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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嶺神樹篇 第二十五章 摔死

  我楞了一下,心說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臉還能開裂?皮膚幹成這樣?可沒等我仔細看,下面拉著我腳踝的怪物突然發力,把我拉了一個踉蹌。這東西力氣很大,我根本沒辦法和它硬抗,只好順著他的力氣跳了下去,緊接著一手抓住附近的青銅枝椏,另一隻手貼著那怪物的喉嚨就是一槍,「砰」一聲將它的腦袋轟了下來。

  這槍開得實在太勉強,巨大後座力幾乎把我從枝椏上甩了下來,我咬緊牙關才確保人槍不失,一邊無頭的屍體給槍的衝力掀離了青銅樹,可是它的手還死死抓著我的腳,整具屍體掛在我的腳下,將我直往下拉去。

  我單手無法吃住兩個人的重量,咬著牙低頭想找一根能夠搭腳的站穩了,再想辦法將那屍體甩下去,這時候財才給我打裂臉的那一隻怪物突然倒掛了下來,一爪子卡住了我的脖子,就將我向上提去,我的脖子像給裹了緊箍咒,連一絲空氣都無法進去,臉馬上就憋得通紅,情急之下我掄起拍了撩朝它的腦袋亂砸。

  我是用了死力氣,那幾下要是砸在人臉上,肯定就全爛了,那怪物也給我砸得蒙了,頭不停的亂晃想要躲開,我一記重擊正巧打在了那怪物臉上的裂縫上,它怪叫了一聲,突然鬆開爪子,跳到了我頭頂上方的枝椏上,發狂的抓起自己的臉來。

  我失去支撐,重量全部回到我的手上,一下子沒抓住,脫手直墜下去一米多,忙抱住一根突出的青銅枝椏停住身體,抬頭一看,只見那怪物的臉竟然完全碎裂了開來,變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白色碎片,開始像奶皮一樣開始脫落。

  很快,所有的白色碎片全部都掉了下來。我接住一片,竟然是石頭的,難道這些人都是雕像嗎?又抬頭一看,只見石頭臉脫落之後,裡面竟然還有一張長滿了黃毛的臉。

  我仔細一看那臉,突然恍然大悟,對下面大叫道:「老癢!我知道這些狗日的是什麼東西了,這些他娘的都是些猴子,大個的猴子!」

  老癢在下面的黑暗裡,看不清楚是什麼狀況,只聽到他回道:「猴你爺爺!哪有猴子長人臉的,那不成精了!」

  我大吼道:「那不是人臉!那是面具!這些猴子帶著石頭人臉面具!!」

  老癢已經從下面的黑暗中爬了上來,身上的衣服幾乎都給撕成一條一條的了,朝我大叫:「甭管是什麼了!猴子又怎麼樣,你打得過嗎?」

  我朝他身下一看,只見下面黑影錯錯,不知道有多少這種帶著面具的猴子正在追上來,我又爬上幾米。打開彈匣一看,紅色的子彈已經用光了,只剩下幾發藍色的,大概不是鐵砂彈,而是那種大鋼珠子彈,這東西遠距離的威力不錯,但是不如火炮一樣的鐵沙,我一看猴子跟了上來,忙雙手握住槍柄,向下連開了兩槍。

  鋼珠子彈發散了出去,威力減少了很多,但是大範圍殺傷的效果還是發揮了出來,最近的幾隻猴子給打得血肉橫糊,遠處也不少中彈,要是能夠有五發連發,我甚至可以把這些東西全部都幹掉。

  猴子們似乎給拍子撩的威力震懾住,全部放慢了逼近的步伐,轉身跟著老癢去追涼師爺。那只給我打破面具的猴子,看到我們,竟然開始害怕,朝我們一呲牙,飛也似的向一邊退去,老癢奇怪的看了看我,問道:「我*,還真是猴子,這是怎麼回事?」

  我心裡也覺得非常奇怪,這些猴子的面具是誰給它們帶上去的?又為什麼要帶?面具上面既沒有眼洞,也沒有嘴洞,這些猴子平時怎麼生存啊?

