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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 Number: 0037-02
其九月其361：深夜的拜訪

成明星的傷說重不重，說輕不輕，在當天下午，就能下地了，除了身上痛之外，沒別的大事。

紹離塵也來了，他屬於蘇空城的心腹，但卻不是家丁，人家在外別有宅院，所以直到現在才來。和成明星聊了聊那天晚上的事後，紹離塵皺起了眉：「呂莫隋這人竟然有這樣的本事，真是讓人始料不及。不過，他總是比王爺棋差一著。」

「現在我真是越來越佩服云間王了。」成明星點了點頭，「現在我看已經沒人能撼動他的地位了。」

「也沒那麼簡單。」紹離塵一笑，「如何上『皇上』合理地將帝位傳給王爺，也是件不容易辦到的事。雖然老皇上沒有兒子，但歷史上也不是沒出過女皇治天下的例子。」

成明星暗想：宮廷權力鬥爭啊，哪是那麼好玩的事？有蘇空城忙的了。

「我聽說你回來時還帶了個鐵房子？」紹離塵好奇地問，「那是什麼東西？」

「這個……」成明星一咧嘴，「一時半刻我也對你解釋不清，總之那是一件武器吧，一件產生於我虎符之中的武器。算是昨夜裡，因禍得福得來的。我已經把它收了，改天沒事了，你有興趣看，我再弄出來給你看。」

紹離塵一臉的好奇，連連點頭。

當天晚上，夜深人靜之時，成明星又檢查起了自己的這六個虎符。他發現通過征征與這些兵卒的首領相連後，可以像當初與龍老等人在體內對話一樣的交流，這才知道，原來這些個「百將」，竟然都是有智慧的。

成明星忍不住想：那他們應該都是五百主啊，怎麼手下就只有百人規模的軍隊呢？

雙心護腕，雖然可以令他不受守城器力量限制調用虎符內的各種器具，但卻沒法把人弄出來，於是他只好暫時打消了和五位「將領」聊聊天的計劃。雖然他也可以通過征征，在心內和他們交流，但這種方式總令他想起龍老，因此而倍感傷懷，所以寧可不用。

已經睡了一天多，雖然已經是深夜，他卻不困，依舊點著燈，看著燈發呆。如今，他徹底成了孤單一人，除了小小的征征外，虎符內再沒有一個熟悉的夥伴陪著他，虎符外也再沒有一個朋友與他相伴。在這個龐大帝國的首都，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真正的孤獨。

就在這時，敲門聲響了起來，成明星隨口說了聲請進後，五府的大管家笑著推開了門。

「成爺還沒睡呢？」他滿臉堆笑著問。

「啊，睡了一白天了，現在一點也不困。」成明星隨口一答，剛要問是不是王爺有什麼事找他，管家就開了口：「成爺，您要是睡不著，閒得慌的話，我找個人陪你說說話你看怎麼樣？」

「啊？」成明星一怔，沒明白他的意思。

「您別誤會。」管家顯然是以為成明星想歪了，急忙擺手：「這人說來您也認識，是您的熟人，據她說，還和您是同門呢。」

「男的女的？」成明星一怔。同門？會是誰？竟然在王府裡？

「她怕您不願見她，所以……所以說，除非您先答應見她，否則就不告訴您她是誰。」

嘿，這人真奇怪，這哪位呀這是？成明星一肚子的疑惑，一點頭：「那就讓他來吧。」

說著，起身下了床，穿好了一件外衣後，坐到了椅子上。他也不知這來人是男是女，萬一是個女的，穿著內衣見人可不大禮貌。

管家高興得跟什麼似的，讓成明星忍不住猜測他必能從這件事中得到挺大的好處，果然，不一會兒，等那人進來時，成明星就明白了。

第一眼看過去，任何人都很難分辨出來者是男還是女，因為她穿著一件寬大的斗篷，把整個身子都擋得嚴嚴實實，頭上還載了一頂圓邊帽，把整張臉都擋住了。

但成明星卻一眼就看出了她是何方神聖，不是成明星有特異功能，實在是這位的打扮天下獨一份，太好認了。

「申怡姑娘？」成明星一驚，一拍腦袋，笑了：「我說我哪兒來的一位同門呢，原來是你呀，你可不是我的同門嘛，還是單門主的徒弟呢──雖然啥也沒學著。」

「門主還認得我？」申怡抬起頭來，一把拽掉頭上的圓頂帽，兩行眼淚立刻就流了下來，嚇得成明星不知所措地站了起來，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尷尬地問：「申怡姑娘，你這是怎麼了？」

「門主，你……你還在怪我嗎？」申怡委屈地問。

「怪你？」成明星怔了怔，隨即明白，她指的是成明星初來帝都想托申東幫忙見蘇空城時，申東的婉拒。

「這也不怪你啊。」成明星笑了，「那是我和你爹之間的事，跟你有什麼關係？再說了，你爹也是沒有辦法，對不對？我也不能真的怪他。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不要提了。」

