而時至今日,為了二國之爭,他們已經是生死對頭了。

  這一點,不管他們是否願意,是否承認,都是一件無可更改之事。

  民族的利益始終在個人之上,他們都是一代人傑,同樣的,所背負的責任也就更為沉重,縱然惺惺相惜,縱然生死可托,也一樣要走上這條針鋒相對的道路。

  “走吧。”

  許海風黯然的道了一聲,率領著眾人,大步向西門客棧趕去。

  皇宮內院,漢賢帝與幾位臣子相對而坐,聽聞許海風與利智的這段對話,他們臉上均浮現出詫異之色。

  “想不到啊,許卿家竟然一舉登上宗師之列,真是我大漢之福啊。方尚書,你的眼光比朕好。”漢賢帝誇讚道。

  方令天喜逐顏開,絲毫也不掩飾自己的滿面喜色:“老臣也未曾想到風兒竟然如此之快便叩開了這道難以逾越的大門。”

  “唉……”他嘆了口氣,說道:“想當初,太乙真人傳授風兒武功的時候,老臣一隻手掌就可以輕易將他拿下。只是如今,唉……一年半,才一年半啊,真是老了。”

  在座眾人都是大吃一驚,唐宗翰猛地一拍方令天肩膀,問道:“當兵的,你說什麼一年半?”

  方令天斜著臉,滿面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風兒習武僅有一年半的時間,難道你這個當岳父的竟然不知道麼?”

  唐宗翰不雅的張大了嘴巴,茫然地搖了搖頭。

  “方卿不是說笑吧?”漢賢帝的表情比唐宗翰好不了多少,驚問道。

  方令天收起了得意洋洋地表情,掃視了一圈,將眾人的表情全數收入眼底,微笑道:“皇上啊,你說都這個時候了,老臣還會說笑麼?”

  漢賢帝等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蘇東舜喃喃地道:“一年半……怎麼會這麼快呢?”

  方令天苦笑道:“別問我,老夫也不知道。”

  蘇東舜看著他,突然問道:“老方,你學武多少年了?”

  方令天昂首道:“老夫三歲習武,至今已有五十餘年。”

  “嗯……”蘇東舜繼續問道:“我知道你是方家中有數的高手,如今已是一品之列,沒錯吧?”

  方令天白了他一眼,道:“廢話,你我相交那麼多年,還會不知麼?”

  蘇東舜正色道:“是呀,我就是知道,才奇怪的,風兒練武一年半,已成宗師。而你練了五十多年,卻還是一個不上不下的老一品,你那麼多的時間都練到那個……那個的身上了?”

  他舉起雙手放在嘴邊“汪汪”地叫了二聲。

  漢賢帝等無不莞爾。

  唯獨方令天滿臉通紅,欲辯無詞。

  漢賢帝大笑過後,對著蘇東舜說道:“蘇卿,多謝你們了,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來引朕開心。”

  蘇東舜等人相視而笑,就連方令天的滿臉血色也是瞬間退得乾乾淨淨,原來他剛才是特意運功逼出來的。

  漢賢帝拈住了下顎的長須,嘆道:“四十年前,先帝他們是否真的做對了呢?”

  在這最後關頭,漢賢帝縱然不願提及,但內心深處又何嘗不是有著一絲怨懟呢。

  “唉……當年的事情並非我等可以做主,事到如今,不提也罷。”方令天黯然搖頭,道。

  屋子裡頓時沉寂下來。

  過了片刻,唐宗翰一拍方令天的肩膀道:“不說這個了,如今海風功夫大成,可謂是大漢年輕一代第一人了。你說說看,二月之後,他與利智的比武誰會贏?”

  方令天沉吟片刻,道:“想不到匈奴人也有利智這個奇才,武功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已經很難分出真正的強與弱了。所以,我只能告訴你,我不知道。”

  “比起托何蒂,他們又如何呢?”蘇東舜抬頭問道。

  “暫時無法相提並論,他們與老一代的宗師級高手尚有一定的差距,但如此年輕就能攀上這武道巔峰,日後的成就絕對不在托何蒂等人之下。”方令天肯定地道。

  “嘿嘿,好一個許海風和利智,這讓朕想起了黎彥波和托何蒂這二位大宗師對敵數十年的事情了。”漢賢帝擊掌道:“他們了不起啊。”

  “是啊,他們就是這一代的黎彥波和托何蒂了。”方令天贊同道:“只要大漢與匈奴之間的鬥爭持續下去,他們終將是一對生死冤家,此事決無可免。”

  此時,遠處逐漸傳來喊殺之聲。

  漢賢帝側耳細聽,片刻之後,面現詫異之色,問道:“奇怪,怎麼匈奴人是從東門衝進來的,他們不是在強攻北勝門麼?”

  方令天聞言哈哈大笑,說道:“好一個李博湖,果然沒有讓老夫失望啊。”

  只是在他的笑聲中卻透露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哀傷。

  眾人自然知道他們二家的交情,對於他的這番表現並不為奇。

  唐宗翰擱在方令天肩膀上的手腕用力壓了壓,雖然沒有隻言片語,但方令天已然感受到他的一片赤誠之心。

  漢賢帝將這一切收入眼底,心中感慨。他豁然長身而起,道:“好了,時候差不多了,我們應該動手了。”

  三位尚書和老太監阿富同時起身拜倒,高呼:“臣等領旨,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片刻之後,自皇宮內院書房起,一把大火洶洶燃起,由於事先布下了重重火油,火勢蔓延極快,根本無法救及。

  耗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歷時數百年的大漢皇宮在這片火光燭天中化為烏有。

  此役,自漢賢帝以下,所有嬪妃盡皆葬身火海,他做到了自己的承諾,除了遍地瓦礫之外,沒有給匈奴人留下哪怕是一星半點的東西。

  惠王府,大皇子劉政廷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豁然,房門被人輕輕推開,他好似受了驚嚇的老鼠一般,立即蜷縮到立柱之後,只是身子尚且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

  “殿下不必驚慌,是老臣在此。”

  一道柔和的聲音在廳中響起,給冰冷的大廳中帶來了一絲虛假的溫暖。

  劉政廷聞言卻是大喜過望,立即跳了出來,叫道:“先生救孤。”

  那人微微一笑,卻是宰相大人閔治堂。

  “殿下,匈奴人已然攻進內城,皇宮即將失陷,老臣懇請殿下即刻啟程。”閔治堂躬身行禮,恭恭敬敬地說道。

  “走?”劉政廷驚呼了一聲,隨後一連串地催促道:“好,走,這就走。”

  閔治堂略微撇過頭去,不讓劉政廷察覺他眼中的那一絲鄙夷之色。

  劉政廷毫無所覺,他只是語無倫次的問道:“哪裡?哪裡?”

  閔治堂暗嘆一聲,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生死關頭,才能看清一個人的本質所在。

  他心中雖然極端看不起此人,但行動上還是不敢有絲毫怠慢,躬身說道:“殿下可隨臣前往北方大營,調動黃龍軍團和蒼狼軍團的十萬大軍,以圖日後東山再起。”

[BOOK: 0005 / Chapter: 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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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 Apr 26 14:45:30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