  涼師爺已經拉下我們十幾米,現在正趴在那裡喘氣,我們很快趕上了他,發現他已經神情恍惚,幸好那個地方枝椏密集起來,他整個人架在那裡,不至於掉下來,火把落在他身下半截的地方,卡在三根枝椏之間。

  老癢過去拿起火把,另一手低手將那只沒面具的猴子打落,手搶子彈算是完全告罄,他隨手就想將手槍砸下去,可手舉到一半,又有些不捨得,將它插回到皮帶裡,然後舉起火把對著下面揮動,想用火焰把這些猴子逼退。那些猴子果然有一些畏懼,火把掃過的地方,它們全部都往後縮去,可是火把一挪開,它們又迅速的壓了過來,一點也不給我們喘息的機會。

  老癢在那裡揮了半天,非但沒有將它們趕開,反而包圍圈越來越小了,我扯了扯涼師爺,像一灘爛泥一樣動也動不了,老癢大叫:「別管他了,頂不住了,撤了!」

  我急火攻心,真想一腳把涼師爺踢下去算了,可是這傢伙也不是什麼究凶極惡的人,這時候我還真不下不去手。我將他抬起來,用力向上拉了一下,但是他的屁股反而從兩根枝椏之間掉了下去。情況變得更糟糕。

  老癢用火把將一隻猴子嚇開,對我大罵道:「該死!你到底在幹什麼,這傢伙不是我們一夥的,要是一切順利,說不定他已經把你給宰了,你他娘的別在那裡搞優待俘虜。」

  我裝上子彈,又是兩槍,兩聲巨響掀飛了五隻猴子,將猴群逼推了將近六米,然後甩搶換上了最後兩顆子彈,剛想打完算了,突然涼師爺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有氣無力道:「這些東西怕火,信號彈…」

  我一聽猛然醒悟,老癢反應很快,回手已經掏出信號槍,瞄了瞄問我:「怎麼打,直接打下去沒用的!」

  我奪過信號槍,對著對面的巖壁就是一槍,信號彈閃電般打在幾十米外的岩石上,又反彈回來打在青銅樹上,如此閃電般反彈了兩三次,突然在猴群中炸亮,極高的溫度一下子將那些猴子燒得亂竄起來,我不等第一發熄滅,又連射兩發,一下子整個空腔亮起了刺眼的白光。

  老癢給照得眼睛發花,幾乎要掉下去,我將他的頭掰到一邊,大叫:「別看!距離太近了,比電焊還厲害一百倍,會燒壞視網膜的!」

  三個人同時閉上眼睛,但是仍舊能夠感覺到那種光線幾乎刺入眼皮,猴子們給強光照的發了瘋,只聽下面一陣混亂,同時傳來一股皮肉燒焦的臭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強烈的光線才暗下來。我瞇開眼睛看了看下面,猴子已經不見了,我的眼睛給燒得灼痛,看東西非常的模糊,老癢更是眼淚直流,拚命的用手去揉,涼師爺這次徹底暈了過去,要不是我拎著他的領子,他早就掉下去了。

  我看到猴子不見了,鬆了口氣,也不知道它們是害怕高溫,還是怕這種強光,如果他們當時對著這些強光直視,那十有八九已經全部爆盲。沒有十天半個月恢復不了,我想著鬆了口氣,把涼師爺拍醒,一把架住他的胳臂,將他的身體抬直,想拖著他往上,不過這傢伙實在是太次,我只能將他扶正,要讓他離開原來的位置,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坐穩之後,我又縮到一邊去看老癢,他瞇著眼睛,一邊罵娘一邊吐口水,不過總算是能看見了,問我道:「你他娘的做事情之前就不會知會一聲,要是把我給搞瞎了,我和你拼了。」

  我罵道:「他娘的你還有臉說這些,我救了你的命知道不?再說你這不沒瞎嗎?」

  老癢看了看下面:「別說,這一招還真管用,猴子跑了還是都燒死了?」

  我對他說恐怕燒死是不太可能,大概是暫時退下去了,說不定還會再上來,不過我們既然發現了對會他們的辦法,也就不怕,信號彈還有幾發,足夠應付幾次的。老癢又問我這是什麼東西,我想了想罵他,你他娘的來過一次都不知道是什麼,問我我去問誰,說了也怪,你這王八蛋到底有沒有來過,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老癢給我說得啞口無言,我心裡直嘀吐,這猴子帶的面具,做工精細,雕得簡直和真人一樣,難道與我們在山崖上看到的那一尊寫實的雕像有關係?可是他們為什麼攻擊我們?