「可……可我心裡難受。」申怡哭著說，「門裡就求我爹這麼一件事，他都沒給辦到，讓我怎麼有臉再見門裡人？」

「所以你就一直沒回去？」

「嗯。」申怡點了點頭，「我哪有臉回去呀。再說……再說……再說我爹也不讓我回去。他說怕你亂鬧亂闖的得罪了云間王，那樣的話，如果我們和你有關聯，就會受到牽連。」

成明星忍不住嘆了口氣。這申東是個心懷天下的有志之人，可人偏偏卻小心謹慎得過了頭，什麼事都要算計得失，倒真是不失商人本色，不過有這種心態的話，想要成大事，恐怕是不容易。

但再一想，《漢武大帝》裡怎麼演的？人家大將軍衛青牛不牛？不還是小心謹慎低調了一生？打勝了仗，士兵們大喊「大將軍威武」，這哥們兒嚇得什麼似的，舉著劍高喊「大漢威武」。

可你敢說衛青不爺們？不是英雄？人家不但是英雄，還是大英雄，而且還是沒中途被皇上看不順眼而幹掉的英雄。

身在朝堂，有些事不得不防，你一個不小心，就全完蛋。明朝的徐階如何？張居正如何？那是英雄到不行能耐到不行權力大到不行的人呀，最後怎麼著？皇上面前一個不小心，就完蛋了，完得那個慘。

換地球的話，這叫政治就是黑暗的。身在黑暗之中，你得尋找光明，但又不能見著點光就奔過去──你知道這是太陽還是用來燒飛蛾的五百度大燈泡？

所以仔細想來，申東也沒有什麼錯。而且據成明星所見，申東確實也不是蘇空城的親信，別說親信，就連集團內部人員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個外圍的打工仔。

讓一個打工仔，帶自己去見董事長，而自己又表現出了讓這個打工仔感到害怕的實力，這也確實不怪人家不幫忙。

「他這麼想也對。」成明星點了點頭。

「門主，你這說的是真心話？」申怡哽嚥著問。

「是真心話。」成明星點了點頭，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申怡急忙跟著表示贊同：「就是啊，我爹不過是王爺集團最外圍的，你想想，他只是一個商人，手裡除了錢外，沒有權，也沒有兵，更不像李玉金那樣擁有各種寶貝，而且說穿了，他還是得你的幫忙，才能見到公主，進而進入云間王的集團，哪有多大能力幫你啊。」

「不談這事了。」成明星笑了笑。老實說，他能理解申東、覺得他做得沒什麼錯是一回事，但具體到自己身上，自己能微微一笑當什麼也沒發生過，就不成了。

「怎麼想起來看我了？」

「是從我爹那裡知道的消息。」申怡抹了把眼淚，「我聽說你到帝都來，把公主都劫走了，可真是嚇了一跳！門主，你不知道，之前你就已經名滿天下了，這回你更是出足了風頭，整個帝都到處都有人在談論你的事，不，我想，現在是整個天音國的人，都在說你的事呢！我爹剛得到消息，說你沒走又回來了，還受了傷，我心裡一急，就來看你了。」

「是你爹讓你來的吧？」成明星看著申怡笑了笑。

「是我自己要來的好不好？」申怡急了，「我一聽我爹說，就急壞了，求我爹幫忙找人帶我進王府來看你，我爹就答應了。」

成明星一笑。他明白了，一切不過是申東的設計而已，他知道女兒聽到這消息，一定會要來看自己，所以故意在她面前提起，並托王府管家帶申怡進來，幫忙見到自己。現在想來，管家在成明星答應見申怡時那麼高興，必是因為能從中得到一大筆錢。

申東的目的很明顯，他成明星現在已經是蘇空城的盟友，和蘇空城的關係之好自然不用問，而申東的一腔抱負，卻因身在外圍而無法施展，他渴望一個機會，因此，就想到了利用成明星。

成明星嘆了口氣，對申怡說：「不好聽的話，我就先說出來吧，然後咱們就只聊天，不再說這事了──你回去後，告訴你爹，他有多大的抱負，就要付出大多的努力。我並不是報復他，而是說實話。王爺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他身邊的人也都不一般，想要成為這樣的人，你爹必須先放下那些商人的精明，用真誠來打動王爺，同時，也要表現出自己的不一般，除此之外，沒有別的辦法。」

申怡點了點頭，但明顯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而是拉著成明星，問起了分別後的種種，至於成明星神秘消失的那三個月，外界坊間傳得神乎其神，沒個一定，自然也成了申怡好奇的重點，成明星挑著不那麼重要的和她聊著，倒也緩解了寂寞。

這一聊，直聊到了後半夜，兩人都精神得要命，但話題卻從一開始的輕鬆，轉向了沉重，因為他們終於是聊到了昨夜。

這一夜，注定是成明星一生中最不能忘的一夜，注定是令他永遠感到難過的一夜。

當聽說成明星已經失去了過去的全部力量，申怡忍不住難過起來：「怎麼會這樣啊？門主你千萬不要難過，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相信門裡人，都會永遠把你當成最偉大的門主尊敬的。」

「謝謝你！」成明星感激地衝她點了點頭。

這個姑娘，還真不像她爹。

不過，這是好事。