  我以前倒是看過一本小說,說是有古代文明訓練大猩猩來守衛礦井,這些大猩猩在古代文明毀滅了之後,仍舊將自己守衛礦井時所受的殺戮訓練通過教育傳達給了下一代,這樣一直到幾千年後,大猩猩的後代們仍舊守衛著礦井的遺跡,將來探險的探險隊屠殺殆盡。

  可這些是猴子,顯然沒大猩猩這麼聰明,應該做不到這麼高難度的事情,我本想問問涼師爺,這些猴子到底是什麼個意思,可看到涼師爺的面色,我知道問了也是白搭,這人完全處在崩潰邊緣,要是再不休息,恐怕就此要報廢了。

  我們在那個地方呆了有十幾分鐘,再沒有看到猴子從下面探出頭來,總算鬆了口氣,老癢拿出一些食物,又想讓我們吃,我們都拒絕了,現在不是肚子餓的問題,而是缺乏休息的問題。你就算給我們直接吃葡萄糖我也走不動。

  我*在幾根枝椏上,用背包枕著頭,不知不覺就開始打起瞌睡來,老癢和涼師爺迷迷糊糊地,也沒有阻止我,就在我即將睡著的時候,突然一連串的撞擊的聲音從上面傳了過來,同時整顆青銅樹劇烈的震動了起來,似乎有一隻巨大的怪物正在爬下來。

  我心說壞了,剛搞定猴子,又驚動了什麼大傢伙,難不成「金剛」從上面下來了,正不知道往哪裡躲好,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閃電般落下,狠狠撞進三顆枝椏之間,一股腥臭的液體濺了我一臉。

  這一下撞的非常厲害,整顆青銅樹都為之震動,幾乎把我震得掉下去,我們三個全部都給嚇了個半死,好久才反應過來。

  老癢最先冷靜下來,舉高火把招呼我們過去看看是什麼東西掉下來了,我們走近一看,發現那竟然是一個人。給卡在了青銅樹椏之間,身體非常不自然的扭曲著,眼睛瞪的老大,滿臉是血,肋骨破體而出,一看就知道是高空摔下來摔死的。

  老癢將火把探過去照了照他的臉,忽然叫道:「我操,是那龜兒的泰叔。這老傢伙原來在我們前面,難怪一直沒看到他們!」

  涼師爺顫抖著*過去,看了看上面,又按了按泰叔的胸口,一股血從屍體的嘴巴和鼻子裡湧了出來,他歎了口氣,說道:「高空墜死,內臟都碎了,怎麼會摔下來這麼不小心?」

  我看了看他的腳,骨頭已經戳了出來,渾身幾乎都是很不自然的扭曲著,應該是摔下來的時候不停的撞到那些青銅枝椏造成的,涼師爺又按了按他的四腳,吸了口涼氣道:「這位癢哥,你…實話告訴我,這上面還有多高…,你看泰叔,全部都長骨頭都斷了,沒百來米摔不成這樣。」

  老癢看了看我們,似乎不知道怎麼開口好,想了半響,說道:「我也不知道,我又沒拿尺量過,上一次我爬了能有一天呢。」

  我心裡不由暗暗叫苦。我們剛才這一通狂爬,大概也就上來了五六十米,這已經累成這個樣子,上面要真還有這麼高,怎麼爬啊。就算爬到上面,估估也什麼力氣都沒了,搞水好就會像泰叔一樣摔成十把截。

  想到這裡,涼師爺和我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老癢先前應該爬過一次,並不感覺到前作渺茫,看到我們這樣子,忙拍了拍我們的肩膀,說什麼就算有幾百米,橫過來跑一下,幾秒鐘就完了,現在不過是豎了起來,又有什麼好擔心的,我說滾你爺爺的,照你這麼說珠穆朗瑪峰也才8848米,你騎輛腳踏車半個小時也就上去了,咱們現在不是對抗摩探力,而是在對付地心吸力,知道不?

  老癢對我擺了擺手,表示不想和我吵,說著就去解泰叔的背包,將裡面的東西翻出來,看看有什麼我們能用,一看之下,大喜過望,在涼師爺那個隊伍裡,泰叔和那叫二麻子的年輕人背負著主要的設備,大部分的東西都在,手槍子彈,幾根雷管,信號槍,繩子,最開心的是找到了一隻手電,我操,一想到剛才在千棺洞裡怕火把熄滅要死要活的情況,我真想把這手電貼過來親幾下,高科技就是好啊。

  老癢換了彈匣,將其他東西整理了一下,背到自己背上,對我們說道:「那群糊猻肯定還在下面,這地方不能久呆,我們歇一下,馬上就得上去,泰山諸位都爬過吧,1300米,還不是一天一個來回?沒事情,就當觀光旅遊。」

  涼師爺臉色略有好轉,苦笑了一聲,用手指做了一個走路的手勢,說道:「這位癢哥…泰山那是走上去的,用腳就行了,我們現在可是直上直下,這怎麼能說到一塊呢?而且那是五嶽風情,有的是雲海怪石,這裡看什麼啊。」

  老癢踢了踢一邊青銅樹身,說道:「老子他娘的是打個比方,這青銅樹雖然比不上泰山的風景,但至少也壯觀是吧,您兩位就遷就一點,勝利就在眼前了,趕緊別洩氣,收撿收撿咱們咬咬牙,一股作氣上到頂上,絕對是大好風景。」

  我敲了敲自己已經開始發脹的小腿,對他說不是不想咬牙,實在已經沒辦法了,再咬牙根就從下巴裡戳出來了。我尚且還能擠出點力氣,涼師爺現在是剩下半條命了,與其趕急著這幾分鐘,不如歇個透效果還好一點。

  涼師爺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老癢歎了口氣,說那行,不過得把這泰叔的屍體弄下去,放這裡看著心裡不舒服。

  我看到泰叔那五官扭曲,死不瞑目的樣子,心裡倒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是他那對爆出眼眶的眼睛,還真是有點可怕,這時候也不想婆婆媽媽的講什麼道德不道德,和老癢兩個人小心翼翼的想將泰叔的屍體從枝椏上抬起來。

  從這裡的高空墜落,一路下來必然會撞到不少突出的青銅枝椏,沒有直接掉到底下摔成爛泥巴算是運氣不錯了,我抬泰叔的屍體的時候,發現涼師爺說的不錯,屍體全身都軟得離譜,似乎所有的骨頭都碎了,一動之下,大量的血從他折斷的身體裡湧了出來,順著枝椏流進青銅樹上的紋路裡,然後沿著紋路中間的溝壑向下面流去。

  我和涼師爺同時看到這個現象,都楞了一下,涼師爺馬上讓我們停住,打起手電往溝壑裡一照,又看了看那些青銅樹椏,說道:「兩們,在下大概知道這東西是幹什麼用的了!」

秦嶺神樹篇 第二十六章 祭祀

  我和老癢聽到這麼說,就一起問他想到了什麼,他撓了撓頭髮,說道:「在下只是大概推測,這棵銅樹可能並不是關鍵,起作用的可能是樹上面這些溝壑,當時祭祀時候,這東西可能是用來收集一些液體,比如說雨水,血液,或者露水之類的東西。」

  老癢問他道:「是不是就像以前皇帝收集露水來泡茶葉一樣的東西?那叫什麼,無根水?」

  涼師爺用自己的鋼筆在那些裡溝壑裡掛出一些黑色的積垢,經過幾千年的歲月,也無法分辨這些是不是先人乾涸的血液還是雨水中的沉澱物。他又看了看這些枝椏,說道:「你看,這些枝椏下面也有象刺刀放血槽一樣的東西,一直通到雲雷紋路中,這枝椏在祭祀中必然也有功用。有可能,真是和血祭有關係。」

  我們將秦叔的屍體從枝椏上拋了下去,停留了片刻,再無其他,老癢就不耐煩催促我們快點起程。

  我往上爬去,邊問涼師爺關於這些溝壑的看法。為什麼說這些溝壑和當年的祭祀有關,這種祭祀又是怎麼進行的。

  涼師爺對我說,西周時代的祭祀雖然不如商代那麼殘暴,但是人牲是難免的,所謂不同的祭祀方式,只不過怎麼把人牲殺死的不同而已。比如祭祀土地,就把人活埋,祭祀火神,就把人燒死,祭祀河神,就丟河裡去。

  這裡這麼一棵通天一樣的青銅巨樹,祭祀地可能就是扶桑若木之類的神樹。也有可能是司木之神句芒,通常這一類神,用的都是血祭。

  剛才秦叔的血液順著青銅枝椏,流進青銅樹上的雲雷紋中,一路流下,這樣一來的一條線路,如果不是事先設計好的,根本無發運行的如此流暢,加上青銅枝椏上面那些刺刀放血槽一樣的痕跡,事情就很明白了,這裡必然是用來進行血祭地祭器。

  所謂血祭,大多數時候是以血入地,受祭祀的時候,必然是將犧牲定死在這些青銅枝椏上,將屍體的血液引出。繪入到樹身上的雲雷紋路中,如果血液不在半途凝結,必然會一直流到這棵青銅樹深深埋在岩石底下地根部,象徵著以血來奉賢給神的意思。

  說的形象一點,整棵樹地紋路,就像醫院解剖室裡引血槽,幾張屍床上的血,無論多少,最後由這些溝壑匯進引血槽,然後流進下水管道,只不過這裡的引血槽,做成了看似用來裝飾的紋路,這也正好可以說明,為什麼這些雲雷紋之間的溝壑,會深的如此離譜。

  這樣一來殘忍又大規模的祭祀,顯然就算實力在強大的國家,也無法長期舉行,所以古籍中也只是零星記載,至於具體儀式的過程,需要多少人牲,一切都無從得知了。

  我聽了涼師爺的話,一方面感歎古人的指揮,另一方面也感到一絲心寒,如此巨大的一個工程,竟然只是用來做一件殺人的工具,實在是愚蠢之及。想著無數奴隸給倒插在這些枝椏上面,血液順著這些青銅的溝壑將整棵樹變成一根血柱,我就感覺到似乎有刺骨的寒氣從那些溝壑裡滲透出來。

  想著有點心虛,我對老癢說:「我們還是走快一點,不然等一下秦叔的血流下去,說不定那司木之神以為又有人來獻祭了,老人家出來遛遛,說不準能把我們當祭品。」

  老癢根本沒把涼師爺的話放在心上,對我說道:「你也別盡相信他,中國那時候哪裡會有這麼多人給你殺著玩,我看這裡叉著放血的說不定都是豬頭羊頭什麼,咱們再爬上去點,說不定還能看見幾千年豬肉乾插著,況且就算是人又如何,一個人死了之後,血很快就會凝結,人家也看不上啊,以前人家多天然啊,吃的是無農藥的食物,喝的是無污染的水,那整一個就是農夫的血–有點甜,所以說這就是一糊弄人的東西。」

  我聽了腦門上的筋都爆了出來,不由分說開口大罵:「我操你個蛋,什麼歸什麼,我的血怎麼就有毒了?你他媽嘴巴能不能消停點……」

  涼師爺卡我真火了,忙打圓場道:「兩位,這個審時度勢啊,現在這情況,就別說俏皮話了,你們不覺得,這些枝椏,怎麼就越來越密了,再這樣下去,再往上就不好爬了?」

  老癢說道:「這裡本來就是有疏有密的,密了才好爬啊,難不成你還想越疏越好,最好成績每一根都相距兩米以上,我們在這裡幾十米高空疊羅漢?」

  我對老癢說:「你先別下結論,我看是有點不對勁,你把手電打起來。」

  我們上來的時候,照明仍舊用的是火炬,因為秦叔包裡的那隻手電,電源並不是很充足,我們不想浪費,但是我現在想要看清楚遠處的東西,用火把是做不到的。

  老癢打起手電,將光束集中起來,往上照去,只見我們頭頂上,青銅枝椏有一個逐漸密集增多的趨勢,往上七八米處,已經密集的猶如荊棘一樣,要繼續上去,只有先倒掛出去,然後踩著這些枝椏的尖頭爬上去,而這樣做是比起我們貼著銅樹攀爬,要危險很多。

  事到如今,就算前面是龍潭虎穴我們也要闖了,老癢讓我們呆在原地別動,自己先爬到枝椏外面,然後從上面將秦叔那裡找到繩子丟了下來,我和涼師爺一手抓著繩子,跟著爬了上去。

  再往上望去,這裡的情形已經不像我們在下面卡到那樣子,青銅枝椏已經密集到了無初插手的地步,我爬了一段,心說難怪秦叔會掉下來,再上去的趨勢,恐怕連踩腳的地方都難找了,只要一個不留神,或者給上面那種過堂風一吹,只不定就下去陪秦叔了。

  老癢在這個時候卻爬得很快,我已經沒有力氣去叫住他,只能收斂精神,一方面不讓自己掉隊,一方面又要時刻提醒自己小心失足。同時火把也無法在這個時候使用,因為根本沒有多餘的手去拿它,我只能將其熄滅,插到自己的腰間。

  這一段因為過於險要,幾乎沒人說話,很快,在手電的照射下,我發現青銅樹四周的巖壁也開始變化,出現了天然的鐘乳石錐和一些溶解的巖簾,顯然這裡已經出了人工開鑿的範圍,上面這一段已經是天然形成的巖洞。

  通過這一段的時候,巖壁開始收縮,我還發現兩邊的巖壁上,開始出現一些大小不同的巖洞,都不深,能看到底,有幾個巖洞裡似乎還有什麼東西,給手電照射會發生一定的反映,這些現象,讓我逐漸感覺到不安,但是巖壁離我們到底有幾十米的距離,我就不信就是有什麼變數,能夠從對面直接影響到我們。

  我給邊上的巖洞吸引了注意力,沒有發現前面攀爬的老癢與涼師爺已經停了下來,直到撞到涼師爺的屁股才反應過來,抬頭一看,只見在上方,出現很多那種帶著面具的猴子,就和我們剛才在下面遇到的一模一樣。

  再仔細一看,卻發現這些猴子已經死了,屍體給上面吹下來的熱風吹成屍干,怪異的扭曲著,手腳卡在密集的枝椏裡面,才沒有掉落到下面。這樣的乾屍足有幾十具,那種詭異的面具沒有隨著屍體乾癟而脫落,仍然默默地盯著我們,似乎隨時會復活一樣。

  我們放慢腳步,仔細的觀察這些奇怪的東西。

  猴子的身體似乎得了一種皮膚病,毛髮大部分都脫落了,呈現灰白的顏色,看起來與人類的皮膚有一分相似,但是自己去看,卻發現有非常明顯的病斑,從體形看,這些猴子大約有一個十無六孩子這麼高(當然不是姚明),也許還略高一點,在這種情況,我對於身高的感覺幾乎失靈。

  猴子臉上的面具,看上去是石頭質地,打磨的非常完美,我甚至懷疑有可能是瓷製,從面具與猴子頭部的結合處來看,這面具似乎烙進肉裡,或者用什麼血腥的手段,直接和臉長在一起了。

  大部分的乾屍都很完整,只有少數只剩下一隻肢體,大概是因為年代太過久遠,屍體干化的過於厲害,導致的自然碎裂。

  涼師爺讓我們先別爬,指著一具乾屍說道:「等一下,我覺得這些猴子的姿勢有點古怪,我好像在哪裡看過,等我仔細看一下。」

  老癢對他說道:「就你麻煩,什麼都要看,小心點,等一下該下面的猴子覺得你的姿勢古怪了。」

  涼師爺沒有理會老癢,小心翼翼地爬近最近的一具乾屍,安住它的面具,干倉的臉部皮膚隨即開裂,涼師爺輕鬆地將面具撕了下來,他湊近那乾屍的臉看了看,轉頭對我們道:「;兩……位,這……好像不是猴子,這是張……人臉啊。」

秦嶺神樹篇 第二十七章 螭蠱

  乾屍的眼睛已經完全干縮,只剩下兩個黑洞洞的眼眶,嘴巴不可思議的張大著,露出殘缺的牙齒,整個臉部因為脫水變形,呈現出相當的猙獰的表情,讓人不敢正視。而從他的牙齒可以看出來,這具乾屍並不是猴子的,而是如假包換的人。

  老癢呆了一下,說道:「這是怎麼回事情,老吳,你剛才不是說這是猴子嗎?這。。這。。擺明是了人啊。」

  我結巴道:「我。。我也不知道,剛才我打裂那面具,我看到那的確是隻猴子,還是只黃毛的大猴子,這。。這。。真是把我搞糊塗了。」我說著就想探頭過去,看看是不是因為光線的關係,看走眼了。

  涼師爺忽然擺了擺手,讓我別碰屍體,自已小心的站直身子,將他手裡的面具翻轉過來,我看到面具的後面,嘴巴的位置,竟然有一個拳頭大小猶如蝸牛殼一樣的螺旋突起,上面有一個小洞。涼師爺那面具對著自已的臉比劃了一下,轉頭對我們道:「這面具好像得張著嘴巴才能帶。」

  老癢奇道:「張著嘴巴,那是嘴裡像塞了個呼吸器一樣,多難受啊。」

  我看到乾屍樣子,嘴巴張的很大,對涼師爺說:「難不成這塊蝸牛殼裡有什麼蹊蹺,你砸碎了看看,這些面具都是長進這些猴子子肉時的,嘴巴眼睛都遮住了,它們肯定有其他方式來進食和看東西。」

  涼師爺用自已的鋼筆插入那個洞裡,用力一撬,「蝸牛殼」就碎裂開來,露出了裡面一段似於螃蟹腳的東西。涼師爺將這東西扯出來,發現是一條從來沒見過的蟲子,已經變成化石狀,如果稍微一用力,就會斷成幾段。

  「看來這面具不會是自願帶上去的。」涼師爺皺著眉頭說道:「不過這東西的確是人造的,你們看面具裡面的紋路,和樹上的雲雷紋大致相同,肯定和鑄造這棵銅樹的人有關係。」

  老癢將面具接進來,饒有興趣的看了半天,說道:「這條應該就是西周時候的老蟲子,說不定現在已經絕跡了,難怪我們不認識。哎?你們看,這蟲子好像只有半截。」

  說完他看了看我們。問道:「另半截到什麼地方去了?」

  這只蟲子蜷縮在面具嘴巴部分的突起空腔裡,按照這麼說。這條蟲子的另一半所在的地方只有一個,我想這一點,下意識的往乾屍的嘴巴裡看去,果然看見,在黑洞洞的大嘴裡,另有半條蟲子附在舌頭的位置上,乾枯的蟲體一直插進屍體的喉管裡,不知道進入了什麼器官。因為乾屍體萎縮的肌肉和化石化蟲體很像,所以不仔細看會以為這條蟲子是乾枯的舌頭。

  涼師爺看到這付情形。臉色一變,叫道「快扔掉,快扔掉!我的老天,快扔掉!這面具可能是活的!」說完他就一掌拍了過去,將老癢手裡的面具打落,面具飛速墜入黑暗之中。撞在枝椏上面,啪的一聲,摔的粉碎。

  老癢給他嚇了一跳,差點抓不穩摔下去,忙問他發什麼神經,什麼叫面具是活的?

  涼師爺咳了一聲,似乎很懊悔的樣子,又是撓頭又是捏眉頭,說道:「在下真是慚愧,怎麼就這麼笨呢,早先怎麼就沒想到,這。。銅樹,這祭祀的方法,擺明了就不是咱們漢人的東西,哎,我真是蠢貨,蠢到家了!」

  「你他媽的在掰些什麼啊?」老癢火了,「什麼蠢貨,和面具有什麼關係?有什麼話直說好不好?」

  涼師爺擺了擺手,說道:「不是,你耐心點聽在下說,這事情我還得從頭說起,不過,怎麼說好呢?那還得從剛才咱們說的血祭的事情開始。。」

  原來,血祭這種祭祀方式,在西周時候,主要是用在少數民族的祭祀活動中,當然那個時候的少數民族和我們現在完全不同,這些民族大部分已經消失或者溶入到漢族中來了,大規模的血祭,在漢族正史中並沒有記載,但是在一些少數民族遺址中有零星的發現,可惜由於語言文字的失傳,沒有更為詳細的資料。

  涼師爺認為,這一棵巨大的神樹,可能不是出自當時西周統治者之手,而是出自少數民族首領。那個時候,西周王朝四周,有著肅慎,山戎,鬼方,羌,濮越等大量少數民族,大部分還處在奴隸社會,這些少數民族接受了西周先進冶金技術,學習了西周的文化,其青銅器有著十分明顯的西周特徵,所以一開始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回頭再想,奴隸社會對於勞動力的高效能支配,對於建設這種超常規的東西,倒是便利很多。

  而少數民族的祭祀聖地,都是非常神聖的,不僅有人把守,並且還會由祭祀施下某種異術,以保護自已的神不受搔擾。在少數民族傳說中,施法的過程非常的神秘,這種異術流傳到現在,給神化成小說裡無所不能的蠱術。

  涼師爺又說,蠱術自魏晉南北朝那時候起分了一分,到宋代又是一分,秦之前的蠱術非常厲害,簡直和現在的超能力差不多,但是所有的蠱都是由蟲而起,蠱術在那個時候就叫做皿蟲術。這些帶著面具的猴子和乾屍,詭秘莫名,可能就是這種遠古蠱術的產物。

  他曾今聽說一種蠱術,叫做螭蠱,可以將人變得非常的有攻擊性,而現在藏在面具背後的嘴巴位置空腔裡的,那種深入人喉嚨的蟲子,可能就是古老的螭蠱原形,這種蟲子也許可以影響動物或者人的神經系統,攻擊外來的陌生人。所以當我將他們的面具擊碎後,那隻猴子就恢復了本性,開始本能的遠離我們。

  螭蠱能夠在宿主體內繁殖,等到宿主死亡之後,他們會依附在某個地方,比如說這種面具的空腔時,等待下一個宿主的*近,然後通過某種方式寄生過去。

  這具乾屍,說不定就是當時在這裡挖礦的工人,不走運碰到了休眠狀態的螭蠱,結果中了招,給這種古老邪術給害了。

  當然,這種東西完全沒有記錄可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過面具之中藏有蟲子,且深入人喉,是不爭的事實,這絕對不是一件平常的事情,要小心防備。

  聽到涼師爺這麼說,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心說這不是和美國電影的橋段一樣嘛,想不到老美的科幻片還得借鑒我們老祖宗的技術,真不知道該說光榮好還是慚愧好,轉頭看去,詭異的乾屍仍舊一動不動掛在那裡,慘白的面具似笑非笑,似乎正在等待我們*近。

  老癢臉色有點難看,犯了嘀咕,問涼師爺道:「你說的也太恐怖了,那如果給這螭蠱附上了,馬上扯下來總沒事情吧,不會有啥隱患吧?」

  涼師爺說:「我也沒中過,螭蠱很難解,我想要是給附上了,絕沒辦法簡單的扯下來了事。這種事情,咱們還是預防為主,這些乾屍,我們盡量別*近了。泰叔也是從這時掉下去的,他這樣的老江湖,估計總不會是失足,要小心一點。」

  老癢皺了皺眉頭,想說什麼,又沒說出口,我就問他,現在這樣子的,還要爬多少時間,如果上面全是這樣密集的枝椏,估計累死也到不頂,老癢對我說,上面還會稀疏起,當時他爬的時候,只有一隻小手電,照明很差,沒有注意到這些乾屍,不過反正自古華山一根柱,你往上爬總不會爬到其他地方去。

  我感覺此地不宜久留,就招呼他們先過了這一段再說,和涼師爺一起的還有一個胖老闆,此人不在,大有可能還在我們上面,要是給他先到了頂上,就麻煩了,要是埋伏起來,我們三個說不定就死的不明不白。

  老癢說:「說的有道理,你等一下,我打一發照明彈,看看上面有什麼埋伏沒。」說著拿出信號槍,對著上方,筆直的開了一槍。

  信號彈飛到頂端,並沒有撞到頭,我心裡?一聲,這種子彈最起碼能打到200多米的高度,難不成還有200多米要爬,呵呵,那真是要命了。

  信號彈燒了起來,向上看去,果然再往上不遠的地方,枝椏又稀鬆了起來,想不通為什麼要這麼設計,而且從下面看上去,200米的範圍也不是無法目極,我還是可以看到一些東西的,雖然無法說那是什麼。

  信號彈落下來,老癢注視了一段,說道:「看樣子那胖廣東老闆沒埋伏在上面,說不定就泰叔一個人活著進到這裡來了,畢竟外面那棺材陣不是那麼好。。哎,那些是啥東西?」

  信號彈落到離我們還有六十幾米的時候,我們看到那一段的表銅樹桿上,有不少突起的東西,仔細一看,我後腦就一麻,冷汗直冒到腳底--整個足有十米的一段距離,青銅樹桿上,附滿了一張又一張的臉,應該說是那種詭異的面具。

[BOOK: 0006 / Chapter: 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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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t Apr 27 09:20:43 2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